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尤岁在问这个问题时,一方面是为了转移话题,缓解刚才尴尬的气氛,一方面是她也想问很久了。
  她穿来也这么久了,除了入宗大典上,微生浔按照原着剧情收了宁晨曦为徒之外,她就再也没见过微生浔对宁晨曦有什么特殊之处了。
  这究竟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剧情会崩成现在这个样子?
  因此,此时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她心都跟着被吊了起来,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微生浔,双手不自觉握成了拳。
  “喜欢?”微生浔慢条斯理地顺着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本就带点暧昧的词语,被他这么内含深意的叙述一遍过后,莫名带了点别样的色彩。
  “你告诉我,是什么让你错以为本君心悦于宁晨曦?”
  眉已描完,微生浔手虚扶在了尤岁身后的椅子上,颀长的身影更加倾斜靠近了她。
  四目相对时,她看见微生浔眼底有火光在跳跃,让那颗泪痣愈发显眼动人。
  她咽了咽唇,终于后知后觉,这好像是微生浔第一次和她说话时,自称本君。
  这是,有些生气了?
  尤岁有些惊疑不定,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回:“这还不是书上这么写的,难道,不、不是这样吗。”
  “不是。”微生浔言简意赅,声线又恢复了清冷。
  完了,随着微生浔的话音落下,尤岁顿时感觉不好了。
  一直以来的种种,在她脑子里逐一闪过,埋在心底的那份不确定如今终于被微生浔亲口证实了。
  她家的房子,可能要塌了。
  “师尊,师姐。”闭合的殿门被悄然推开,殿外风雪带来的寒意瞬间吹散了殿内莫名的气氛。
  尤岁和微生浔不约而同,一同转过头看向殿外,是宁晨曦。
  站在殿门口的宁晨曦面色被长廊的白色积雪映衬着,似乎和微生浔有点一致,都格外的苍白,即便胭脂润了色,也难以掩盖。
  “晨曦,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尤岁走了过去,拉过了宁晨曦,探向她的额间,又伸手想去摸她手腕的脉搏。
  宁晨曦扬起笑意,清浅的梨涡浮现,反过来一只手挽住了尤岁,一只手抚上自己的额间:“师姐我没事,可能是刚才来的路上风雪吹的,况且我早上过来给你编头发的时候还不是好好的吗。”
  说着,宁晨曦转头看向着微生浔,眼底微光浮动:“师尊,早上过来寻师姐没见到您,没想到您已经出殿门啦,长生好些了吗?”
  微生浔没有回答宁晨曦,反而眉心微皱,淡声道:“你身上有血腥味。”
  血腥味...
  尤岁心头微动,转头看向长生。
  原本百无聊赖摊在椅子上的长生此时站立了起来,拱着身子,依旧冲宁晨曦发出恐吓的低吼。
  她又转头看向宁晨曦。
  宁晨曦随着微生浔的话,先是一愣,随后低垂着头,两颊梨涡隐去,脸上绯色渐起。
  过了半响,宁晨曦凑到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顿时,尤岁脸上精彩纷呈,先是惊异,后是恍然大悟后的如释重负。
  最后看向微生浔的目光古怪,犹豫了好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这个微妙的误会。
  难道要她或者宁晨曦跟微生浔说,宁晨曦是......
  天,这未免也太尴尬了点吧。
  第36章 一更
  宁晨曦红着脸, 尤岁看着微生浔支支吾吾,场面顿时陷入尴尬。
  索性,一则及时的传音缓解了这个古怪的气氛, 微生浔被玄鸿仙君召去了天璇主峰的重阳殿。
  看着微生浔的身影消失不见后, 尤岁松了口气, 转头询问宁晨曦:“晨曦你痛不痛啊?”
  宁晨曦愣了一下,放在腰间的手下滑到了小腹间, 摇了摇头:“还好。”
  “那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反正离仙宴还早着呢。”尤岁提议:“我去给你弄点灵药泡水缓缓吧。”
  “不用这么麻烦的师姐,我回房调养一下就好。”宁晨曦冲尤岁笑了笑, 挣脱了她想要扶过来的手,往殿外走去:“长生醒了就好,我先走了师姐。”
  走到殿外时, 站在长廊的宁晨曦忽然回头:“对了师姐, 你今晚记得穿我送你的裙子哦,配你新绾的发刚刚好呢。”
  尤岁顺着宁晨曦的目光摸了下自己的新发型,随即点了点回应:“好,我一会儿就换。”
  “晨曦才发现师姐今日的妆面好像也比平日里好看, 尤其是眉呢。”宁晨曦视线缓慢下移, 在略过尤岁的脸时,忽然又惊异了一下。
  “有吗?”尤岁转头看向一旁的梳妆台。
  刚才微生浔是站在她身前给她描的眉,随后宁晨曦就过来了, 因此她还没来得及打量被微生浔折腾过后的脸。
  此时她正满脸好奇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青丝绾起, 额间不知何时被描了精致动人的花钿, 映衬得被精心临摹过的眉眼更是犹如墨画。
  微生浔这手艺可以啊。
  尤岁轻声赞叹,对着镜子左右转了下脸,怎么看都觉得怎么好。她感觉微生浔比她还要了解自己这张脸, 不过寥寥几笔,硬是多了分浑然天成的特殊韵味。
  “姐姐,你对着镜子臭美什么呢?”就在尤岁对着镜子感叹时,殿外突然传来灵气咋咋呼呼的声音。
  她扭头看去,发现宁晨曦早已走了,只有灵清、赵子虚和顾云萝几人趴在门边,叠罗汉似的凑成一排,齐齐探出脑袋,鬼鬼祟祟的打量殿里边。
  “尤师妹,玄珩仙君是走了吧?”赵子虚伸长了脖子左右环顾后,朝她使了个眼色,贼兮兮的开口打听。
  “你们这是做什么?”尤岁摸着下巴点头,又疑惑道。
  她实在是被灵清等人目前叠俄罗斯方块的行为给搞懵了,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诡异的趴在门边。
  “害,还不是玄珩仙君,前几日你被拎走了,我们几个被玄珩仙君找长老给罚到戒律峰的静思殿,面壁思过到昨天夜里才被放出来。”
  灵清有些不满的皱皱鼻子,挥了挥手拳头。
  一旁的顾云萝走到尤岁跟前,一脸狐疑:“奇怪,宁晨曦不也是他徒弟吗,为什么她和我们一样被罚了,你却没有?。”
  “你傻啊,这你都不懂。”还没等尤岁回话,赵子虚上前给了顾云萝一个爆栗,随后脸上一阵抽搐,冲着顾云萝挤眉弄眼的暗示着。
  “这个我知道,我爹说了,男的对女的如果区别对待,一定是有所图,所以姐姐,玄珩仙君他肯定是馋你身子,你要小心啊!”
