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反而换缘杏不好意思:“当然可以。”
北海女君遂踏入屋内。
女君道:“你上次答应给我的画,画好了吗?我迫不及待想瞧瞧,就过来问问。”
“嗯,画好了。”
缘杏躬身取画,安霖姑姑让她画的不麻烦,缘杏随手就弄好了。
将画交给北海女君,见北海女君眉梢飞扬,将画展开看着,好像很满意。
缘杏则托着腮看北海女君,过了一会儿,她不禁问道:“安霖姑姑,你和我娘、天后娘娘都是女君,为什么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只有你总是这么自在?”
“嗯?”
安霖回头。
她想了想,笑道:“阿茵和阿娆都是有责任感的人,她们放不下,不像我,想溜就溜了。其实我这么乱跑也不好,你是没瞧见,我每回跑掉,把烂摊子丢给他们,你姑父脸都黑得跟煤灰一样,还有你的表哥表姐,也浑身炸鳞。”
说到此处,北海女君抬手指摸了下下巴,若有所思:“不过这么一说,我也是因为知道他们能搞得定,所以才放心地乱跑吧。其实北海龙宫早年也忙过,但我很早就有孩子了。你知道的――现在总共有三个呢。
“小的那个小时候还想和你订娃娃亲来着,当然没成;大的两个可比你和正儿大好几百岁,都已经派的上用了,是我的得力帮手……尤其是女儿,就是你祥云表姐,她聪慧又机敏,一个人顶的上三个用。自从她愿意接手龙宫事务以后,我和你姑父都轻松不少。”
缘杏乖巧地听着,但听完了,又有些失望。
北海女君的这个经验,她和师兄可用不上。
北海女君看着缘杏的神情,想了想,将手中的画收起来,然后抬手把门窗都关了,靠近缘杏,说:“说起来,你现在也大了,和太子弦羽订婚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姑姑和你谈谈女人之间的事,你也不要觉得难为情,这挺正常的。”
缘杏歪头:“?”
“你和太子,谈恋爱这么久,到哪一步了?有没有……?”
北海女君没有将话说完,但缘杏已经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的,一双狐耳登时竖了起来,脸也涨得通红。
缘杏拼命摇头。
北海女君叹了口气,说:“看着也像没有。”
缘杏局促不已,但又觉得姑姑的语气有点奇怪,问:“为什么看得出来?”
北海女君顿了顿,看了缘杏一眼,语调有些意味深长:“太子他……毕竟,也是龙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龙)
“龙?”缘杏重复了一遍安霖姑姑的话, 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北海女君望着缘杏的眼神,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古怪,而她对上缘杏单纯清亮的眼眸,倒有些不知怎么把后面的话说出口了。
“就是……”
安霖含蓄地道:“龙族, 在某些事情上, 会比其他种族, 都更擅长, 也更热衷一丢丢。”
安霖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小截,虽然说只是一丢丢,但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心虚。
缘杏本来已经很红的脸,逐渐升温, 冒起了蒸气。
她说:“不、不能一概而论吧?”
安霖道:“怎么不能?不然你以为龙生九子是怎么回事?哎呀, 我终于说出口了, 你小时候你娘一直堵着不让我跟你说这些呢,可憋死我了!啊,当然了, 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说龙都很花心的意思!
“龙生九子那是上古前的事了, 那个时候没什么道德的, 龙和一般野兽也差不多,所以才会闹出这种事来。
“现在能称作神龙的, 都是正儿八经的神君仙君, 高尚专一着呢……不过可能稍微也有点弊端,那就是龙血流传下来的精力, 原始时是分着用的,有了婚姻道德, 就全都用在一个人身上了。两条龙的话还好,你这样的小狐狸……可能没几下就拆吧拆吧吃光了。”
说到这里,北海女君看着缘杏的眼神,简直带上了一缕担忧和怜悯。
缘杏坐立不安,头皮发麻。
她说:“羽师兄应该不会这样的。他的原形是白龙,普天之下只有两条,再说,他看上去也不是这样的性情。”
北海女君道:“相信我,但凡是龙,都一样。太子弦羽还是天龙血脉,血统纯的要命,就算偶尔有一两个例外,也轮不到他这里。”
说到这里,北海女君顿了顿,眼神微飘,显出些困惑的神情来:“不过这么一说,你们两个相恋时间这么长了,甚至订婚都有几年了,竟然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应该啊。尤其你们在北天宫时还是朝夕相处,喜欢的女孩子每天在眼前晃来晃去,甚至还能亲一亲抱一抱,这都没……按龙的性格来说,得是多好的定力?”
说者无心,缘杏听了,却愣了愣,也有些困惑起来。
“罢了。”北海女君慈爱地揉揉缘杏的脑袋,“你们年轻人也大了,想来有自己的想法。我只不过是有些担心,所以提醒你一声。到时候如果你们打算有什么进展了,你记得提前预留个几天空闲,多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你身体本来就弱,让太子多迁就你一些。”
北海女君叮嘱完,便起身要走。
“安霖姑姑!”
