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肃哪里想到自己只是下去买个瓜子的功夫就差点闹出大事。
这沈姑娘若是出了个三长两短,王爷不得扒了他的皮啊。
长剑挥去,一轮剑锋光芒将沈青弦与范冲隔开。
方才那仿佛要剥皮抽髓的神态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缕轻笑:“较什么真,不过是开个玩笑。”
开玩笑?
辰肃若是再不来,她杀招用的毒药都已经准备撒出来了好不好!
沈青弦将拳头缩回衣袖中将毒药藏好,眼前这个男人根本看不透,也不知道哪一点惹到了他。
虽然动作上看似有挑逗的嫌疑,但只有她本人清楚,范冲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跟她开过玩笑。
他嘴唇的靠近是想咬断她的脖子,抬起她的下巴是想捏碎她下颚,特别是方才遏制,也是真真实实的想要掐断她的咽喉,让她快速终结性命。
她不懂。
一个知道这么多事情却还愿意帮楚拓风保守秘密的男人,为何会对楚拓风身边一个并没有身份地位的女人下手。
就算她能下毒解毒,可她也不能领兵打仗,对于男子为尊的苍月人来说,此女就算再兴风作浪,若是没有男戚帮助,那也成不的气候。
她便是这样一个“成不得气候”之人,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让范冲一个将军对她莫名懂了杀念。
“沈姑娘没事吧。”辰肃瓜子撒了一地,连忙过来扶着靠在城墙上喘息的沈青弦。
到底是自己人,辰肃这个不开窍的大直男都比眼前这个模样俊俏之极的将军要讨人喜欢。
沈青弦一手撑着身后的城墙,一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脖子不断喘气,直到淤紫的脸慢慢恢复了点正常的粉色,这才摇了摇头,沿着口水缓缓劲儿。
“范将军,您虽然是将军但无缘无故杀个人也要受罚的吧。”
沈青弦咬着牙,心口还留有余悸。
范冲冷哼一笑:“你觉得,当今圣上若是知道我杀了你,是会处罚我,还是夸我。”
沈青弦不想思考这个问题,只觉得是范冲这个人行为举止都完全不符合逻辑。
比当初的楚拓风还无迹可寻。
摇摇头,不再理他,而是继续望着城墙之下,想着今日的任务。
辰肃在这,范冲便不能对沈青弦做什么,懒得自找没趣,范冲一甩铠甲披风,准备下城楼。
可步子还没挪出两步,就听到沈青弦的声音,“来了。”
什么来了?
范冲顺着沈青弦的目光看过去,城外不远处隐隐约约似有一只商队的影子。
自从皓澜国与苍月言和之后,两国商业来往多不胜数。
本不是什么离奇的事情,但这一只商队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像这么庞大的商队一般也只有在春节前夕才有。
两国大开城门之后,不少男男女女跨国结亲,只有在过年前夕才回来,加之年前真是货物需求的大时机,所以不少商队干脆结伴而行,便形成了庞大的队伍。
这种队伍除了过年之外也不是没有,只是太过于少见,总归觉得有些奇特。
今日本不该范冲来守城,今日刚好是他轮休,本来他已经挑选好了礼物准备去恩师祝贺他女儿大婚,可谁知道楚拓风竟然也受了邀请,他不想看到楚拓风和沈青弦在那儿眉来眼去的模样所以来准备来城头吹吹风是。
哪知道,沈青弦竟然在城头站着。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竟会在城头看道这一幕。
他现在真不知道,若是今日他没来会是怎么一副局面。
他是军营里长大的人,若是军人,那他的动作神态便逃不过他的法眼。
城外的人看似一个商队,但他们行队走路工整,这是在军营里待久之后下意识是的举动,这是兵!
“要不要去看……”
看。
沈青弦第二个看还没说完,就听到背后一声呵斥:“来人,一会听我举旗号令关城门,左首三人随我去城下盘查!”
沈青弦与辰素相视一眼,目光里戴着深意。
今日虽然范冲出来找她的麻烦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不得不说,如果由范冲出面解决此事,比他们在这里瞎忙活要方便多了。
至少范冲是驻守齐川城的将军,比他们处理起来要名正言顺。
“下去看看?”
