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月光里,南斐逆着光站在台阶上,难得一见的笑容恍惚了简云墨的视线,恨不得立刻抓拍保存起来,却只能心里默默勾勒着轮廓:“不客气。”
  南斐瞥了眼其他地方,又道:“行,你也注意一点脚伤,我先走了。”
  南斐转身走了两步,简云墨视线紧锁着那道背影,叫出声:“南斐。”
  南斐转头,看着他。
  简云墨停顿了下,道:“下次,别在伤害自己了。”我会帮你,除掉所有阻拦你的人和事。
  最后一句话简云墨没说来。他脸色正经又严肃的望着南斐,也算间接告诉了南斐那句没说出口的话。
  南斐眉梢微挑,扬扬下颌,笑道:“看情况而定,走了。”
  突如其来的笑意如春风暖阳,吹散了简云墨心中的冰寒,融化了万丈冰雪。
  一时间简云墨看愣在原地,怔愣片刻后,他五指缓缓收拢,紧攥在一起。
  鉴于昨天有闹事的,南斐这一个月都要去餐厅守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出个什么事。
  中午餐厅里正忙着,三四个带着头盔的人冲了进来,抡着木棍就开始打砸餐厅里的餐桌用具等。
  现场尖叫吵闹,刺耳的玻璃裂开声音混杂在一起。
  从厕所出来的南斐,听到声音不对立刻跑出来,入眼就看见一个带着头盔的男人用木棍砸伤了自家的保安。
  “妈的。”南斐目光发冷,跨步冲上去直接一脚踹翻了其中一个闹事者。
  “后面!”不知道听到谁喊了一声,南斐下意识往后面看过去,视线里,一根木棍就要直接朝他脑袋上挥过来。
  南斐正准备战术性后仰躲过,结果一道身影闪现在他面前,把他整个人搂进了怀里。
  刹那间,南斐鼻尖萦绕了那抹熟悉的香味。
  接着,南斐听见耳畔传来一声沉重的声响,随即就听见抱着他的人传出声压抑不住的闷哼。
  南斐思绪立刻回笼,上手拽住简云墨的后衣领速度把人掀开,上前一脚顶在了闹事者的腹部,根本没留余力,直接踹到人倒地上疯狂叫嚎,翻滚。
  南斐蹲下身,一把握住人挥动木棍的那只手,在手心用力一扭,“啊!!”伴随着骨骼错位的声音,凄惨的痛苦嚎叫声响彻了整个餐厅。
  南斐喘了口气,转头去检查倒在地上的简云墨的情况。
  “简云墨!简云墨,你死了没?”南斐将手掌垫在简云墨脑后将他扶起来,手摸了摸简云墨的后脑勺,没流血,幸好。
  简云墨耳鸣得厉害,脑子乱糟糟的一团,但听见南斐声音还是费力的睁开眼,轻声道:“疼——”
  南斐:“大老爷们喊什么疼,给我忍着。”
  简云墨还能和他对话,南斐舒了口气。
  用手擦了下简云墨额头上疼的冒出来的冷汗,道:“在忍一下,马上送你去医院。”
  简云墨已经听不清南斐在说什么了,他视线一阵模糊,张嘴还想说什么,却缓缓闭上眼。
  “简云墨!简云墨!”
  医院长廊里,南斐坐在手术室外将脸埋在双手里,一声不吭。
  要是简云墨因为他出事了——
  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南斐眉头更皱紧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感觉像过了很久的南斐松了半口气,站起来走过去,问道:“医生,他——?”
  医生取下口罩,回道:“暂时安全了,后续还需要拍片子在看看。”
  简云墨被送入了病房,南斐去安全通道打电话,餐厅出事后会有很多事情要忙,南斐在电话里把人员安排了,然后提及那四个闹事的,“是昨天人一伙的,他们承认了。”
  “说是他们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南斐瞥了眼安全通道出口,冷声吩咐道:“一切走法律程序。”
  “好的老板。”
  挂断电话,南斐看向自己的手,似乎刚才简云墨的温度还残留着,幸好没有流血。
  “操!”南斐握紧拳头砸了下墙壁。
  明明他可以躲过的,简云墨瞎来凑什么热闹,难不成老子还需要他英雄救男,淦!
