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退了出去。
趟在床上的两人没有急着起来,迷迷糊糊间沈青弦睡了过去。
她实在是太困了,就连楚拓风出去了都不知道,直到一碗热粥送到嘴边。
“方才的菜已经凉了,厨子也歇息了,我随便熬了粥你要不要尝一尝。”
“你熬的?”
上一秒脑子还混沌的沈青弦,这一秒就被心里的惊诧给刺激清醒了些,微微扭头,唇瓣就已经贴上了香软温糯的粥米。
“什么时候还学会做粥了。”
难得啊,高高在上的楚拓风竟然亲自下厨了,这粥她恨不得镀一层金直接裱起来。
楚拓风看着瞬间眉开眼笑的女人,心里温软一片。
“也不算我做的。”
楚拓风如实答道:“本想热一下饭菜直接吃,但那饭一热就干成了锅巴,一加水就变成了粥米,实在难弄好,所以我干脆将之前的炒肉末倒进去,喝粥也不错。”
沈青弦嘴角颤了颤,“也,也算你的本事……”
这技术也太菜了,热个饭都能出问题。
不过也算是新鲜,能去厨房主动热个菜已经很进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能一下子要求太多。
“怎么?”
见沈青弦突然一愣,眉心皱了起来。
沈青弦连忙将那粥米吐了出来,一双眉目冷峻的可怕。
“难吃?”到底是第一次下厨,怀抱着满腔的心意却还得来这么一个眼神,就算脸上再淡定,但眼底还是藏不住有些失落。
“不是。”沈青弦面容凝滞,沉沉道:“有毒。”
这粥中有毒。
楚拓风双目一紧,想到了什么立刻推开门冲了出去。
他似乎很急,沈青弦看到他从二楼直接翻过护栏跳了下去,吓得沈青弦连衣服都没穿立刻冲了出来。
趴在护栏上往下一看,就见到楚拓风站在了小二的身边,小二趴在柜台前,手埋在臂弯中,一副睡觉的姿势。
“怎么样。”沈青弦焦急的问道。
楚拓风眉心如剑:“死了。”
是说为何今日比其他时候都安静。
方才他下来做饭的时候,小二的声音也有些奇怪,似乎与平日有那么轻微的不同。
他以为是小二在睡觉所以才这样。
可现在细细一想。
恐怕方才跟自己说话时,小二已经是个死人。
眉目间的寒意更甚。
楚拓风向来感官敏锐,若是有人在附近埋伏他一定能立刻察觉。
虽然身子才刚刚恢复有一定原因,但在他的旁边杀人他却毫无察觉,这显然有些不符合情理。
“凶手武功不低。”
“那我们收拾包袱,去别的地方借宿一宿。”
“不必了。”楚拓风一抬手,微眯的眼神间,透着一股凛冽和锋利。
“凶手不是来杀我们的,如果真想杀我们,方才我煮粥时那么好的机会,不管是杀你还是杀我就应该已经动手了。”
“那他们什么意思。”沈青弦皱着眉,心中不解的厉害。“总不能就是为了这个小二吧。”
楚拓风慢慢摇了摇头:“杀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小二,没必要用膳这么厉害的杀手。很显然,这个人是杀给我们看的。”
“杀鸡儆猴?”沈青弦一愣。
楚拓风抬眸,点头。
“有人已经知道我在上京城了。”
沈青弦想到了什么,有些惶恐的上前:“我,我今日去找了白家,跟白云梧说了你在上京城的事,是我错了……”
楚拓风一直在隐藏着身份,唯一能泄露的地方,只能是白家。
她知道奶奶不喜欢楚拓风,却没有想到白家所有人都讨厌他。
更没想到,堂堂镇威将军竟然会做出这般下三滥的手段。
楚拓风深吸一口气,慢慢的走上楼梯:“确实是你错了,此事跟白家并无关系。”
沈青弦微微一愣:“何以见得。”
“白家的人品,我信。”楚拓风十分肯定的说道。
沈青弦皱眉,“白家可一点都不喜欢你,别忘了,我奶奶也是白家人,当初奶奶都想派人杀了你!”
“可我并没有怨过沈老夫人。”
楚拓风立刻反驳,一双眼睛深邃,却又清澈,看的出来不再说谎:“并不是因为你是她孙女,而是因为,她是白筱。”
“你知道我奶奶的名字。”沈青弦惊愕。
在苍月,一个女子一旦成了亲,除了长辈与夫君,就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一定能记得自己母亲的名字。
外人就算不喊沈夫人,也只会喊一句“沈白氏。”
至于叫什么,已经不重要。
楚拓风深吸一口气,似乎陷入了回忆:“沈老夫人之所以恨我,那是因为,你三叔的死,与我有关。”
“三叔?”
沈青弦瞠目,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三叔,也就是沈傲寒的父亲。
在生下傲寒的第六年,曾离家一趟,之后回来的,便是尸体。
至于去了哪里,为什么出去,谁也不知道。
都说沈家的男人短命,所以众人都把这种事情归咎于命不好,没有人去在意,到底是谁在背后谋划了一切。
“可那一年,王爷才十五岁。”
“十五岁!”
楚拓风突然激动,眼底却好似一片汪洋:“可那时候本王已经带兵攻打皓澜,攻破皓澜三城了。”
十五岁,对于沈青弦这个在后世穿越来的女人来说,还是享受青春的年纪。
但对于楚拓风来说,已经经历了被制作成药人,逃离逍遥宗,逍遥宗换代,成为统领千军的将军。
“本王那时候是将军,而沈别秋是本王的军医。”
当年的他,还没有这般好的脾气。
浑身上下还笼罩在被逍遥宗折磨的阴影里。
之所以能所向披靡,那都是因为带着一腔的恨!
无论皓澜国使用什么招数,他都只有一个字“杀!”
以女子当盾牌博取同情,杀!
大开城门,故意将老弱妇孺驱赶出来,杀!
在众人眼里,他就是没有感情的铁血杀手。
也正因为如此,别人传一句他活剥人皮,便没有人不信,最后还成为了他的标签。
楚拓风无奈冷笑,若那时候给他一个囚犯,或者他真的能徒手剥了皮吧,也不算是误会。
“可这些和我三叔又有什么关系?”沈青弦不解,既然是战友,应该关系很好才对。
“可他是逍遥宗的人。”楚拓风斩钉截铁:“本王!向来不喜欢逍遥宗,就连沐柒云,本王最后也没让她去宗学堂上课,因为本王,就是厌恶逍遥宗的人。”
“包括我吗?”沈青弦眉头微垂。
楚拓风见她这般模样,瞬间内心动容,但气愤的情绪已到,也只能扭过头,不去看她:“所以我也厌恶当初的你。”
“还挺诚实。”沈青弦有些尴尬的苦笑。虽然话并不好听,还有点伤人,但好在没有骗她。
楚拓风陷入回忆,继续说道:“既然是上战场,又岂有不受伤的,况且那时候本王才十五岁,就算再认真习武,又能精湛多少?”
所以不意外的,受伤了。
而且很不幸的,伤到了腿。
“大雪天,膝盖再受伤,在雪地上趴了一个时辰才被人救了回去。而治疗我的人,便是沈别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