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男人脚踝处已经被人挑了脚筋,很显然,再也站不起来了。
而“罪魁祸首”却不以为意,靠在门板上,一双寒目随性的望着,眼底却是深不可见的黑。
“哼,还需要本王将你做过的罪行再宣扬一边么?明明是皓澜的探子,却也是不是苍月的皇帝送信……这钱还真好赚啊!”
地上的人脸都白了,眼底的惊恐已经出卖了他自己,却还在垂死挣扎,对着镇威将军不断摆手道:“将军!信我!信我!我没有,真的没有!”
早在沈青弦他们入住白府的时候,白云梧便已经知道他们府上有奸细。
之所以留到今日才动手。
一来,是他也不敢相信在府中呆了五年办事勤勤恳恳的下人竟然会是皓澜奸细。
二来,自然也是要等此人将重要信息传出去之后才能动手。
白云梧冷着脸,回头道:“北王还真是好底气,故意到现在才揭穿,真不怕他把你来上京的事告诉你那皇兄吗?”
楚拓风从门板上立来起来,面色坦然而平淡:“他是皓澜人,自然以自家的利益为先,皓澜实力还不如直接对抗苍月,若是想从中捞到好处,只能等本王与皇兄争斗之时才可坐收渔利。若他现在将本王的事传出去了,皇帝抓了本王,那他们皓澜什么也得不到!”
白云梧眼神微眯,似乎有些看不透面前这个男人了。
这还是在沈青弦面前那个体贴入微的楚拓风吗?
还是说现在的他才是楚拓风本来的面目!
“果然,苍月皇家的男人不可能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单纯。”
单纯?
楚拓风笑着摇头,他向来不屑于装单纯。
之所以给白云梧这个错觉,那也是因为沈青弦在。
他对沈青弦的好可从来没装,但对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心善了。
楚拓风抱着胳膊慢慢上前,脑子里却如是想到:他有多久没亲手杀人了?
似乎从离开京城之后,他就褪去了原本的性格,是不是穿上一套与沈青弦相衬的白衣,伪装成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冷笑着,抬起右手慢慢向前:“你的价值已经结束了,你应该感到荣幸,毕竟这最后一段路,是本王亲自送你。”
只听到一声头骨寸断的声音,在吵杂的环境中响起,这么一对比,却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连痛呼都来不及喊出来便已经像断了线的风筝,无力坠地。
乍一看,还以为晕倒了。
唯有那还在往外冒血的五官能证明,这个人已经被取走了性命。
还真像个反派啊!
白云梧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禁摇了摇头。
但也正是这么一个反派,在对待沈青弦时却又干净的纯粹,不添加一丝杂质。
而另一边,苍月皇帝早已经按捺不住兴奋,大清早就在宫殿里摩拳擦掌的等着沈青弦了。
就在沈青弦押解入京的这段时间,一直被瞒了许多久的人自然得到了消息气匆匆赶了过过来。
“皇上,您到底什么意思,是您答应我可以杀了沈青弦,我才帮您杀了人!身为皇帝,您怎么能言而无信!”
苏羽柔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了家没有了身份没有了地位,没有了爱人,就连这张脸也没了。
她只有恨,只有复仇,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拿其他的,她已经无所畏惧。
皇帝自然已经厌恶苏羽柔这张恶心的脸到极致,若非留着这个丑妇还有用,他现在就可以顶撞之名要了苏羽柔的性命。
“你手中可不止这两条人命,你杀的人也不少,何须为了此事而介怀?”
“你!”苏羽柔一团怒火直接哽在胸口,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她在意的自然不是杀人,而是沈青弦。
她知道皇家无耻,却没想到竟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本来她手中有重要的情报要透露了,现在皇上竟然为了一个虎符要放了沈青弦,那么她的消息也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也罢,皇上终究是皇上,苏羽柔服从安排便是。”
口中说着服从,但眼底的那一抹如同厉鬼一般的阴狠却不言而喻。
楚拓风根本没有去皓澜,而是去了上京。
既然狗皇帝放走了她要杀的人,那么狗皇帝想要的猎物,她自然也并不会给!
这都是被逼的!怨不得她隐瞒。
当然,坐不住自然也不只苏羽柔一个,还有沐柒云。
苏羽柔前脚刚走,沐柒云就踩着点进了御书房,眼神胆怯中亦夹杂着少许不甘,她跪地磕头,声音抱怨道:“父皇,好端端的为何还要放了沈青弦,虎符您势在必得,但您拿走虎符后将她杀了也不是不可,明明您也不想留着她啊。”
瞧瞧,这就是差距。
苏羽柔只会责怪,但沐柒云却懂得如何顺着皇帝的心思开口。
皇上的脸色自然好看了许多,更何况下面跪着的还是与自己有肌肤之亲的女人,脸上笑容更加洋溢了起来。
皇上上前将沐柒云扶起来,“你在宫内不知其情况,沈青弦利用虎符曾训练过上京的军队,在军中已露过面,也立过威信,不可随意动弹,但只要朕拿到虎符除掉楚拓风,又何愁杀不了沈青弦!”