缘杏又羞又乱,正晕着,见北海女君这就要离开了,忍不住叫住她。
“可我还是不明白。光是这样,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北海女君看着缘杏懵懂疑惑的模样,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说:“我与你家里算得上十分熟悉,你从小到大的事情我都清楚。你每回到中心天庭去,都只住那么短短几天,连半个月都没到,回来还总是神采奕奕的,精神很好。如果有过什么事儿,那不合常理。”
北海女君言罢,施施然离开。
缘杏:“?!”
*
北海女君本意不过是好心提醒,但她不经意说出来的某些话,令缘杏相当在意。
龙,真的……?
自从从北海女君口中听说了这些,缘杏就止不住胡思乱想。
数月后,她从天狐宫,正式搬到了中心天庭修炼,久违地重新见到羽师兄。缘杏站在羽师兄身后,看着弦羽笔挺的身体、修直的肩膀,还有精窄的腰身,她的思路再不复以前的纯粹,而像是沾上了想象的羽毛,开始飘往奇怪的方向。
“师妹日后要长住太子殿中,仙娥们事先都已经布置好了。这一回专门为师妹增加了两个书室一个茶室和一个客室,还有给小画音树的住处和院落,这样以后如果师妹要招待客人,就不用再借用旧的了。另外,我已经请示过母君,师妹如果有不方便之处的话,可以自己点化几个仙娥,在院中修炼洒扫。”
弦羽正在亲自领着缘杏看她日后的新住处,杏师妹半天没有声响,他回头一看,就见缘杏有些出神地望着自己,眼神清澈,却似乎无措。
“师妹?”
弦羽蹙眉,旋身回头,走回来端详她的气色。
弦羽捧住她的面容,问:“师妹怎么了?有心事?”
缘杏见羽师兄走近,愈发惶恐慌乱。
羽师兄眉间轻皱,容颜清俊无暇,他这两年日益冷淡少言,可气质仍然如雪如月。
缘杏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这般谦雅淡泊、光风霁月的羽师兄,会像安霖姑姑口中说得那样,会有受龙血支配的一面。
“没、没什么。”缘杏低下头,张皇地说,“师兄准备的这些,我很喜欢。”
可是。
缘杏想。
如果师兄真的也有像龙的那一面,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对她展露过呢?她又不是不愿意的。
“嗯。”弦羽对她淡淡弯起嘴角,“那就好。那师妹先休息,我回书房做事去了。”
“等一下,师兄!”
有的时候,声音要比脑子更快,等缘杏回过神来,她已经唤住了弦羽。
“怎么了?”
弦羽回过头,还不等看清师妹的神情,只觉得胸前一震,猝不及防地,缘杏忽然就撞进了怀里。
弦羽一愣。
缘杏蒙在羽师兄衣襟前,说:“没什么,好久没见了,我想抱抱师兄。师兄……”
缘杏摸索着去碰弦羽的嘴唇,她试探地问:“师兄,你能亲我一下吗?”
缘杏感觉到弦羽的身体僵了一瞬。
接着,她听到羽师兄说:“好。”
两人接吻,彼此重叠,人影缠绵。
羽师兄吻她的动作,彬彬有礼,矜持而克制。虽然缘杏偶尔会觉得他握着自己腰的动作稍微用力了一点,有时候又显得有点急切,但大致没有错处,也没有不合时宜或者不符合性格的举动。
末了,弦羽还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检查她的唇瓣,关心问:“疼不疼?没有出血吧?”
缘杏摇头。
她还没有脆弱到这个份上。
弦羽颔首,似乎放心了。
然后,弦羽果然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缘杏以前没有仔细观察过师兄的神态反应,今日一瞧,竟发觉羽师兄似乎有些心神不宁,仿佛留在这里对他而言有些煎熬。虽然师兄隐藏得很好,很难看出来,但缘杏何等熟悉他的一举一动,觉得的确是有。
弦羽却没有察觉到缘杏已经发现,而是貌似耐心地试图离开:“师妹好好休养,我先走了。”
缘杏心头一揪,不自觉地拽住羽师兄的衣袖:“师兄是要回去看文书?”
“……是。”
缘杏道:“师兄,其实,之前安霖姑姑跟我说,说龙……”
“什么?”
缘杏望着弦羽的黑眸,忽然问不出后面的话。
她想问羽师兄为什么对她好像不像安霖姑姑说的那样热情。
是因为安霖姑姑说的其实是错的,的确有例外,还是因为师兄这段时光太过专注于作为太子的责任,已经逐渐像天帝那样失了人性和人欲?亦或者说……师兄对自己,实际上没有那么喜欢?
问题挂在缘杏嘴边荡来荡去,但她最终还是咽了回去,问不出口。
她想来想去,觉得无论答案是哪一个,都不是她想要的回答,反而会让自己伤心。
缘杏的白耳朵耷拉下来,她摇摇头:“没什么。师兄你去吧,我明日过去帮你。”
弦羽看着缘杏耷拉下来的耳朵,沉静的眼神一晃,喉结微滚,身体前倾,好像想要做什么,又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做,只说:“师妹不用着急。”
话完,弦羽要退出屋子。
在他退出之前,缘杏又拦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