箐儿换好衣服从耳房出来时, 正好看到莨儿端着药过来, 她恼怒地走过去把她拦下了, 恶狠狠地瞪着她。
  “帮凶!”她的嘴里蹦出这两个字,声音不高, 但蕴含着极大的愤怒。
  莨儿低头看着托盘中的牡丹花型红瓷碗,讷讷说道:“娘娘的命令,奴婢不敢不从。”
  箐儿当然知道她也无可奈何, 娘娘那脾气,谁能拗得过她?可她就是生气, 好生气好生气,娘娘好不容易离开冷宫,离开大祁,虽是联姻,可皇上和娘娘怎么看都般配得很, 而且皇上又对娘娘不错, 她实在是无法苟同娘娘的想法。
  她非要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吗?皇上若是知道一切,那就完了呀!
  宫门外传来声响,箐儿转头看去, 眯了下眼,竟是苏才人。看样子, 她是来拜见娘娘的,门口的小太监已经去通报了。
  她不再耽搁, 抬脚进了房间。
  莨儿也跟上了。
  苏湘儿得到准许进来时, 秦薇薇正一口一口喝着药, 她上前行礼,怯生生的,很是恭敬。
  箐儿看着她,眼神中带着探究,还有一些敌意。这个苏才人实在是太美了,连她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心动不已,更别说男人了。
  看那瓜子小脸,细□□嫩、我见犹怜,那一双如水美眸好似蕴着小星星,闪亮亮的,再往下那小腰,真是弱柳扶风之姿,偏偏那胸一点也不小,看得她好羡慕。
  她不仅生得美,舞还跳得极好,真正是轻灵曼妙、婀娜多姿,昨晚她看得都移不开眼。这个苏才人绝对是娘娘的一大劲敌,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皇上昨晚没有宠幸她。
  “苏才人初来大宴可还适应?”秦薇薇喝完药,让莨儿收拾走了。
  苏湘儿点头:“有皇上和皇后照拂着,臣妾能适应。”她稍稍抬头看向秦薇薇,有些惊讶,面前的女子和昨晚截然不同,昨晚宴会上的皇后雍容华贵,仪态万方,真正是有一国之母的风范,可今日的皇后一身素色常服,不施粉黛,虽然气质仍在,但这穿着打扮显然与皇宫格格不入。
  就好像一朵遗世独立的空谷幽兰。
  “昨晚休息得可好?”注意到她疑惑的眼神,秦薇薇笑了下,又问道。
  提到昨晚,苏湘儿眼圈不由泛红,黯然道:“昨晚臣妾不知是怎么惹皇上动怒了,皇上什么都没说,抛下臣妾就走了,臣妾惶恐,一夜没睡好。但求皇上看在臣妾初来乍到、不知礼数的份上,能够宽恕臣妾。”
  “皇上仁厚,不会和女子计较,定是有别的什么要事,你不用放在心上。”谁知道他昨晚是发了什么疯,把她折腾得气息奄奄,一夜过去又好像什么事都没了,半句解释都没有。
  “皇后娘娘这么说,臣妾便放心了。”
  “箐儿,给苏才人赐坐。”
  “是。”箐儿应着,搬了一张红木圆凳过去,请她坐下。
  苏湘儿受宠若惊,谢恩后小心翼翼地坐下了。
  “苏才人和峻王相识已久?”秦薇薇好奇地问道。
  “没有。”苏湘儿小声答,“臣妾久仰峻王大名,但和峻王认识不过是这两月之事。”
  “峻王看着不苟言笑,像是个不好相处的。”想起昨晚上的对视,秦薇薇勾起了唇,如是评价。
  “臣妾没怎么和峻王说过话,不过听峻王府的人说,峻王对下人还是不错的,平常不苟言笑或许是因为要树立威仪吧,峻王毕竟是大金的皇叔,是最受皇上信任的人。”
  “峻王尚未有王妃吗?”
  苏湘儿摇了摇头,道:“皇上有心为峻王赐婚,但几次都被峻王拒绝了,许是峻王眼高于顶,尚未有意中人吧。”
  意中人?秦薇薇右手手肘撑在榻上的矮桌上,左手拨弄了下右手的手指,神情不以为然。身为皇族,需要有意中人吗?有多少公主王爷能够自己决定自己的婚事,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呵,尤其是男人,有几个男人能一辈子守着一个女人?若他身边只有一个女人,不过是他尚未厌弃她或者是受到的诱惑不够多不够大罢了。
  意中人啊,是随时可以换的。
  峻王凌寻还未娶妻,不过是在等待最能帮助他的那股势力罢了。
  她没有再多问下去,和她闲聊了一些宫中的事情,交代了下宫中的规矩,便让她离开了。
  “箐儿,你觉得她如何?”待她走出宫门,秦薇薇问道。
  箐儿想了想,说道:“看着温顺本分,进退有度,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时间长了才能知道她是否包藏祸心。”她只怕皇上哪天被她勾了去,冷落了娘娘。
  那样,娘娘更要想离开皇上了,唉……
  “后宫添些新人挺好的,没那么冷清了。”她起身,让箐儿为她拿过斗篷,“走吧,我们去曙辰宫看看。”
  箐儿心头一喜:“娘娘是要去看望皇上吗?”娘娘有这心思,那就太好了。
  “他有什么好瞧的?我们去瞧瞧有趣的。”
  *
  凌寻和赵明劼谈完事,走出了曙辰宫。文乐礼陪在他的身侧,还有他的随从万烜。
  宫外寒意重,万烜为他披上了银白色的貂绒披风,挡去了北风严寒。
  “峻王,那我就不远送了,峻王方才提出的几点,我们皇上定会慎重考虑,给峻王一个满意的答复。”文乐礼笑呵呵的,看着就像一尊欢喜佛。
  凌寻笑了笑,拱手道:“那本王就耐心等着了,告辞。”
  他带上万烜离开曙辰宫,一路上,两人低声交谈。
  “听说昨晚赵明劼没有宠幸苏湘儿?”
  “是的。属下方才听伺候苏才人的丫鬟说了。”
  “如此尤物居然能把持得住,看来美色于他并无太大作用。”
  “王爷,你说他是不是身体有疾,或者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不然的话后宫怎么可能只有一位皇后,而且这皇后一年多了还未见有喜?”
  凌寻看他一眼,没有表态。前方有人迎面过来,他不甚在意地看过去,却陡的眯了眼: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