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亮着灯, 秦樱樱坐起身, 拿过从霄递过来的鲜花饼,咬了一口, 送到了他的唇边,笑道:“夫君,你也吃,很好吃的。”
  从霄坐到了她的身边, 从她手中拿过饼, 放到眼前看了看:“做得确实不错,难怪你喜欢。”他没有吃,又把饼放回到她手中, “我不饿,你多吃些。”
  秦樱樱“哦”了一声,乖乖拿过饼, 盯着他的眼睛, 咬了一小口。
  房间里一阵静默,他们都没有再说话。
  秦樱樱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她本就不饿, 之所以让从霄给她拿鲜花饼, 只是、只是不想赵羽歌丧命罢了, 毕竟, 吃人嘴软, 而且她一点也不希望从霄滥杀无辜……可她不知道留下赵羽歌是对还是错, 倘若她把从霄的秘密说了出去, 那该如何是好?
  她越想心里越慌,看着从霄,一脸纠结,脸色也有些发白。
  “怎么了?”从霄看出了她的异常。
  “你……你放过赵羽歌,合适吗?”她小声地问道,一副犯了错的模样。
  现在知道担心了?从霄淡淡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怎么,你想杀了她?”
  “不是呀!”秦樱樱急急否认,“我只是怕她、怕她会出卖你,可我不想她死……”
  “樱樱,在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要先想好后果。”他搂着她,让她靠在他的臂弯,“我知道你不想她死,可是留着她,我们就会担风险,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是值得信任的,她为了自己的利益,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卖我们。”
  “那、那你为什么就那么放过她了呢?”
  “赵羽歌的依附是皇上,如今皇上病重,她就像只孤鸟,收敛羽翼,明哲保身。她是个聪明人,若不然不会在我们入住鲤华院后登门拜访,她知道皇后不会善待于她,她如今能指望的便只有太子和长公主,而太子妃是你的姐姐,长公主又与我们交好,与我们处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所以,至少我们现在不必担心她会出卖我们。再则,辜风还在她的身边,若她有任何威胁到我们的举动,定然无法活命。”
  秦樱樱听着,心安了不少,她还真没想到这些,可听他一分析,好像确实如此。
  反正,只要不杀赵羽歌,只要他们都平平安安的,那就好了。
  她又咬了一口鲜花饼,心情好了许多,但又好奇地问道:“夫君,赵羽歌到底挖到了什么呀?”她隐隐约约听他们提到,可他们又都没有明说。
  从霄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她的嘴一动一动地吃着鲜花饼,陷入沉默。
  他若是将真话告诉她,他怕她把刚吃的鲜花饼都吐出来。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他自然是不能说的。
  他揉了揉她的发,道:“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不必知道。”
  “哦。”他不说,她也不强求,把好奇的小苗摁了下去,三两口吃完一块鲜花饼,手一摊,道,“我还要!”
  *
  远在国师府的从玄泽收到了飞鸽传书,他看完之后,唇畔溢出一丝笑。
  “将军,可有好消息?”随侍在他身旁的手下徐复问道。
  从玄泽撕碎了手中的字条,随手扔了出去,看着洋洋洒洒的碎纸屑,脸上是喜怒难辨的神情。
  “我那好侄儿在大宴也是混得风生水起,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我大哥生了个好儿子。”他口中赞着,可那话音之中分明尽是冷意。
  徐复忍不住抖了抖:“将军,不如我们派人潜入大宴皇宫,将他了结了?”
  “好啊,你去?”从玄泽睇他一眼。
  徐复脸色顿时一阵青白:“将军,属下、属下哪有那个本事?”
  “不动脑子!”从玄泽冷冷丢出一句,负手转身回到房中。
  徐复赶紧跟上,心想他这阴晴不定的主子可实在是难伺候,他还是少说话多做事吧。
  从玄泽坐到书案后,提笔写字。
  徐复探头悄悄瞄了两眼,却因为站得远,什么都没看清楚。将军是要写信给谁呢?
  这段日子,宫里的形势还算安稳,那个傀儡皇帝自然是怕了将军,不敢动弹,从霄曾经的那群手下也没有哪个敢做出头鸟,让将军少了许多麻烦。
  将军正一点一点将从霄的势力收归己用,只可惜从霄的兵符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找不到兵符,就无法调动从霄掌控的那部分兵权,实在是令人扼腕。
  很快,从玄泽写好了一封信,折好,递给了他:“发给童将军,让他把少爷带回来。”
  徐复一愣,忙伸手接过,又问:“将军,有少爷的消息了?”少爷走了快有两月,将军一直都在寻找少爷的下落。虽然将军从来不说什么,但他看得出来,将军还是很关心少爷的,少爷毕竟是将军唯一的儿子。
  提及从宇,从玄泽哼笑一声,脸上神情颇显无奈:“那混小子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哪都只会胡闹,不过他倒也能活得下去,也算是他的本事。”
  儿子当然是自己的好!徐复应和道:“少爷只是没有从小长在将军您身边,不然以少爷的聪明才智,必成大器!”
