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卿与方玉娇在外面耽搁了这么久,自然不能久留。
刚准备转身离开,沈青弦却从怀中拿出了一定碎银子放入了方玉娇的手中:“这是药钱,既然她现在已经是我的药童了,那方玉卿方才说送她的一包药也没必要你们破费。”
方玉卿突然皱眉,拿起方玉娇手中的银子又退了回去:“你我虽然关系不怎么样,但好歹都是同窗,也没必要弄得如此生分。今日你给我上了一课,这包药就当做我的学费。我还占了个便宜。”
一两银子,学到了一个月阳毒的解毒方法,稳赚不赔。
沈青弦也不是个更人客气的人,既然方玉卿不要,她也乐得高兴。
“那就告辞了。”
几人互相作揖拜别。
今日这事闹的是在有些大,特别是阿青当街跪地发誓报恩的模样,更是被这些百姓传的越来越夸张。
最后不仅传的人尽皆知,竟然还被写成了画本子,送到了茶馆说书先生手里。
沈青弦一边喝着茶,一边摇头:“难得,京城里竟然也有传我好话的时候!”
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恰好阿青端着糕点盘进来,见到沈青弦发自内心的赞叹了出来:“那是主子您本身就人美心善,夸您是应该的。”
“嗯,还是我们阿青会说话。”沈青弦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再次打量了眼前的小姑娘一眼。
昨日还是破破烂烂的装扮,现在即便换了个普通的侍女服,看上去竟然多了不少的气质。
明明是个丫鬟,但姿态格外端庄有礼,竟比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嫡大小姐都看上去典雅许多。
沈青弦不禁好奇问道:“对了阿青,你娘亲是什么人啊。不仅能教你识字,还能教你礼节,家里应该不是教书先生这么简单吧。”
阿青垂着眸子,半嘟着嘴,摇了摇头:“阿青不知。我是娘亲捡来的,等我到家时,就已经在村子里了。娘亲对于曾经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不过听村里其他人说,娘亲是逃难来的。兴许是老家闹了饥荒所以逃来这边,据说娘亲当时有不少珠宝首饰,最后拿着换了个小草屋和吃食,才勉强活了下来。”
“逃难啊……”沈青弦若有所思,但也并没有再深究,毕竟人家娘亲都不愿意提,她还追问个什么劲儿?
沈青弦笑着又起身去拿茶壶:“对了,我奶奶身子怎么样。”
阿青抢着将茶壶端了过来,为沈青弦端茶递水道:“到底是百年人参和天山雪莲,老夫人喝了药膳,脸上立刻就恢复了血色,向来再有两天也会完全恢复。”
沈青弦笑着点了点头。
奶奶这边是好了,但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她答应了要给阿青的母亲治病,这事儿拖不得。
但她一共就只有七天的假期,现在已经花了五天,等到治疗好阿青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去调查幻离散一事了。
殊不知沈青弦的一举一动都被楚拓风收在眼底。
就算祝非晏答应了沈青弦不去给楚拓风告密。
但楚拓风的暗卫跟了一路,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全都被楚拓风监视的死死的。
“哼!本王的人竟然死在了那里!”楚拓风狠狠的一拍桌,桌案上的茶杯砚台都跟着跳起,吓得辰肃都跟着一抖。
辰肃低头道:“祝皇子明知此事却没有跟你透露,向来也是受了沈青弦的蛊惑。不过咱们死去的兄弟,祝皇子倒是命人安葬了,也算做了件好事。”
楚拓风的眼神越发的冰冷。
“祝非晏,他当然不会说!”
就算沈青弦没有交代,祝非晏也不可能将这件事情透露给他。
两人虽是兄弟,却为不同的国家办事。
楚拓风尚且有不能透露给祝非晏的秘密,祝非晏又怎么可能托盘而出?
“幻离散其中有一味药材的成分便出自晧澜,祝非晏这般反应,他绝对知晓此事。”
楚拓风的眼神愈发冰冷非常。
就算祝非晏与此事无关,但他知而不报的态度却已经很有力的表明。
晧澜在对于苍月这件事上已经有了二心。
“看样子,晧澜和苍月的争斗马上要开始了。”
辰肃脸色大变,立刻跪地道:“要不要将此事上报出去。”
“上报?”楚拓风突然冷哼:“哼,不用。晧澜和苍月一战,说不定会成为本王的一个契机。皇帝不念及兄弟之情我也只能破釜沉舟了。”
楚拓风眼底一寒,突然眼神锐利道:“本王安排的人呢?”
辰肃立刻低头:“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只不过……”辰肃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道:“属下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那人有野心,且有反骨,绝对不可能永远忠心与王爷。王爷您当真要用这种人?”
楚拓风微微勾唇,别有深意的笑了笑:“双刃剑,也有好用的时候。本王能不能夺回这天下,就得看这个人野心够不够大了。”
他将手中册子随意丢在了桌上,只见上面画着各种山川沟壑与城镇要塞。
这是一张苍月各地的布防图。
楚拓风本没有想过要倾覆这天下。
只可惜皇兄咄咄相逼,三翻四次想要害他性命,且天子昏庸,因为忌惮他的缘故,故而放弃了最为有谋略的大皇子,转而准备立扶二皇子楚澈为太子。
这样下去,苍月迟早会毁在这群人手中!