一听到楚拓风三个字,沐柒云的心里就跟漏了一拍似的,忍不住发出唏嘘与感叹。
这可是她最爱的人啊,曾经就算是丢了性命也想要跟在他身边的。
可也正是这个最爱的人,将她赶出了她唯一的避难所,让她不得不嫁入宫中,将她送入如今这万劫不复的禁地。
沐柒云知道,杀了楚拓风就能报仇了,但心里还是会下意识的难过,下意识的舍不得。
她还想问什么,却发现皇帝今日兴致甚高,压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御书房内春光真是好啊。
但他们却忘了,今日是沈青弦进宫的日子,想要在皇帝身边“嘘寒问暖”的可不是她沐柒云一个。
荷妃亲自熬了燕窝想给皇上送过来,谁知才刚走到窗户边还未至于门前,屋内的声音便惊的她一抖,险些抓不稳托盘甩落在地。
“御书房内怎么会传来女人娇媚的笑声!”
荷妃如是想着,便忍不住顺着缝隙看去。
这一看便差点惊得下盘不稳,身形晃悠的差点没了半条命。
这可是自己的儿媳啊!
自己的儿媳竟然背着自己跟自己的男人搞在了一起。
怎么能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
就算他的丈夫是皇帝,但天下女人这么多,选谁不好偏偏非要选自己儿子的妃子!
荷妃之所以这么多年盛宠不衰,并非是她不让皇帝找其他女人,而是她鼓励皇帝找其他女人,但自己却在暗中将那些女人一一铲除掉。
而如今……!
脚下趔趄不稳,眼神也有些恍惚。
她小心翼翼在皇帝身边侍奉了二十年,在她好不容易要熬出头的时候,没想到换来的竟然是这么一副光景。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双重打击,自己的男人被勾引了不说,自己的儿媳也出轨,她们娘儿俩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荷妃苦笑着想要离开,却在刚转出御书房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儿子正拿着一份奏折走出来。看到母亲手中的羹汤,皱眉道:“母妃,父皇不在御书房么?”
就算荷妃有心要隐瞒,但她现在的表情却是在没办法笑出来:“你父皇有要事,别去烦他。”
皇子妃可以再找,但若因为此事毁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想想楚瑜的下场,那可就真的完了。
可楚澈根本就不知变通,将手中的文书连忙抬起来,挥了挥道:“我这儿也是要事,逍遥宗宗慕玄卿根本就没有死,而是有人给救了,现在逍遥宗宗主已经来了京城……”
现在慕玄卿正在宗学堂号召着医宗的人给沈青弦平反呢。
当然,这件事他不想说,毕竟他知道,慕玄卿这么做是对的。
“别,澈……”
儿。
儿字还未出,楚澈便一个扭身,消失了身影。
荷妃眼角含泪,深吸一口气,这种事情迟早要发现的,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沐柒云进宫才多久……
怪不得楚拓风不要她,竟是个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
一如荷妃一样,楚澈在门口便听到了门内的声音。
纵使他再不喜欢沐柒云,但到底是自己的妃子,这声音她如何能不熟悉!
但又不同与荷妃,激动的楚澈从刚一进入院子就激动的喊出来了。
里面的人声音嘎然而止。
沐柒云吓得想要起身,可皇帝又正在兴头之上,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她。
“忍着,给朕闭嘴。”
现在闭嘴已经迟了,楚澈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怎么也没想道给自己带着顶绿帽子的人竟然会是自己的父皇。
硬纸板的文碟硬生生被他掰成两半,但心中的怒意却并不足以熄灭他现在的怒火。
里面的男人,不只是父亲,还是皇帝。
纵然他站理,却也不能上前。
空洞的双目看向远风,低沉中带着绝望的腔调在门外慢慢想起:“父皇若是有要事,那儿臣一会儿再来。”
明明他的语气已经能很好的体现他现在已经知道了。
偏偏屋内的二人正在兴头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外面人是什么态度,只听到皇帝有些急躁的,带着刺激的笑容,大声道:“乖澈儿,一会再来。”
乖?
楚澈苦笑着摇头。
自己的父皇嫌少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没想到自己付出自己的妃子,竟然还能讨得一个乖字。
真是可笑!
但就算楚澈不打断他们的好事,总归是有人能来打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