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拓风倒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如果不是因为有人看着,她直接把她的仪器全部都拿出来了,也不至于手还要放在陈麒的眼睛上这么麻烦。
腐肉被沈青弦用芯片一点点清除。
但到底是肉割下来,顿时有血液流出,看上去场面极为恐怖。
“系统,可以进行植皮吗?”沈青弦用意念跟芯片里面的智能说话。
芯片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只是需要植皮的话,花费的时间会更长。
“没事,这个人现在太自闭的,尽快让他的外观上看着与常人无异。”
利用芯片,只需要治疗一整晚伤口便可以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疤痕,可若是不植皮,等到腐肉自己生肌,则需要自己一点点康复。
玻璃晶体被镶嵌如入眼眶之中,陈麒的身体有下意识的轻微排异反应,但好在并没有出现什么严重的情况,排异反应在半个小时之后便自动停止。
这一晚慕玄卿就是从震惊中度过来的。
虽然后面的事情不让他看,但在他离开的时候还是看到了沈青弦从袖子里变出一个很大的不知什么东西做的箱子来。
那是从芯片空间中取出的治疗仪器。
沈青弦就这么架在陈麒的脑补对着他眼睛治疗,明日一早就可以见到成效了。
沈青弦为了给自己的仪器提供能量,就不得不在陈麒的床边守了一夜。
楚拓风害怕两个人不小心挨的太近,便愣是睁着眼睛看了沈青弦一夜。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沈青弦靠着楚拓风睡了一觉,而楚拓风不仅肩膀压得酸痛,就连眼圈也黑了不少。
好在当初方玉娇给他准备的药还有剩余,他喝了一罐,倒也能补充些精神和体力。
陈麒是被日光给照醒的。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个架子他眼睛的仪器。
这是好了么?
左眼已经没有了那种腐烂发涩的痛感,身上也轻松了许多。
而第二眼,她看到的便是沈青弦对着阳光,五官精致的脸庞。
微薄的日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她的眼睫上,鼻梁上,留下一道淡淡的光晕。
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去靠近,去亲吻。
陈麒那一瞬间,仿佛忘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不该在靠近她的想法。
伸出手,想要去轻轻摩挲那张脸,想要吻上去,想要拥有它。
可就在他抬手的一瞬间,一只滚烫的大手将他的手给抓住。
明明是紧紧相握的姿态,可非带没有半点暧昧,反而有杀气腾腾的感觉。
陈麒身子有些颤抖的将目光往上看去。
对上那一双锋利的眉眼,那严重的酝酿的杀意愈发浓烈,仿佛在警告他,只要他敢碰上去,能让他当场暴毙而亡。
陈麒尴尬的嘴角颤了颤。
他怎么也没想到楚北王竟然也坐在他身边守了一夜,而且一夜未眠。
这动静惊醒了沈青弦。
不睁眼不知道,一睁眼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修罗场的局面,沈青弦连忙按住出楚拓风的手,微微有力,轻轻拍道:“松开,别欺负伤患!”
“你在帮他?”楚拓风显然有些吃醋了。
这个问题,沈青弦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但是陈麒心里却看个明白,沈青弦之所以让北王先放手,那是因为她与北王更为熟悉。
一般情况一点小摩擦和小矛盾都是选择去劝与自己关系更好的人。
看的出来,北王对于沈青弦而言,更为重要。
楚拓风略微不满的将手伸了回来。
陈麒在那充满杀意的眼神中起身,走到铜镜面前一看,惊得刚装进去的眼珠子差点就掉出来。
“这是……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长出来了?”
“怎么可能!”
沈青弦哈哈一笑,“我要是真有这个本事那就是神仙了,这是义眼,你这个眼睛还是看不见东西,只是这个义眼的做工不错,看上去更真的一样。”
陈麒对着铜镜左右摆了摆,那义眼也就跟着自己摆了摆,若不是这只眼睛无法视物,他还以为自己的眼珠子已经回来了。
“阿弦,我……”
陈麒激动地恨不得将她抱住,却也只能双手互相捏着手指,看上去有些扭捏的道:“谢谢。”
“客气!以后别弄得那么颓废就好,要知道,还有不少人在乎你的。”
沈青弦望着他笑了笑,昨日这么扭着睡了一宿,现在正是腰疼脖子疼的时候,也没那么多心思在这里闲扯。
但沈青弦却不知道,让一个人怀念的,并不是嘘寒问暖到无微不至,而是点到为止,引人遐想。
一声“在乎”,直接离开。
让陈麒不得不去猜想,是不是她在沈青弦心里也不是没有地位的呢?
