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昨晚接风宴上发生的事情, 赵明劼其实心中有数, 尚食局那些死掉的人向来都听命于皇后, 也就是说,皇后便是始作俑者, 可从霄怎么会知道消息的?这才是令他感觉到可怕的地方。
  从霄知道的事情,他一无所知,从霄对这皇宫了若指掌, 可他对从霄却从未了解过。
  其实, 昨晚之事究竟是谁做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如今他反问他, 他并不急着回答,而是苦笑一声,道:“羽箴失踪,母后这两日心情不好, 本王今早去给她请安时,她将本王训斥一顿。仔细想来, 本王身为羽箴的兄长, 确实对她不够关心。本王听闻国师会占卜之术,不知国师能否为本王算一卦, 看羽箴究竟身在何处?”
  “怕是要让太子失望了, 我并非卦师, 从不为人算卦。”从霄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他心知, 赵明劼是在试探他, 他定是怀疑赵羽箴的失踪与他有关。
  “是本王唐突了。”赵明劼歉然道, 目光却锁定在从霄的脸上,试图捕捉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他见从霄茶杯已空,又为他满上。
  “皇上近日身体可好?”
  “父皇还是老样子,身子虚弱得很,时常认不得人。苏大夫也看过了,并没什么好的医治法子。”赵明劼心中黯然,言语中对父皇的病体很是担忧。
  “如今朝中之事由太子和国舅共同管理,大宴国内还算风平浪静。”
  说是他和国舅共同管理朝中事,倒是抬举他了,如今大臣们的奏折都是直接送到国舅的手中,经由国舅看过后才会挑一些送到他宫中,他能看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罢了。
  “本王还是想着父皇早些好起来,不管是本王还是国舅哪能比得上父皇的能耐。”
  “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早晚要继承大统,不必妄自菲薄。”
  储君?继承大统?曾经毫无疑问,可现在……
  他的眼神冷了几分:“再有两个月,皇后腹中之子便会降生,若是公主便罢,若是皇子,怕是本王这个庶子连性命都难保。”这话他并不避讳对从霄说,因为他知道从霄和皇后永远不可能站到一条线上,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天地之宽。
  从霄淡淡瞟向他,问:“那太子可曾想好保命之法?”
  “本王若明着对抗皇后,无疑是以卵击石。目前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太子妃千里迢迢从大祁跟你来到大宴,我想,她并不希望看到你一无所知,甚至丢了性命。”
  从霄提到秦薇薇,让赵明劼不由恍惚了下,他的太子妃是他亲自选的,从大祁到大宴,她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两日她为何变了,但他的心中终是有她一席之地的,他并不希望她看到他落败的样子。
  昨晚的她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她一边骂着他打着他,一边却又因为药性的作用忍不住地靠近他。他知道她不愿意他碰她,可她那副模样,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放纵的一晚,竟让他觉得像是头一回真正拥有了她。
  “无论如何,本王会护她周全。”他说这句话,倒像是给自己一个警示。
  从霄未做评价,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道:“皇后腹中之子威胁不到太子,这段时日太子无需对皇后多加关注,盯好国舅便行了。”说完,他没再多说,起身告辞,离开了景明宫。
  *
  回到鲤华院,走进房间,一个娇小的身影就扑到了从霄的怀里。他抱住她,笑问:“怎么没睡一会?”
  秦樱樱摇摇头,说:“睡不着啦,一直等着你呢,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她抬起头看他,一副很想倾述的样子。
  从霄没急着问是什么事,搂着她的腰往里间走去,扶着她坐到了床上,看着她宛若星星的双眸,道:“说吧。”
  于是,秦樱樱便把方才秦薇薇来过的事情和她说的话一五一十全部告诉给了从霄听。她一边说着,一边慨叹不已,末了问道:“夫君,你真的答应过二皇姐,如果她不想当太子妃了会帮她吗?”
  从霄并不否认,点头道:“是。”
  “那你真的会帮她吗?”秦樱樱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希望从他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可从霄却说:“既然答应了,便要做到。”赵明劼若是知道自己的女人有逃离他的想法,不知道是何反应。他竟有些同情他。
  “啊?”秦樱樱一听便不乐意了,在他的胸口锤了一下,嗔道,“古人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坏人婚姻的事情你可不能做!”
  “我何时说过要坏人婚姻?”他反问她。
  好像是没说呢。
  “那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秦樱樱追问。
  “我的意思是,她既然不想当太子妃,那我就再努力一把,帮她坐上皇后之位吧。”
  秦樱樱呆住:这样……好像也不算食言呢!夫君还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看着她呆萌的模样,从霄忍不住钳住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下。
  “唔唔……”秦樱樱慌忙拍掉他的手,面红耳赤地说道,“夫君,心儿……”他又来撩拨她,她倒是不在意,可他总是到一半就撤了,她可不想再忍受那样的折磨,还不如早些阻止他。
  从霄幽幽叹了口气,右手往下抚上她的肚子,未置一词。
  秦樱樱忍不住说道:“倒是羡慕皇后,她肚子那样圆滚滚的,好像下一刻小宝宝就要出来了,刚出生的小宝宝一定软软糯糯,可爱极了。”
  “你可以羡慕任何人,却唯独不必羡慕她。”从霄嘴角溢出冷笑,“她的肚子里除了阴谋算计,再无其他。”
  “什么意思?”秦樱樱觉得他话中有话。
  从霄的唇附到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秦樱樱愕然了,看着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说皇后她……假怀孕?”
  “对。”
  “她、她怎么敢的呀?到了月份生不出孩子,她怎么跟皇上和文武百官交代?”秦樱樱说着,突然醒过神来,“难道她是想以假乱真?”她以前看过许多这类的小说,没想到竟让她活生生地碰见了,太惊悚了。
  “想知道?那我们……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