  “行了行了!”从玄泽的神色又冷了下来,挥了挥手,很不耐烦,“抓紧把信发出去。”
  “是是是。”徐复不敢再多说,慌忙退下了。
  从玄泽双手交握,两眼阴冷地望着正前方的那幅字画,那是他的大哥从玄治十五岁时亲笔所作,送给父亲的生辰礼,当时得到了父亲好一顿夸。
  “大哥啊大哥,你凭什么跟我争?就因为你占着嫡长子的身份?就因为你比我早出生了那么几年?论武功,论胆识,论谋略,你哪一样及得上我?”他的声音低缓而沉重,透着无边的恨意。
  可他没想到,尽管他样样比从玄治强,他的儿子却输给了从玄治的儿子,这让他如何甘心?如何能留从霄存活于世?他本以为聂弘烜能将他除去,没曾想却让他去了大宴,还在大宴过得风生水起,呵,真是个笑话!
  *
  睡了一觉醒来的秦樱樱睁开眼睛又没见着从霄,听丁虞说,他又和时晋离开了鲤华院,不知去了哪里。
  “他这两天好像很忙的样子呢。”她一边由着丁虞为她穿衣,一边嘀咕着。他不在,她可万万不敢再出门了,每次出门都会招惹是非、遭遇危险,谁吃得消?她有亲爱的夫君,还有可爱的娃娃,小日子和和美美,可不想早早丢了小命。
  “宫中危险重重,大人早些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才好带着公主您回大宴。”
  丁虞今日为秦樱樱挑了一件绣着淡雅兰花的纯白色高腰衣裙,外面罩着一层淡粉色的薄纱,衬着她的肌肤更显白皙如雪。
  秦樱樱在梳妆台前坐下,见丁虞拿着梳子为她梳头,对她说道:“今日不梳髻了,帮我找根发带把头发束起来就好。”
  “是。”丁虞应着,帮她把长发梳顺,从梳妆盒里找了一根粉色的发带把头发绑了起来,垂于身后。
  没有任何首饰妆扮,简单而又别致。
  “公主,早膳有您喜欢的海棠酥,还有五谷粥和莲子羹,奴婢去给您端来。”
  “嗯。”秦樱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伸出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知是最近吃胖了还是娃娃长大了些,她总觉得肚子明显鼓了起来,有些欢喜又有些担心,若是变成个大胖子可怎么办呀?
  要不,晚上还是不吃点心吧。
  丁虞把早膳准备好后,秦樱樱便移步到桌前用膳。可她还没吃几口,就听到外面院子里一阵嘈杂的声音,她好奇地看了过去,看到一群侍卫跑进了鲤华院。
  “这是要干什么?”看到满院子的人,丁虞走到门口看了看,却见国舅姬灏南走了过来。
  姬灏南走到门口,没有直接进门,而是在门口行礼道:“夫人,在下可否进去?”
  秦樱樱看了他一眼,见他态度恭敬有加,也不好拒绝,便让他进来了。
  姬灏南进了房间,抬头看向秦樱樱时,不由一怔,她脂粉未施、发髻未梳的模样竟比往常又美了几分,比那池中粉莲还要纯美动人。
  “国舅一大早兴师动众,是有什么要事吗?”秦樱樱搁下勺子,问道。
  “哦,哦。”姬灏南回过神,干咳一声掩盖自己的失态,道,“近日宫中不太平,又听闻昨日夫人出了些意外,所以在下特意安排了一些人保护鲤华院的安全,这几日夫人和国师最好不要出门,待在鲤华院较为安全。”
  软禁吗?秦樱樱拿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淡淡瞟了他一眼,令他呼吸也不由停顿了一下。
  “国舅说得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大宴皇宫之中实在是太危险了,行差走错便会性命不保,我也是头一回领教。”
  姬灏南一阵尴尬,笑道:“在下定会加强防卫,不会再让夫人受惊的。”他在屋内看了一圈,又问道,“国师大人不在吗?”
  “嗯,不在。”秦樱樱点了点头,“我今日起早就没见着我家夫君,还烦请国舅帮我找一找,见着他便叫他回来,莫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
  “出什么意外?”
  二人正说着,从霄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径直进了房间,看到姬灏南,很随意地说了一句:“国舅来了。”视线便放到了秦樱樱的身上,盯着她看了许久。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