地位当然有。
只可惜,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
沈青弦在床上又睡了半日,便被外面的吵闹声给弄醒,刚一推门就看到温若跑的急急忙忙。
“怎么了?”沈青弦一把将起拦下。
只见温若的托盘里全是药物,药瓶种类繁多,看样子有人受伤的不清。
大冷天的,温若跑的额头都冒汗了,赶着救命呢,只能简单的说道:“前厅赶着救命呢,姑娘也去看看吧,两位宗主都守着,情况不太好。”
“啊,谁不太好?”沈青弦刚想问,温若的人就已经跑不见面了。
不过能让楚拓风和慕玄卿两个人都守在身边的人,可见来着的身份十分不一般。
稍微梳洗一下就去了正殿。
人还没跨进门槛呢,就闻到了一股臭味儿。
不是那种血腥气的臭味,而是一股令人作呕的粪便的味道。
就跟粪水车运过来了一样。
沈青弦捂着胸口刚作呕两声,眼睛一瞥就看到角落里那根棺材差不大的物件。
呵,还真是粪水车。
粪水车送正殿,还真是的……牛!
“王爷?”
沈青弦刚轻喊一声,那令人左右的味道就涌入了自己的嗓子眼。
差点没直接吐楚拓风身上。
这还是头一次沈青弦喊他他连瞥都不瞥一下。
似乎连听都没听到,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粪水车的位置。
竟然能让楚拓风如此失魂!
沈青弦惊诧的摈住呼吸朝着粪水车靠近。
越是往前走一步,心跳声越是剧烈,慕玄卿还有温兰担忧的神色越是清晰的映入他的眼帘。
就连才刚刚恢复的陈麒也在一旁忙前忙后根本顾不上沈青弦过来。
沈青弦走到粪水车边一看。
一个男人!
具体来说,应该是一个模样清秀,看上去十分斯文的男人。
然而,姣好的模样被脏兮兮的粪水弄得稀烂,鼻子上嘴巴上沾染的误会都让人忍不住的反胃作呕。
“呕~”
沈青弦实在没忍住,直接冲到外面来,楚拓风见她不舒服,这才跟了出来,拍了拍她的背脊。
“那人是谁。”沈青弦烦扶着树干,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楚拓风表情很严肃,眼底还透着一股阴霾。
“楚瑜。”
戴着恨意的声音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仿佛要将生命东西撕碎一般,让人胆怯颤抖。
“楚瑜?大皇子?”
沈青弦双目睁大,再次朝着屋内看去,她记得之前沈傲寒跟她说过,楚瑜被处死了,埋在乱葬岗里,“怎么……会在这……”
“督军派人偷偷运出来的,说是,还你一个人情。”
楚拓风脸色阴沉,说这话是还戴着旁人勿近的冰冷。
“是他?”沈青弦想起医宗大会时的那个人,“督军大人真男人,够义气。”
“这不是义气,这是人心。”
这段时间京城的变化大家有目共睹。
多少人宁愿背井离乡也不愿呆在京城的富庶之地。
皇家民心已失,气数尽了。
“行刑人与督军熟识,这才有机会留他一条性命,只可惜一个皇子从京城逃出来何其之难,只能用泔水车运人。从京城到此处有多少天,楚瑜就在里面泡了多少天……他……”
说道最后,也不知是不是沈青弦听错了,竟在楚拓风嗓子眼里听出了一丝哽咽。
当初的楚拓风虽然偏激,但也绝非无情之人。
确切的说,正是因为太过于想要一份可靠的感情,所以才会变得什么都不愿意去相信。
但这个侄子,这个徒弟,终归是有些不一样的吧。
沈青弦在楚拓风这里听的关于楚瑜的次数少之又少。
可即便如此,当他在少有的提及楚瑜时却并没有隔阂,反倒是十分自然。
若不是信任,又怎能做到如此?
明明楚拓风是出来安慰她的,但现在却反轮到沈青弦安慰楚拓风了。
伸手握住了楚拓风的手,抬眸间是一丝安慰:“放心吧,一定会没事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沈青弦卷起袖子带上了棉布厚实的口罩进去一起帮着处理。
等他们进屋的时候,大皇子已经被捞出来了,浑身都是脏兮兮的,自然是先清洗一遍为好。
清洗的事情有陈麒负责。
楚拓风和慕玄卿因为要处理上邕城难民分拨的事情,所以不得不离开。
大殿内站着的,只有沈青弦和陈麒还有温若温兰姐妹二人。
事情有些焦急,陈麒也顾不去思考和沈青弦的感情之事。
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楚瑜的身上,这模样还真有些恢复的斗志的感觉。
“洗好了吗?”
沈青弦卷起袖子,将检查的仪器拿出来,撞到木盒子里以防被温兰他们看见问东问西。
陈麒点了点头,“只是泡的太久了,身上的味道特别是头发上的没办法消除。”
“没事。”沈青弦皱了皱鼻子,一把掀开本就没有系好的衣领,将电子贴片,放了上去。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