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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未说完,春泥眉头一皱,忽然推开许雅伦另过一边干呕。许雅伦见了,不禁有些难堪:“你,你不用这样应景吧?我都还未说完,你便已迫不及待表现出嫌弃了?”
  春泥顾不上回答,难受折磨得她脸色发白。屋里许夫人这个有经验的人一看,眉目一缓,她看向余梦中,似乎在寻求认同。余梦中得令走上前,替春泥细细诊脉,片刻他喜笑颜开道:“恭喜许公子。”
  “恭喜我?”许雅伦似乎还未反应过来。连许雅倾也看不下去了,从床上跳起来急道:“哥,你这个大傻蛋!你就要当爹了啊。”
  许雅伦一呆,立即看向春泥。见春泥面上透着一抹喜色,他眼眶一热,当下一把将春泥揽起,像个孩子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那样,原地转了几个圈,口中依然不敢相信那样重复道:“我要当爹了?我竟然要做阿爹了!”
  “这下好了,许府发生了这么多事,该有一件好事来冲冲喜。”许夫人热切说道。那两个相拥着的年轻人听了,纷纷一阵惊讶,许雅伦忍不住问道:“娘,你这意思是,同意我跟春泥?”
  “我不会用许家来压制着你们兄妹二人了,从今以后你们便可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只要你们感到幸福,我便不会阻拦。”
  此令一出,许雅伦与许雅倾便如获大赦。许雅倾更是心有慨然,从今以后,再也不用背负别人的人生去度过了。她看着许雅伦与春泥得到成全之后欣喜若狂的模样,心中不住感到阵阵羡煞。
  许雅伦得到了圆满,可她呢……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挽回曾经属于她的那段圆满。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许雅伦与春泥的婚事极其低调地办完了,任何一个亲友都没有通知。两人成亲之后便双双住到了别府去,许雅伦自动放弃了家业的继承,专心当起了教书先生,与春泥两人过上了平淡夫妻生活。
  许府由许雅倾正式接任,成为了新一代名正言顺的接班人。一切好似慢慢回归平静。唯独赵家那边任然没有声息。
  许雅倾差人多次打听,可赵家那边是铁了心要与许家断绝一切联系。一丝口风都不曾放出。渐渐地,连秋月都放弃了,他只当与赵书丞那一段过往是大梦一场。即使忧愁暗恨生,却也无可奈何。
  八月天气,任嚣笼罩在一层闷热中。许雅倾在铺子里核对数目,忙乱之余一碗酸梅汤送了过来。掌柜面目慈祥,关切叮嘱:“小姐,这是内人熬的酸梅汤,消暑健脾很见效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许雅倾疲惫中得到一丝缓解,她接过汤碗,感激地看着掌柜。上回掌柜拿了遣散费之后,回家苦思冥想了一夜,第二天又回到了海味铺里。再也没有提及离职之事。
  门庭处忽然传来一顿热闹人声,掌柜好奇眺望去,但见一群车马在门前停靠。阵仗架势,马车一停,便有七八个人拥到车门前,车门推开,一个肥胖的男子艰难地下到地上,男子周身财气显露,仿佛走一步都会开出一朵金花。
  掌柜定眼一看,不仅惊讶认道:“这不是应大少吗!”
  许雅倾立即放下酸梅汤恭迎上去。
  “应大公子登门造访,实在荣幸。”许雅倾客套着,她不禁观察应大少身后那支队伍,队里的人抬着箱子,来因不明。许雅倾心头一阵惧怕,该不是从前合作时的货物出问题了吧?
  许雅倾请应大少入座,冲了极好的茶招呼。应大少身子胖肥,坐一阵便大汗淋漓。他从怀里拿出绢帕,往脸上擦拭一遭,绢帕便已湿漉一片。许雅倾立即将酸梅汤送上去,应大少接过酸梅汤,一饮而尽,意犹未尽地咂咂嘴,眼神中飘出一丝缓解。
  “箱子抬进来。”应犹在吩咐道。
  三四个武夫将箱子抬进来,箱子揭开,一阵香味飘出,令许雅倾闻之心旷神怡。这是酒的味道。
  “这些是我的商队从欧罗巴带回来的酒,那些金发碧眼的番鬼酿的。虽然比不得我们,但起码也算一道独特风味。请笑纳。”
  许雅倾一顿,应大少竟请她笑纳。
  “上一回贸然上门,责怪你们供货以次品充上品一事,后来经查明,原来是你们那个早已离府的许总管捣的鬼。外人并不知你们已经解除了雇佣关系,见到他仍然唤得一声许总管,他便借着旗号招摇撞骗了不少熟客。若非老赵写信来告知,我怕是至今还蒙在鼓里,白白错失一位这么好的合作伙伴。”
  许雅倾有些不可思议:“是赵公子他写信替我们澄清的?”
