冬至大雪。
比平日里都要苍茫许多。
再过不久就是红炉会了,坐在北王府里沈青弦还不知道自己会是神马光景。
多久不曾出去见人了?
沈青弦深吸一口气坐在大雪纷飞的院中,没有撑伞,任凭雪花落在自己的身上,不一会,衣服就打湿,甚至堆积了一层。
楚拓风从外归来,才刚刚入府便率先进了这院子。
看到身上落了积雪的沈青弦,毫不客气的将她从躺椅上拎起,拍落了积雪将他带入卧房中。
“怎么,想用苦肉计让本王怜惜你?”楚拓风冷笑着咬牙。
本来他中午不回来的,听辰肃说沈青弦在院中冻了一上午,这才匆匆赶回,连自己身上的雪都来不及抖落,就先把她带进屋来。
阿青和霜儿立刻端来炭盆和干净的衣衫。
沈青弦在雪中呆的久了,倒也不觉得冷,反倒是被这炭火一烤,她这才觉得寒冷刺骨,抖了起来。
“方才不是不冷吗?本王回来就抖了?你就这么需要本王的疼爱?”楚拓风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自己的披风丢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沈青弦倒也没反驳,只是轻叹一口道:“赏雪罢了,王爷怎么能想这么多。”
并非楚拓风想的多,而是她此时畏寒的模样,但凡是个男人看了都会怜爱。
沈青弦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有些姿色,这般缩首缩尾,在他的阴影之中轻颤发抖的模样,他若能忍得住,那才是真的有问题。
楚拓风伸手将她的外衫脱下,随手丢到了地上。
现在的沈青弦已经习惯了和他相处的方式,从最开始的抗拒与挣扎,变成现在的坦然面对了。
“王爷,大中午的,还未用膳不会累?”沈青弦倒也不算拒绝,只是提了个建议。
纤细的腰肢被他搂在怀里,贴着他还有些冰冷的衣料,下意识的缩了缩。
楚拓风哼笑:“这么轻易就累,那本王也无需带兵打仗了。”
一上战场,一整天无法吃饭那是常事。不过是午膳晚点吃罢了,有何须说的如此严重。
两具身体厮扭到了榻上。
阿青想要端茶进去,却被站在门口的霜儿拦下,两人四目相对,心声领会,离开了院子,去厨房吩咐道:“王爷晚些用膳,先不做,免得不新鲜。”
一番云雨,沈青弦就连翻身都需要按着床板才能挪动。
楚拓风自顾自穿上衣服,餍足却又带着几分强势道:“以后看雪不打伞就是这个下场。今日先放过你,若还有下次,本王会变本加厉。”
沈青弦冷笑一声,将被褥盖过了身体。
这个男人真的是丝毫不知节制。
说的跟她不看雪,他就会轻易放过她一样。
“王爷若是没什么吩咐,就先出去吧,我这屋子破旧,您在这待着未免太降低了身份。”
楚拓风就是不喜欢她这种说话带刺的模样,这会让他忍不住的想要留下来,将她身上的刺一点点拔干净。
“你就这么喜欢对本王用激将法?”
“王爷未免太自作多情。”沈青弦的声音从被褥中闷闷传来,不知是因为被子太厚实,还是因为她现在没了力气,声音听起来有些软绵绵的。
楚拓风很喜欢听她这时候的声音。
每次都会在房间里多待一会,听她唠叨几句再走。
沈青弦也知道他每次会多待,为了让他快些离开,她决定不说话了,而是闭上眼睛不理他,好好睡一觉。
只是她没想到,屋内虽然极为安静,但并没有传来任何开门声。
还没走?
沈青弦好奇,瞧瞧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一只眼睛朝着门口的位置望去。
这一掀开便看到一张脸正望着她,吓得她猛然大叫,心口跳个不停。
“王爷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你上床都没声儿的吗!”
不止是没声音,应该说是完全没动静,她躺在床上都没感受到楚拓风何时靠了上来。
神出鬼没,简直是不敢想象。
“是你太累没注意罢了。”楚拓风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想法。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在床边,手中拿着一卷公文,单手靠在脑后就这么坐在她身旁批阅公务起来。
“不是……你不出去么?”
