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樱樱进来后,原本闭着眼睛的从霄睁开了眼睛, 转头看着小心翼翼端着鸡汤走过来的她, 眼神中闪过一丝柔光。
  她先前穿的衣服沾染了他的血被换下了, 这里没有适合她穿的女装, 是以她穿的是男子的衣服, 一身青黑, 很是宽大, 腰间系着灰色的腰带,衣袖和裤腿都绾了起来。她秀丽的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 前面几缕发丝自由垂落,衬托她的柔媚。
  若不是她,他怕是早就死在聂弘烜的手上了,他从未想过柔弱似她也会有救他性命的时候。
  不过,能让她记起他,受这点伤也值得。方才, 傑影已经把催眠术暗示的事情同他说了。
  秦樱樱走过去,把鸡汤放到了桌上, 一转头,看到他盯着她看,不禁有些腼腆。
  “饿了吗?”她坐到床边看着他,眼神柔柔的, 尽是关切。
  “嗯。”
  “我喂你喝鸡汤。”她唇角勾了起来, 嫣红的唇色就像刚熟透的樱桃, 看着又香又甜。她一勺一勺喂他喝, 还挑了些嫩肉喂他吃,看他一口一口乖乖吃下,她非常有成就感。
  待一大碗鸡汤和鸡肉全部喂完,她拿过帕子仔细地为他擦了擦嘴,突然眨了眨眼,惊讶地说道:“夫君,你长胡子了。”
  从霄愣了愣,注视着她,似笑非笑。他是个男人,长胡子,很奇怪?
  她伸出白皙柔软的小手,轻轻摸了摸他新长出来的胡茬,反反复复,不亦乐乎。不怪她惊讶,往常她见到的他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从未像这般颓废过。
  “不好看?”看着她一脸新奇的样子,他忍俊不禁,却不敢笑,一笑便会扯到伤口,幸好他定力足够。
  秦樱樱赶紧摇了摇头:“没有啊,你怎样都好看。”她笑着收回手,为他掖了掖被子,“夫君,你好好休息,我在这陪着你。”
  这般乖巧才是他的樱樱,她终于又回来了。从霄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在她的手心轻轻捏了一下:“可还记得你对我凶悍狠心、嚣张跋扈的模样?”
  秦樱樱笑容一僵,别扭地低下了头,不去看他:“不记得。”她不承认之前的那个是她,“她”做的事情与她无关。
  骗子,看她神情便知道她是记得的。他眸色淡淡,说道:“我倒是更喜欢那时候的你。”
  “……”秦樱樱神色复杂地看向他,又委屈又生气,他说的可是真的?之前她那副脾性分明就是原主的脾性,他说他更喜欢?他若真的更喜欢,又怎会害死原主?她心里不是滋味,脸色也难看了几分,郁郁寡欢。
  男人还真是见异思迁的动物!她抽回自己的手,瞪着他,气哼哼的:“要不要我把她还给你?”对一个人凶还不容易?他若是想自虐,她成全他也不是不可以。
  “不必了,我怕有个小骗子会生气。”
  诶?小骗子?他是在说她吗?她刚燃起的气焰瞬间灭了,有点心虚地瞅着他,他是看出了她骗他所以才故意说那话的?
  她哼了一声,嘟起了嘴:“那不是我,你不许喜欢,想都不许再想!”她抓起他的手贴着她的脸颊,撒娇似的说道,“你有我就够了嘛!”
  从霄眼神暗了暗,声音哑了哑:“好,有你就够了。”
  *
  两个时辰后,赵媚赶到了从霄所在的地方,看着重伤卧床的他,笑得很开心。
  傑影搬了一张擦得干干净净的椅子给她坐下,恭敬地站到了一旁。
  秦樱樱看着赵媚一脸笑容,心里很不高兴,就算她要幸灾乐祸,也不必表现得这般明显吧?
  “长公主是有话要说吗?”她问道。
  “那就要看国师问本宫什么了。不过,国师现在这副模样,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开口说话?”
  从霄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精神比之前好了许多,他看着赵媚,缓缓说道:“长公主现在可愿意把当年的真相告诉我了?”
  赵媚脸上的笑容敛去了些许:“在说当年的事情之前,有一件事情本宫要先告诉你,雪球儿……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听到这话,从霄和秦樱樱皆是一怔,显然从未想到过这一茬。
  赵雪丘是从霄的妹妹,那就是说,赵媚和从霄的父亲从玄治有过情?
  十五年前,出使大祁的赵媚结识了从玄治,对他一见倾心,他喜欢游山玩水,她便伴他左右,两个青春正盛的年轻人在相知相恋后互许了终身。她知道他已经有了一个庶子,但并不在意,她说她愿意把那个孩子视如己出,虽然她比那个孩子大不了几岁。
  有一天,从家传来消息,说是从老爷子病逝,从玄治得知后,赶回去奔丧,赵媚本想同行,但她当时怀了身孕,孕吐得厉害,不宜奔波,便没有随行。
  没想到,没过几天她就得到了从玄治在回去的路上被刺身亡的消息,她悲痛欲绝,命手下彻查此事,查出的结果令她无比愤怒。原来,害死从玄治的竟是他的胞弟从玄泽,而他之所以要害死自己的亲大哥,是因为从老爷子要将从家的一切都交由从玄治继承,他因妒生恨,起了杀心。
  “所以你灭了从家满门,是为了替我爹报仇?”从霄怎么也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
  “你以为灭从家满门的人是本宫?”赵媚笑了,“本宫也差点以为那件事真的是自己做的。”
  她自然要为从玄治报仇,所以率领手下星夜赶到了从家,她想杀的人只有一个从玄泽。但是,当她推开从家的大门却发现,满宅的人全都死了,更令她惊异惶然的是那些人竟都死于她手下的招式,她翻遍了那些尸体,想要找到从玄泽,可一个疑似是他的人却被毁去了容貌,如今想来,那根本就不是从玄泽,只是一个装扮得极像他的替死鬼罢了。
  从霄沉默了,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从玄泽自导自演?竟是他杀了自己的家人并嫁祸给赵媚吗?他是疯子吗?
  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赵媚所说的一切,可从玄泽没死,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不正常的事情了。
  “如今,从玄泽从暗处走到明处,掌控了京城的局势,而且他显然一心想要取你性命,或许我们可以商量一下该怎么合作。”
  “长公主希望怎么合作?”从霄问道。
  赵媚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了秦樱樱:“四公主,你的二皇姐嫁到大宴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本宫想,孤身一人在异国的她一定很想念自己的亲人,你要不要和她见上一见呢?”
  她说的……是秦薇薇?秦樱樱疑惑地看着她:她是要让他们去大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