  “对啊!老赵这个人,表面看上去好像没什么感情,实质内心热切得很。他在信里还极力向我举荐你们许氏的出产品。我们家也有开食肆,干货海味缺不了,下个月我夫人过寿,需要进一批极好的双头鲍和金钩翅,交给你们没问题吧?”
  许雅倾与掌柜面面相觑,纷纷欣喜。掌柜打包票道:“绝对没问题,我们许氏百年祖业,在任嚣口碑极佳。应公子请放心交给我们!”
  送走应大少,许雅倾终于露出了笑容,本以为海味铺要就此没落下去,怎知又迎来峰回路转。有了应家与看花楼这两条主线,海味铺重振便有望了。
  正午时许雅倾带着应大少赠予的心意回到府上,看见府中被金菊与月桂装点,许雅倾才醒起中秋将至。这时只见春泥领着几位家仆抬着几坛桂花酒走出来,看见许雅倾,春泥立即舀了一勺桂花酒来邀她品尝。桂花香味浓厚,味道偏甜,喝下去阵阵醉人。
  “怎么样,这桂花酒好喝吗?”春泥问道。
  许雅倾点点头:“这是哪里买来的。口感与我往日喝的桂花酒极为不同。”
  春泥笑得灿烂:“这哪里买得到,这是去年小姐亲自酿的。”
  许雅倾一怔,恍然隔世:“这是书恩酿的?”
  “小姐知道你酷爱喝酒,便花重金去酒坊请人教。当时她糟蹋了不下几十坛原料,总算成功了。正是你现在喝的这个。”
  难怪这样甜,这一丝一缕都是赵书恩的心意。许雅倾这想着,又不禁拿起舀勺喝了一口。
  “去年中秋我与小姐一同埋下这些桂花酒,当时小姐很是期盼地说,她要等到今年陪你一起喝完这些酒。”
  许雅倾一阵伤怀,她看着那坛芬芳的桂花酒。清澈酒面隐隐倒影出一张天真的笑脸,那个笑脸仿佛在说:“明年这时候,夫君就可以喝到我亲手酿造的酒了。今后就不止茗娘一个识得酿酒,我也可以给夫君酿。酿一辈子都可以!”
  滴答一声,一地滚热咸涩的液体落进酒里,许雅倾慌忙另过头去。
  才拭干泪水,便见许雅伦手持一叠书本从大门走了进来。他见了春泥,满眼都是深深的眷顾。对旁人视若无睹,他越过许雅倾,将书本伸到春泥跟前兴奋地向她介绍:“娘子,你看我又寻到了几本特别有意思的书,今晚便念给我们的孩儿知。”
  春泥听了哭笑不得:“这才三个月,他怎会听得到啊。怕是你自己想,不要给自己找借口。”
  “一本书我们一家人都可受益,这又有什么不好的?等孩儿出世,若是男儿,我便让他去考科举,当个金科状元。若是女儿,我便让她成为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他日让她嫁个书香门第。这样我们的孙儿也可沾得书卷气息。”许雅伦幸福地将春泥拥入怀中,与她一道计划未来。
  “你啊,想得这么长远,孩子都未出世,你便连孙儿都想好了。”春泥倚在许雅伦怀里笑得一脸甜蜜,眉眼中的透出一股发自内心的幸福来。
  许雅倾看见这两人肆无忌惮地展示恩爱,她不住捋了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春泥看了,笑得更灿烂:“是不是觉得我们很肉麻?从前你跟小姐在一起时,我们也是这样感觉的。”
  “雅倾,现在你我都自由了,没有什么使命可维持。你大可如我这般去追求自己所爱。”许雅伦劝道,“去将赵小姐带回来吧,许家还是需要一个持家人。你在外,她在内。这样才是家啊。”
  许雅倾听完,心底一阵触动,正在这时,秋月的声音从府外传来,声音清澈又飞扬,仿佛飘忽上了云端。像是个好消息。
  “表姐!!表姐,赵公子来信了!!”
  秋月从大门处冲进来,不慎绊倒台阶,跌带地上滚了一圈,又马上爬起。不顾满面狼狈,他抑制不住狂喜地将信函托到了许雅倾面前。
  “快点看看,赵公子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