  简云墨醒来后,微微转眼,就看见南斐坐在椅子上,没什么好脸色的盯着他。
  “醒了,喝点水。”说着南斐起身,倒了杯水插上吸管递到简云墨唇边,道:“喝。”
  喝了点水,南斐把杯子放到一边,“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水润过嗓子,简云墨恢复了力气,轻声道:“对不起,南斐,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南斐瞥了眼简云墨,转过视线,“知道就好,下次别冲过来了,我不需要。”
  简云墨双眸紧锁着南斐,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可是,那样你会受伤。”
  南斐视线转向别处,不去看简云墨,“苦肉计在我这没用,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涕零然后决定报答你跟你在一起。”
  “如果我真的是这样的人,许邺出现时你就已经凉透了。”
  南斐冷着脸,“简总命贵,还请为家人珍惜一下。”
  说完,病房陷入了一阵死寂。
  简云墨略带苍白的脸望着南斐,语气真诚又可怜:“我没有想那样,我只是怕你受伤,毕竟我一个残废能帮到你的——”
  南斐霍的站起身,用椅子和地板尖锐的摩擦声狠狠打断了简云墨的话。
  “行了,等会会有警/察过来给你录笔录,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你别再插手了,另外直到你出院,我都会照顾你的。”
  简云墨愣了下,赶忙道:“我要马上出院。”
  “??”南斐转头疑惑的看着病床上脑门还围着纱布的男人,声音已经有了怒气,“你想什么呢。”
  “我很清楚。”简云墨面色平静,“你已经很累了,我不想因为我加大你的压力,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
  南斐:“……”
  妈的,简云墨现在又搞哪一出呢?怎么有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不行。”南斐毫不犹豫拒绝了,“你还得住院观察,不可以出院,别逼我抽你啊。”
  “……”简云墨偏过头去,不去看南斐,闷声道:“我自己可以,不想麻烦你。”
  竟然简云墨坚持,那这个话题再聊下去没必要了,南斐点头,顺着简云墨的来:“知道了,有问题打我电话。”
  警/察来了病房,南斐在外面椅子上守着。
  许邺跟着赶了过来,先上下扫视了南斐一圈发现没伤口后松了口气:“简云墨怎么样了。”
  南斐指了指病房里,“录笔录,头脑算清醒。”
  许邺也松了口气,陪南斐坐着,“这件事情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这有啥不放心的。”南斐一点都不担心这个案子问题,毕竟怎么看自己都处在一个受害者的位置,“麻烦你了。”
  等警/察走了,南斐又进了病房,把给简云墨买的晚餐放在一旁,对他道:“我有事就先走了,需要我帮忙打电话。”
  “好。”简云墨似乎没有想留南斐的意思,只是眼神一眨不眨望着南斐出卖了他的内心:
  “记得路上注意安全。”
  南斐走出病房,许邺跟上,有些疑惑:“你不去照顾他吗?”
  南斐摇摇头,回道:“他自己说不用的,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说什么就做什么。”
  许邺低头笑了笑。
  南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许邺回:“有时候我觉得你挺直男的。”
  南斐:???
  南斐回了满地狼藉的餐厅,估算这么一闹自己得亏多少钱。
  亏的,都要加倍从那些人手里拿出来。
  疲惫了一天,南斐回到家洗漱就躺床上,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隔天,南斐还是凭着良心去医院探望了简云墨,空手去不好,南斐还在花店买了向日葵,路边水果摊买了水果,才去的。
  到了病房,简云墨已经起床了。
  “早上好。”南斐把向日葵找了个像样的花瓶插/起来,放在阳光下,金色很温暖的颜色。
  南斐满意的点点头。
  “好看吧?”南斐指着自己亲手选的花,一脸骄傲的问道。
  简云墨视线盯着南斐的脸,淡淡应声道:“嗯,很耀眼。”
  南斐说的是向日葵。
  简云墨说的是南斐。
  南斐没久留,短暂的陪简云墨一下就走了。
  简云墨等南斐走了,移步来到窗边上手摩挲着向日葵金灿的花瓣,冰封的眉眼渐渐少了锋利,多了丝温柔。
  另一边,南斐联系人重新装修餐厅,从早到晚都一直在那,守着装修的进度。
  本来南斐就想着有时候换个装潢跟紧时代潮流了,但碍于时间还有其他因素合并在一起,这计划就一直搁置在那没动了。
  正好趁这个机会休业换一个新环境,希望能避开一些妖魔鬼怪来扰事。
  官司那边有许邺,一切进展还算顺利。
  简云墨那边南斐有时间就去看他,那晚上提着水果到病房时,简云墨正在看书。
  好像无论什么时候,简云墨比起手机都更喜欢书籍。
  真不愧这个名字。
  南斐把水果放下,简云墨见他来了打招呼,问道:“吃橙子吗?我削个给你。”
  南斐答应得很快:“行,谢了。”
  简云墨从抽屉里翻出一把水果刀,握在手心,低头给南斐认真削起橙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