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沈青弦与老鸨异口同声,两人的惊诧之色不分上下。
她是来完成任务的,可不能让婉容这么早死啊!
方才她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谁想到竟然这么乌鸦嘴,说来就来?
沈青弦和老鸨一路狂奔了出去。
刚一推开屋子,就见到一个穿着淡蓝色衫裙,美的跟个画一样的姑娘,脖子勒红的坐在床榻上抹泪哭泣。
很显然是刚刚被救下来的,屋内断掉的身子和歪倒的凳子足以想想方才发生了什么。
沈青弦与老鸨皆是松了口气。
老鸨刚缓了一口便立刻上前,还未等人反应过来呢,就听到一声响亮的巴掌将所有的思绪全部打断:“你个赔钱货!老娘花了多少银子照顾你,你现在竟然说死就死,你是不是不把整个教坊司放在眼里!”
沈青弦连忙将老鸨拉住,轻轻皱眉安抚道:“行了行了,打也打了,可否让我和婉容姑娘说两句?”
老鸨见事情被沈青弦说中,只好点了点头,又瞪了婉容一眼,这才无奈退了出去。
婉容一边缩在床内抹泪,目光发颤的偷偷从被子的一角的缝隙中瞥了沈青弦一眼,声音有些怯懦道:“姑娘,你是教坊司新来的姑娘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沈青弦温柔的笑着,在婉容身边坐下,左手轻轻的抚摸着婉容的头顶,右手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来:“见过这个吗?”
婉容脸色一白,瞬间从蜷缩包团的姿势改为跪着立起来,一把夺过沈青弦手中的玉佩,又坐会角落里细细翻看,声音有些激动道:“姑娘你怎么会有这个。”
沈青弦将手指放在她嘴边,小心翼翼的使了个眼色:“小声点,张贺出了事,我可不想跟着遭殃。”
但刚说完这句话,沈青弦就惊住了。
此时她才看到了张婉容的整张脸!
这个女人竟然长得与她如此相似!
就连她自己都觉得眼神和嘴巴格外相似,她都要还以原主的爹娘是不是还生了别的闺女没告诉她。
“恩公还在吗?他是不是还活着!”婉容激动的不像话,方才还消沉昏暗的眸子,一瞬间便点缀了光芒。
沈青弦霎时间回过了头,来不及去思考那些。
只可惜……
沈青弦摇了摇头:“张贺是被北王亲手处决的,从出事到现在我也没见过,想来是真的死了。”
婉容泪落得更快了,毕竟她不懂得什么是幻离散,也不明白张贺为什么犯事,犯了什么事。
在她的眼里,张贺只是她的救命恩人。
“既然恩公已死,那姑娘来又是为了做什么?”婉容的眼睛失了焦,有些愣愣的出神。
其实婉容也是个可怜人,沈青弦虽然有些心疼她的遭遇,但她如果放过婉容了,那谁又来放过她呢?
“张贺在出事的前一天曾找过我,让我在你行梳弄之礼的前夕将你买下来,让你去完成他的任务。”沈青弦看了婉容一眼,故作为难的道:“只是现在张贺已经走了,我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进宫,毕竟如果进宫混上了后妃的位子,你这身子也是保不住清白的。”
“只要是恩公的意思,我都愿意做!”婉容回来的很迅速,没有一丝犹豫。
毕竟与教坊司的妓女相比,入宫只需要被皇上一个人宠幸,自然会好很多。
况且宫里的娘娘不比教坊司的女人说出去好听些?
她现在只要能摆脱教坊司的环境,一切都好说。
沈青弦笑着点了点头,将一个红笺送到了张婉容的手里,“这里面有老张丞相给张贺的签文,如果教坊司的妈妈能帮你入宫最好,如果不能入宫,你就可以拿着这个去请新丞相帮你,说明你与张贺之间的关系,我想张煜不会拒绝的。”
张煜新官上任,也需要一个人为他传递消息,现在主动送一个女人给她,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今晚我会想办法救你,所以梳弄之礼的仪式还需要你走个过场。”
婉容看了看沈青弦的钱袋子,有些心慌道:“万一有人出的价格比你高怎么办。”
沈青弦笑了笑:“我这一袋子钱本就不是用来今晚拍你的,晚上的钱自然让冤大头出,这一代金子是给老鸨的。”
但她又肯定的点了点头:“不过你放心,不管是谁拍下你,我都有办法救你出去。”
沈青弦离开时,在婉容卧房周围的盆栽里洒下了不少的药粉:“那人若是进来就把他往这附近带。上面的药粉只对男的有用,到时候你自然能安然无恙。”
婉容连连点头,一脸感激道:“姑娘叫什么,我以后如何找你?”