沈青弦对着辰肃一挑眉,二人相互对视一眼,浑然一副看戏的姿态,优哉游哉下了楼。
刚从石台阶上走下,就看到范冲正搜查这运货的箱子。
“官爷,我们都是正经的商人,里面都是之前的过年做的年货,还剩下很多所以向来苍月做做交换。”
到处都是腊肉腊鱼的味道。
范冲一个并不习惯这种气味的北方人,自然闻不惯南方皓澜腊鱼腊肉的气味儿,眉头紧皱避之不急。
偏偏他又不得不认真检查,只能摈住呼吸,闪着面前的空气,眼睛并不灵光扫视着。
“回禀将军一切正常。”
搜第一个货车的士兵走来拱手道。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也跟着走了过来:“回禀将军,一切正常。”
本是守在城门口的哪些官兵正在搜扬长队伍后面的几口货车,答案皆是一致。
没有?
范冲能肯定这群人一定是军人,偏偏做事讲究的是个证据,若是找不到武器或者违禁品,就算知道是军人,也不可随意胡来。
范冲右手抬起,再次吩咐道:“检查货车地步,仔细检查,绝对不可错漏意思细节。”
“将军您随意检查,我们都是正经商人,绝对没任何问题。”
“回禀将军,没有。”
……
搜寻的士兵接二连三的回来,答案完全一致。
虽然沈青弦没有范冲这么足的战场经验,无法从外貌和姿态上分辨出这些人是不是军人,但她观察人表情的本事还是足够的。
这群人一定有问题!
先不说这些货中有没有违禁品。
淡淡就从这商队头头的话中就能琢磨出端倪来。
商人哪有什么正经不正经的,本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勾当,只要是你情我愿那就是做生意。
但这个人却两次可以提醒“我们是正经商人”,反而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再看看这个人的表情。
沈青弦方才也大致瞟了一眼是,货物大多是腊货。
这腊肉被这么倒腾检查没什么,就算掉在地上也不会烂掉,但这腊鱼还有肉丸什么的,很容易就会弄撒,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作为一个商人,什么最重要?
当然是钱!
范冲都说要检查车底了,极有可能将货车直接翻过来,她要是商人开口的第一句话一定是“官爷当心些,可别弄坏了我的货物。”
哪里还有心思去说自己正不正经。
所以这些腊货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重要,而且如此淡定的深情也说明,他们进城要带的东西绝对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找到的。
正所谓事不过三,范冲已经派人里里外外搜了两次,找不到违禁品再不放人也就说不过去了。
“官爷?我们可以入城了吗?”
范冲虽有不满的低头捏住下巴,但因为搜不出他想要的东西,所以这号令之旗迟迟没有举起,只能点了点头:“放行。”
“慢着!”
沈青弦抬眸大喊,紧紧只是一个声音便迸发出一种令人畏惧的气势。
当然也紧紧只是一瞬间,瞬间便消磨殆尽。
偏偏范冲是一个看人很准的人,那只是一瞬间的气势,范冲也能从这个身材不高且身子似有些羸弱的女子身上看到一种不输于男儿的气势。
这个女人,并不像她以为的那么好对付。
看来今日辰肃出现的这般及时是对的,毕竟他贸然下杀手,最后的结局是谁死掉还不一定呢。
“姑娘这是……”为首的头头显然有些不耐烦,他们急着入城,怎么好在城门口因为一个女人浪费时间。
沈青弦弯眉笑了笑:“是皓澜货商吗?我们家公子就是喜欢吃这些腊货,只是每次买着麻烦,今日正好撞见了,可否让我买一车,我让我家小僮推到府上,总比日后到处找要方便许多。”
那弯眉顺目莹莹一笑的模样,在清纯之余又夹杂了半分的风情。
沈青弦并不是什么风华绝代的女人,偏偏就是她的神态,加上她抱着胳膊,斜扭着腰肢的模样,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勾人魅态,虽魅却并不风骚。
原来楚拓风喜欢这样的人。
范冲微微眯眼,打量沈青弦的眼神又更深了几分。
楚拓风在齐川城没有府邸他是知道的,而且楚拓风的口味与他相同,吃不惯南方味道重的菜色怎可能喜欢吃腊货。
很显然,沈青弦用意在别处。
但范冲也不急着拆穿,他反而更为好奇,他想知道这个女人究竟要做什么。
也想知道,楚拓风看重的女人,到底有没有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为首的货商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但毕竟扮演的是货商的身份,也知道不能在官兵面前漏了馅儿,再不情愿也只好点头道:“姑娘好说,不劳烦贵府小僮,我们给您送府上就行。”
这么好答应?
沈青弦显然没想到,她挑了挑眉,继续道:“我们府不是什么大府,库房菜有些放不下了,可否让我多出些钱,把车子给我,也好让我寻个方便?”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