他既手中有足够的实力,又何须再屈居于人下?
不过在这之前,楚拓风决定先去一个地方。
沈府内,老夫人身子倒是好转了许多,但精神上还是十分萎靡,将自己关在祠堂内,谁也不许打扰。
阿青拿着一个大簸箕从药房中出来,正准备拜访草药晾晒,就看到沈傲寒正蹑手蹑脚的从垂花门后面探出头来,小心翼翼道:“阿青,我大姐在不?”
阿青笑的灿烂:“少……”
少爷两个字还未喊出来,就被沈傲寒连忙制止:“嘘嘘嘘!小声点!”他立刻朝着四周看去,见没人出现,这才小声道:“我大姐在不,不在我就溜出去了,回来这几天我都没出门,人家姑娘都该想我了!”
阿青笑着捂了捂嘴,朝着沈傲寒身后指了指。
沈傲寒先是皱眉,在会了意之后顿时背脊发凉,正大路眼睛颤颤巍巍的转身。
刚一转,就看到沈青弦正面露寒光,抱着胳膊,居高临下望着他:“沈傲寒!奶奶身子都这样了你还有脸往外跑!”
沈傲寒吓得连忙捂着头到处躲窜,躲窜时还不忘大喊道:“大姐,我已经按照你的安排好奶奶的起居了,总不能关我禁闭吧,再说了,我出去也是为了你好,要不是我这几年在外面帮你养着那几个小的,只怕你在京城要被其他人的唾沫星子喷死!”
“什么?”沈青弦眉头皱紧,露出几分不解来:“什么小的,我连大的都没有,哪里来的小的。”
沈傲寒突然一愣:“大姐你可真无情啊,不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吧!京郊院子里的那几个小姑娘?”
说到这,沈傲寒又点了点头:“也是,自从你安顿他们之后你就没去过,估摸着早就把他们忘了。”
沈青弦心里骤紧,这又是什么事情,她为何一点都不知情?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她带着几分怀疑的语气问道。
沈傲寒并不意味沈青弦是在疑问,以为她是在质问,顿时心虚不易,连忙扭头,小声道:“不小心看到的,不过大姐你放心。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就之前我去穆老八那找姑娘,恰好看到你带着几个姑娘去附近,所以就顺路跟着了。那也只能怪你自己不小心,怨不得我!”
沈青弦心里越来越慌,但也隐隐约约多了些兴奋。
如果是在穆老八的勾栏子附近,那么真的有可能是与幻离散有关。
这样,她有获得了新的线索,是个大喜事。
沈青弦立刻激动到:“把地址给我!”
“什么地址要的这么着急。”
就在沈青弦逼问沈傲寒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还未来得急转身,就见沈傲寒已经面色惶恐的跪下。
阿青虽然不知道来的是谁,但见家里的少爷都贵了,自然也不敢含糊,连忙下跪低头。
沈青弦心里带着几分不满,咬了咬牙,转身行礼道:“王爷,虽然您贵为王爷,但此处是民宅,私闯名宅可不太好吧。”
楚拓风今日穿的与往日不同。
此时穿了一身墨蓝色的衣衫,没有披风,没有佩剑,看样子并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他这张脸,是在没办法让看到的人放松。
楚拓风轻轻哼笑,背着手慢慢上前:“本王让管家通报了,只可惜你们沈府如今没了家主,老夫人又在休养,本王便只好亲自进来说一声,不过你又想偷偷做什么事。”
沈青弦虽然心里有些慌张,却还是强硬着语气,抬头对视道:“我想做什么,似乎跟王爷并没有多大关系吧。难不成王爷连小老板姓随便干个什么都要干涉了?”
楚拓风微微勾唇,眼底带着一丝深意:“普通的事情本王自然管不了,可如果你做的事,损害到本王的利益,可就别怪本王下手太狠。”
“王爷您什么时候下手轻过。”沈青弦咬牙挤出笑容道。
楚拓风虽含笑着,却并未再看她,而是朝着园子中看去,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阿青的身上。
“难得,你也会有侍女。”
沈青弦心里有些不自在:“怎么说我也是沈家的大小姐,请一个侍女,还是请得起的。况且我现在还有事,如果王爷没什么急事,那我就先走了。”
沈青弦忘了楚拓风一眼,没想到他竟然退后一步,主动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这态度与平日里是在有些不同。
但沈青弦也懒得再多想,带着阿青迅速离开。
望着沈青弦消失的背影,楚拓风的目光越来越深邃。
他突然觉得,有时候祝非晏的提议也是不错的,与其总是会让别人去调查,还不如自己亲自跟上来,索性能看的更为清楚。
楚拓风慢慢跟在了沈青弦的后面,沈傲寒想提醒自家大姐也不敢喊出来。
楚拓风步子无声,加上沈青弦本就以为堂堂北王不屑于跟在一个女人身后,故而没多想,快步随着阿青走去。
沈青弦看到阿青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便小声问道:“你不喜欢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