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慕夜第一次进入弟子的房间时,就听到了隔壁的房间传来了一个同龄人的惨叫声。
这无疑激发了慕夜的好奇,他偷偷趴着门看去,只见师父正拿着一个蝎子在满是伤痕的孩子身上啃咬,那孩子哭的大喊大叫,但师父却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加还变本加厉,将绿油油的毒水浇灌那孩子满身的伤口上。
慕夜吓得大叫了出来,被师父拎进了屋内。
这件事情本是朝廷的秘密,若是被外人知道,那是要割掉舌头甚至丢掉性命的。
但小慕夜很幸运,因为医圣这一层关系,师父最终还是没有对他下手。
反而将他培育成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并且让他帮着给这个同龄可怜的孩子下毒,一遍遍的用各种毒物毒草虐待这个孩子的身体。
他,成了欺负这个孩子的帮凶。
最开始他以为这是个犯了事儿的坏孩子,才被送到这里用如此严厉的惩罚。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
这个孩子原来是苍月国的二皇子,名叫楚拓风。
“来,见过你师兄。”
这是师父让他们正式认识时说的话。
他虽小心翼翼的对楚拓风示好,但他能感受到楚拓风不仅不领情,看着他的眼里满是憎恶与恨意。
也难怪楚拓风会恨他,换作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憎恨童年对自己施暴的人。
即便当初是被迫的,即便当初他以为自己只是在惩罚恶人,但那也不可原谅。
就这样又过了九年。
师父走了,留下来年仅十五岁的他们。
楚拓风是师父的大弟子,且资质优越,按照规矩,应该由大弟子楚拓风继承逍遥宗。
但师父临终前曾说过,如果楚拓风继承了逍遥宗必会毁了整个宗派。
他不忍心逍遥宗这几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便在继任大殿前亲自去找了楚拓风,让他将逍遥宗宗主之位让给他。
慕玄卿每每想到这事时,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只是笑容里没有欢快,只有无奈。
他是关门弟子,除非师父立下遗嘱,他是没有资格继承逍遥宗的。
偏偏就是因为他亲自去找楚拓风的关系,才得了这机会。
楚拓风竟然意外的答应了,继任大典上,楚拓风刚接过宗主令牌就将宗主之位让给了身为最小弟子的他。
如果再来一次,慕玄卿真希望当初自己并没有去找楚拓风,两人这么来来回回经历了十多年,最后自己欠他的越来越多,关系也似乎到了无法磨合的境地。
“你们逍遥宗,全都假惺惺。”
楚拓风冷笑一声,没有再牵制着他,而是转身离开。
慕玄卿失魂落魄的跌在地上,脑子里回放着这二十多年的种种。
他以为时间能够解决一切,却发现,时间只会让隔阂越来越深。
当年的逍遥宗并不想现在这般独立,而是与苍月的朝廷有所合作。
正是因为慕玄卿知道楚拓风与皇家的隔阂,他才重新立了逍遥宗的规矩。
完全独立,不再参与任何朝中纷争。
慕玄卿就是想让楚拓风看到他所为他做的一切,想让楚拓风对他们逍遥总有所改观。
即便是被朝中追杀他也在所不惜。
只是没想到毫无用处。
慕玄卿面色疲累的靠在背后的背后的墙壁上,心里默默下着决定。
阿风,我欠你的,一定会还。
不管是逍遥宗宗主之位,还是当年所受的委屈。
大不了,豁出去这条命便是!
而另一边。
沈青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沈府的。
明明城山离沈府还有些距离,但沈青弦却飞似的,一路奔了回来,一到家就将自己关在了屋里。
完了。
真完了!
她让楚拓风抓住了把柄,楚拓风找上门那是迟早的事儿。
与其让楚拓风主动逮着过去,她还不如自觉点。
先想一个能解释的理由,然后主动找到楚拓风像他说明白。
沈青弦第二日一早就去了北王府。
一问才知,楚拓风去了悦来客栈。
沈青弦不得已又以月事来了身子不适唯由跟学堂告了假。
悦来客栈内,老板娘还是那般妖娆的模样招呼着客人。
唯一不同的是,见到沈青弦时,没了以往的笑容。
“我说沈小姐啊,您还真是胆子大,竟然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跑过来。”
沈青弦心里一沉,连忙追问道:“怎么了,可是因为案子的事儿?”
老板娘摇了摇头:“如果是因为案子,北王哪里会呆在这儿啊,可不得回他的北王府?”