“我姓……方,不用找我,到时候我会主动找你的。”沈青弦笑了笑从房间离开,脑子里旋转的不仅仅是今日全部的计划,还有张婉容那张与自己相似度极高的脸。
真不知道张贺救张婉容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让张婉容做什么事情诬陷给她么?
偏偏张婉容看上去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白花,让沈青弦一时间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没有深意。
沈青弦刚准备下楼就听到一旁的几个公子哥聊天的内容。
“一百两黄金,可是黄金啊,陈家那长子可真是好本事,救了户部侍郎闺女的命,被户部侍郎赏了一百两黄金。”
“赏了黄金有什么用,这陈家的长子最近脾气越来越怪了,这才成家几天?家都懒得回了,成亲前也没见他如此风流啊。”
沈青弦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但还是挤出一抹笑容,上前询问道:“请问下陈家的长子可是陈麒?”
那两个公子哥儿见来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顿时挑了挑眉,对着沈青弦吹了吹口哨:“当然,城里刚成婚的陈姓公子可不就是他嘛!”
另一公子还用手戳了戳沈青弦的肩膀,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朝一边看去。
沈青弦一扭头,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大厅内正坐着一个醉酒的男人。
虽然整张脸埋在了桌子上,但从这身形,沈青弦还是可以认得出来。
这是陈麒。
“他都来好几天了,每天都在这里喝个烂醉,就为了听婉容姑娘唱曲儿。”
不怪沈青弦自恋,那婉容姑娘长得与她太过于相似,陈麒日日跑来找婉容听曲,怕是也与她脱不了关系。
身旁公子啧啧嘴,“这里的女人也就只能玩玩,咱们也都是来图个乐子,哪像陈公子,直接把这里当家了。”
“诶诶诶,时间快到了。”
沈青弦不解的皱了皱眉:“什么快到了。”
另一公子笑嘻嘻的打趣:“他那新夫人每天这个点过来抓人,想方设法的把陈公子锁屋里,但是没用!陈公子总能找到法子跑出来。”
话才刚落,沈青弦就见到一个穿着粉夹袄,脸色稍有些稚嫩的女人,盘着妇人的头发从外面气冲冲的跑了进来。
那眉头拧成了麻绳,眼睛里不止有蹭蹭蹭的怒火,还有几分不甘心的嫉妒。
“陈麒,你还有完没完了!”黄怜衣将喝成烂泥的陈麒一扯,陈麒极为用力的将黄怜衣推开,黄怜衣站不稳,直接坐在了地上。
教坊司内惊呼一片,不少人对他们二人指指点点,更说陈麒竟然当着外人的面打老婆。
沈青弦想着,自己反正易了容,别人看不出来,这才上前一步,将黄怜衣扶了起来。
谁知刚攀上黄怜衣的手腕,黄怜衣一把将沈青弦给推开,眼神恶狠狠的一瞪,嘴里更是没一句好话:“放开你的脏手,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碰我!”
“人家姑娘可不是教坊司的人,好心帮你你别不识好歹!”一旁有公子绑着沈青弦说话。
沈青弦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脾气啥来面对眼前两个人。
对于黄怜衣她喜欢不起来,甚至有些讨厌。
但她对于陈麒,却有诸多的愧疚。
兴许是被人骂了的缘故,黄怜衣再次看向沈青弦的目光有了些不好意思。
但也只是一个眼神的歉意,下一秒,又立刻凑到了陈麒说跟前,强行抓着他的领子让他坐起来。
黄怜衣声泪俱下,一双眼睛红的厉害,“陈麒,你醒醒吧,张婉容不是沈青弦!她沈青弦早就跟北王在一起了,你求不来的!”
黄怜衣这一嚷嚷,整个教坊司的人都听到她说什么了。
“沈青弦,就是二皇子上一个未婚妻沈青弦?”
“那姑娘可有些本事,让二皇子后悔了不说,还红炉会那日跳了个芳枝曲,我在外场挤了好久才瞄到一个角落能有机会看一看!”
“没想到陈麒竟然也会喜欢那个女人。”
“陈家公子和沈青弦是同窗,正所谓日久生情,连北王都对沈青弦另眼相待,他陈家公子喜欢沈青弦也很正常。我上次见她跳舞,我都快喜欢上了。”
沈青弦恨不得找个地道钻进去!
不过还好,自从红炉会过后,骂她的人却是少了许多,就连传这些流言的时候,是也多了些夸赞之色。
只是这样一来,黄怜衣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眼神瞪了在场的众人一眼,最后又落回到陈麒身上,“陈麒,我可是听说了不少关于沈青弦的丑事,若是你不回去,我就在这里将她的烂事公之于众!”
她又附耳在陈麒身边小声道,“你该不想让所有人都听听沈青弦她是怎么在床上伺候北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