“反正已经回来了,下午就不出去了,一卷册子罢了,在哪儿看都一样。”
沈青弦嘴角颤了颤,话虽如此,但在她的卧房看,和在书房看,还是有些差别的吧。
“屋子太小太闷,王爷不如去书房看着舒服。”
楚拓风理所当然的摇了摇头:“不必,屋子小暖和,去书房还得重新点炭盆,等屋子烘热又要花些时间。”
借口!
都是借口!
沈青弦就不明白了,楚拓风平日里闲的不行,现在怎么搞得争分夺秒似的。
但谁叫他是王爷,如今自己寄人篱下,还被捏着把柄,整个王府都是他的,她还能轰人不成?
“你爱坐着就坐着吧,不打扰了。”
“鱼汤还是鸡汤。”楚拓风随口一问。
虽然不同于平时的冷淡,但似乎也并未显得特别突兀。
毕竟皇上每次事后楚拓风的情绪似乎都会好很多,就想吃了糖的孩子,好说话的很。
沈青弦也不过随口一答:“都不要,我要喝鸭汤。”
“鸭汤性寒。”
“就要鸭汤。”
“行,那就喝鸭汤。”
就是这么好说话,若是抛开之前的威胁和粗暴的动作,单单看此时二人躺在床上平静的模样,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他们是一对新婚夫妻。
兴许是太轻易的就达到了自己的要求,沈青弦的话中也没那么多戾气了。
慢慢将头伸出了被褥,表情也自然温和了许多。
“沈青弦,本王有话问你。”
沈青弦挑了挑眉,随意道:“怎么?”
“你葵水每月何时来。”
女子私密之时,没想到楚拓风竟然能如此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口。
反倒是身为现代人的沈青弦有些不知所措了。
如果不是楚拓风提及此事,沈青弦怕是都要忘了这个问题。
摆着指头细细一算,背脊竟毛出汗来:“初,初二……”
初二,可现在都已经十五了。
若是放在平日,延误了大半个月最多也就会被当做个内分泌失调,喝些暖宫的汤也就好了。
但如今她与楚拓风日日行这般之事,难免不会将其中缘由往哪方面去想。
难不成,怀孕了!!!
沈青弦的神经顿时绷紧。
说不出话来。
楚拓风更是黑着脸,目光深邃,琢磨不透。
如果真的怀了孩子,那该怎么办。
沈青弦的脸瞬间白了,她与楚拓风这般不伦不类关系,这孩子若真出来只会是吃苦的,与其没有一个好的生活的,那还不如打到。
虽然知道这是最可能发生的结果,但敢想却不敢做,沈青弦捂着自己的肚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而楚拓风呢?
他也没比沈青弦好哪里去。
这个孩子该来么?
沈青弦又有什么资格怀上他的孩子,不过一个女囚罢了,只是自己养在府中的玩物,连个妾室都算不上,如何有资格为他生子。
可真要打掉么?
他竟然有些舍不得。
楚拓风从未想过自己会身为人父。
特别是当他此时还未通晓情爱,就要先接受孩子,这更让他有些自顾不暇。
他讨厌孩子,却又有些期待。
从未有人叫过他一声父亲。
若是真生下一个软糯可爱的肉团子,那会用什么样的声音来呼唤他呢?
明明想着的是沈青弦不配生子,但他竟然已经期待起孩子叫他爹爹的场面了。
一如此时漫天大雪,孩子们在雪地中嬉闹。
儿子拿着雪球砸中了女儿,女儿躲在他身后撒娇哭泣,一口一个“爹爹帮我报仇!”
想到这,楚拓风嘴角忍不住勾上弧度。
但下一刻,楚拓风脸色倏地变暗,将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整个脸埋在掌心之中。
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沈青弦凭什么能给他生孩子。
就算生也就算了,他怎么还幻想两个!
他是疯了么!竟然还想着跟沈青弦不知一个孩子!
不行!
这孩子,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