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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邻人迈进屋里,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屋子四周:“可怜了他那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啦。嫁过来不到一年就遇到这样的事。还不如在许府活得自在。”说完,邻居抬起幸灾乐祸的眼神看了许雅倾一眼。然后功成身退般地离开这里。
  “哎,这个人说话怎是阴阳怪气的。”秋月不满地说道,“重要的一句没说,废话便是一堆,一点作用都无。”
  说罢,秋月抬头便看见许雅倾一面颓然,他不住安慰道:“表姐,你不要自责。你对茗娘已经尽心尽力了。发生这些都是意想不到的。”
  许雅倾叹了口气,自责道:“都怨我。如果当初我可以强硬一点,维护好夫人与茗娘之间的关系,可能事情便不会发生。秋月,你一定要帮我打听到茗娘的下落。我要接她回来,不要再令她在外头吃苦了。”
  秋月听了点了点头,半响也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你们真是一对相互厮杀的冤家。”
  许雅倾与秋月回到许府,远远看见赵书恩守在门外。心急如焚,原地走了很多圈。
  春泥跟着她也转了好多圈,好说歹说都劝不下来,这一抬眼,看见许雅倾与秋月一同出现,春泥不住喊道:“哎呀,姑爷回来啦!”
  赵书恩连忙转过身来,一见许雅倾,她便立即飞奔前去,不等许雅倾反应,赵书恩便全然依上许雅倾身上,揽着她焦急问道:“你上哪里去了?那些凶人有无为难你?夫君,不要同这些人扯上关系,他们要钱我们就给好了,只要你平安无事,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许雅倾有些恍惚,她低下头,看见赵书恩那副诚挚又天真的面孔。心底一触,便俯身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
  “夫人放心,事情已经摆平了。我没事,我方才只不过去了许三白家一趟。”
  一听到许雅倾去了许三白家,赵书恩神色立即紧张起来:“你去见茗娘了?”
  一听见茗娘的名字,许雅倾面容闪过一丝失落,她失望透顶地说道:“没有见到。她已经不在那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赵书恩的心竟浮动着丝丝侥幸。
  许雅倾很是头疼地说道,“现在许三白家摊上这种事,怕是茗娘也十分为难。我要快些把她寻回,好让她早早脱离困境。”
  赵书恩这一听,眼眉闪烁了一阵。她扶着许雅倾的肩头说道:“夫君能为人着想是好的。好了,这些事托给下人去做,我们快些回去休息罢。”
  第17章 第十七章
  三月下旬的任嚣城已有了一点夏季的势头。
  这日许雅倾与苏甚晴一道去了任嚣的市集,这里是任嚣城流动最大的地方,行商来来往往,顿然也多了不少车马行走,车马多半来势汹汹,惹得附近一带孩童都不敢贸然上街玩耍。
  两人逛了一遭,唇焦口燥,苏甚晴提议到附近茶楼小歇。从市集往茶楼还有一小段距离,两人沿着屋檐底走着,没一会便汗湿春衫,溢出阵阵女子体香。
  “许兄,最近你很忙啊。怎不新请一些帮工回来?你这个做老板的亲力亲为,让我这等懒人情何以堪啊。”苏甚晴笑道,两人挨着一些摊贩过,煎炸油烟,滚烫油花子溅出,两人不自禁提起衣摆来。
  “哎。外人靠不住的。”许雅倾无奈道。
  “凉茶——祛火消暑的凉茶。”这个清婉的声音与其他油腻的吆喝不同。许雅倾听了,情不自禁停下步来,向苏甚晴请示道,“最近天火旺了,这几日陪夫人吃了不少热气的东西。是要喝点凉茶祛下火,苏兄你要不要来一碗?”
  苏甚晴连连苦着脸摆手:“我不喝。你们广府人为何喜欢喝那种又苦又难喝的东西?堪比中药了。我才不要。”
  许雅倾笑着,大步走向凉茶摊,卖凉茶的是个怀有身孕的女子,她头上包着方巾,只露出一小截清秀白皙的下巴。
  “姑娘,我要一碗癍痧。”许雅倾边说边往怀里掏出铜板。
  那女子却似没听见那样低着头,无动于衷。
  “我要癍痧。”许雅倾又重复了一次。这时一位客越过许雅倾,插到了她跟前,要了一碗罗汉果茶,那女子立即替他斟满一碗。
  许雅倾顿然不悦,开口问道:“癍痧是卖完了吗?”
  女子不答话。从买罗汉果茶的客人手中接过铜板后,又继续清着嗓子叫卖:“凉茶!祛火消暑的凉茶。”
  苏甚晴看不过去,走上前责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还做不做生意了?”
  那女子微微颔首,总算应答:“我这个小摊子容不下两位贵客。两位还是不要撮弄小女子了。”
  这句似怨非怨,似恨非恨的说话令许雅倾心头一震。苏甚晴正想劝许雅倾罢休,怎知许雅倾忽然抬手抓住那女子的手,脱口呼出:“茗娘!是你!”
  女子慢慢抬起头,熟悉的面庞,清婉的眼神。轻轻这么一望,许雅倾的心便全然软了。
  三人在这个临时搭建的凉茶摊里坐下。茗娘倒来两碗凉茶招呼两人,许雅倾捧起碗,闷头一口饮干,然后凝着眉头张口向茗娘呼道:“茗娘!快给我陈皮!”
  茗娘从一个小碗里拿起一片陈皮送进许雅倾口中,酸甜的陈皮入口,总算将口腔中的苦涩驱逐。
  “还是熟悉的味道。”许雅倾若有所思地说道。
  苏甚晴连将自己那碗凉茶推送至许雅倾跟前,苦着脸说道:“那你替我喝了吧。”
  “苏公子若喝不惯,我去替你沏一杯金盏花茶吧。”说着,茗娘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这肚子的分量夺走了茗娘曾经轻盈的身姿。就这么一来一往倒杯茶的功夫,茗娘便已大汗淋漓。许雅倾于心不忍,伸手细细替茗娘拭去头上汗水。口中怜惜道:“你最近好吗。许三白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对不住,怪我疏忽,让你受累了。”
  茗娘低下头,捧着自己庞大的肚子,眼神一缓,恩怨仿佛统统消散了去:“现在我只求这个孩子平平安安落地,我怎么受苦都不怕。”
  许雅倾看着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心头顿然一阵失落。
  “你都有孩子了。”
  “几个月了?”
  茗娘面带期盼,语气也欢快不少:“八个多月了。这小东西可好动,成日就知道踢我。诶,你快摸,他又来了!”
  茗娘抓住许雅倾的手往自己肚皮上放,只感那巨大如充气的肚皮正一顿鼓动。两人面容飞扬起为人父母般的喜悦。许雅倾俯下身子,整个人贴了上去,悉心聆听,一瞬间,她便热泪眼眶。
  许雅倾依依不舍直起身来,手还痴恋地留在茗娘的肚上。她信誓旦旦承诺道:“茗娘,我绝不会丢下你们母子不管的。你跟我回许府去吧!”
  茗娘一怔,似没听清:“什么。”
  “你跟我回去。你从前的房间还保留着,许府条件优渥,定然可以令你安心养胎。他日等孩儿落地,我便当他如亲儿,绝不会让你们母子受委屈。”
  茗娘听完,心神向往。曙光就在眼前,只要她肯放下矜持,放下私心。与赵书恩共在一个屋檐下,朝见晚见,暗自较量。她还有个孩子作为筹码,许雅倾定然负不得她。
  想到这,茗娘却惨淡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