  ???
  我的长生都被你吓掉了!
  尤岁被灵清的大胆言论给彻底惊呆了,抱着长生的手不自觉就散了。
  落在地上的长生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同样一脸懵比,还没从惊愕中回过神,它就被噗通一声给扔地上了。
  尤岁抚摸着胸口,深吸了好几口气平复情绪,却发现空气中还残留着微生浔留下的檀木松香,仿若他还在这个殿内的某处,正眼神淡漠,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她们。
  她被自己的脑补立马吓得捂住了灵清的嘴,对着空气念念叨叨:“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当不得真!”
  “唔唔,叽叽里干唔,我又没留嗦错......”被她捂住嘴的灵清仍在含糊不清的嘟囔。
  见灵清还有继续要说的意思,尤岁有些头疼的按住鬓角,尝试转移话题:“你们怎么一个个酒量都这么差劲,才喝了一点就全倒了。”
  说着,她不免想起那晚抱住她腿不撒手,假意哭嚎的顾云萝,她面色古怪的盯着此时又恢复了一脸鄙睨众人,环臂抱胸的顾云萝。
  en...这反差还挺大的。
  “你这是什么眼神看我?”尤岁眼里的意味太明显了,顾云萝很快就察觉到了,当即柳眉高挑,俏脸板起,插着腰怒瞪着她。
  “没...”尤岁手按在唇边,遮住了笑意。
  “没想到这仙酿这次劲这么大,我上次喝得比这多多了,也没见醉了过去,当真是奇怪。”赵子虚瘫在椅子上摇了摇头感慨,又辩解道:“尤师妹,你可不能小看我的酒量,这次纯粹是个意外。”
  “赵师兄,你之前说你的仙酿是从哪个长老那弄来的?”
  刚想附和着转移话题的尤岁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那天的灵清赵子虚等人确实也醉得太快了一点,再容易上头的酒没道理刚喝完就立马醉了的。
  蓦地,她又想起当时长生忽然打翻了她手中酒瓶的异常举动,前面吃那些吃食的时候,长生没有这样的举动,那是不是说明,也许长生察觉到了什么,那酒可能有点问题,所以长生那会和她生气是因为自己误会了它?
  假设没有长生打翻,那么她喝了是不是也会像灵清他们那样,那长生,又或者她们这一行人都会在当晚就丢了性命?
  “华陵道君啊。”赵子虚想了下回道。
  “赵师兄,你当时说的是不是你是不小心发现华陵道君嗜酒的,然后他为了封你的口才把仙酿给你的?”
  “嗯,尤师妹你问这做什么?”赵子虚似乎有些诧异尤岁的问题,反问了一句。
  尤岁没有理会,抿了下唇,继续问道:“华陵道君是男的没错吧,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华陵道君私底下违背宗规喝酒的?”
  “当然是男的啊,就你生辰前几日吧,还挺巧的。”
  巧?
  尤岁扯了扯嘴角干笑,她怎么觉得不是巧合这么简单呢,倒像一个精心布置的圈套,一环接一环。
  可是华陵道君又是谁,她记得原着中从未提到过有这样一个人,也记得自己穿过来也从未见过这个人。
  为什么会对长生和她这么大敌意,甚至是想取了她们的性命。
  不对,华陵道君是男的。
  尤岁拧着眉头。
  她记得那日来杀长生和她的那个人,虽然遮掩着面容,哑着声音,但不小心露出的那截肌肤,雪白细腻如凝脂,这分明是年轻女子才会有的手臂,绝不可能是男的。
  难道还真是巧合,又或者是两个人串伙,华陵道君勾结魔修?
  可为什么是对着自己和长生动手,难不成是和微生浔有仇,弄不死他,准备弄死他的灵宠和徒弟?
  又或者...
  尤岁突然想到一种颠覆认知的可能性,随即立马甩了甩脑袋,应该不会是这样。
  看来,她还是得去见一见这个华陵道君,才有可能找到点什么线索,去证实这些猜测。
  “你们谁知道华陵道君住在哪吗?”尤岁抬头看向他们,打探道。
  “在万灵山靠近北边那座峰上,尤师妹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想去拜访一下他,去套套近乎讨一点仙酿。”
  尤岁将不情不愿的长生强行塞到了灵清怀里:“你们帮我照看一下长生,我去一趟华陵道君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