老板娘悄悄对沈青弦招了招手,让他凑近些道:“您是不知道哦,昨个王爷冷着连来了我这客栈,紧接着慕宗主也来了。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上面噼啦啪啦的响了许久。等到小二上去收拾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老板娘故意卖了个关子,一脸无奈的叹息道:“一屋子的东西,只要是能砸的都砸了!不止是客栈的,就连慕宗主送的礼也不含糊。”
那真是越想越心疼:“我内个去,脑壳大的玉雕说碎就碎,半点不心疼,上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打起来了,反正慕宗主走的时候似乎是跛着的。王爷也一宿都没回去,估摸着他也才睡下不久,您要是不怕死啊,那就当我没说!”
沈青弦此时更是脸色更为难看了。
脚步一点点挪至了天字一号房的门前,手掌那是抬起又放下,一来一回,时间是耽误了,但半点动静都没出来。
可能真不是时候。
沈青弦如是想着,刚准备转身要走,就听到屋内传来低沉的声音:“进来。”
他没睡?
沈青弦一愣,这才想到习武之人的耳朵都出奇的灵敏,只怕楚拓风早就知道她在门口徘徊许久了。
沈青弦深呼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刚一开门,这场景就已经把她给吓着了。
这是小二哥收拾过的?
只见茶壶好已经碎在了门口脚边。
里面的茶叶已经完全干涸粘在了地上。
桌子柜子倒了一地。
这还沈青弦头一次见到楚拓风如此生气的模样,虽然没有看到过程,但凭借着此事的惨状,也足矣脑补出来。
“你来做什么。”楚拓风并没有睡。
而是坐在软踏上,右脚脱了鞋踩在软榻边屈着膝,右手抵着太阳穴,手肘撑着右腿膝盖。
本该是一副狂放的姿态,偏偏在他这里却又多了一模深沉。
沈青弦注意到,楚拓风的脸色很是不好,皮肤有一点暗淡,就连嘴唇也十分干涩。
看样子是昨日丢了茶壶就没再喝过水。
自己作的!
沈青弦来这里自然是找个理由给自己开脱,偏偏看了眼下的情况,又觉得自己说这种话实在不合适,只能不甘心的咬了咬牙,临时改口道:“听说王爷不太开心,就想过来看看。”
“你确定不是来看本王的笑话?”楚拓风冷哼一声,讲腿放了下去,慢慢起身,走到了沈青弦的面前。
两人明明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沈青弦就感受到他浑身上下浓浓的酒气。
那味道简直浓烈到刺鼻。
但楚拓风却跟完全不知情一般,一点点朝着沈青弦压了过来。
“是慕玄卿让你过来的?”
他的身子有些摇摇晃晃,虽然那双眸子看上去还是如往日一样深邃,但沈青弦已经看出,他有些醉了。
面对楚拓风的靠近与倾倒,沈青弦伸出手,抵住他的胸口,拦下他更近一步的动作。
楚拓风见她没有回答,便以为她是默认了,顿时脾气又暴躁了起来。
拿起靠着窗户边才换上了新花盆就毫不客气的砸在了地上。
顿时发出巨响,惊的沈青弦一个神经紧绷。
这动静不知是她,就连楼下的老板娘都听见了。
老板娘也只能摸摸的摇头,送她一句自求多福。
沈青弦知道楚拓风脾气不好,却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不好的时候。
就跟发疯似的,根本没有章法可言。
“王爷,我就路过,你也不用把气撒我身上吧。”
楚拓风冷笑着,讲目光挪开,那双高傲的眼睛里,竟然比平时多出几分失落感:“你们逍遥宗的人,都假惺惺。”
沈青弦一顿,这是与逍遥宗有过节啊!
“可网页你不喜欢逍遥宗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只是在医宗的学堂上课罢了,逍遥宗让我成为内宗弟子,我可没答应!”
沈青弦也不知道是他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竟然还能耐的下心来跟一个醉鬼说话。
楚拓风不断的冷笑着,就在沈青弦以为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有忽然一个转身对了过来,将手死死地掐指沈青弦的脖子,目光格外狠厉。
“逍遥宗的人,该死!”
沈青弦是过来找活路的,而不是来送死的。
她要是知道进来后是这个下场绝对打死不进这个门。
沈青弦拼了命的挣扎,但楚拓风的力气却是出奇的大,就在她意识都开始模糊的时候,楚拓风突然松开了手。
她浑身是不上劲儿的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楚拓风看到在坐在地上缩成一坨的沈青弦,竟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当年那个只有六七岁的慕夜。
曾经受到的所有痛处立刻扑面而来。
巨大的屈辱感控制住他所有的悲观情绪,而下一秒,他的怒火直接爆发了出来。
他一把拉住沈青弦将她狠狠的丢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