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无声地在帐内绕着燕清踱来踱去,听得燕清哭笑不得,睁眼道:“若不是知晓你太担心我,怕就得怀疑你这是存心吵我了。”
吕布赶紧止了步,讪讪地又蹲下:“真不用去请大夫来?”
燕清挑了挑眉,刻意以轻松口吻道:“你是将仙桃给忘了?”
仙桃!
吕布听得一拍脑门,脑海中霹雳一道电光闪过,想也不想地站起身来,就要拔腿往外跑去。
可刚冲出几步,就猛然反应过来,独留燕清一人在帐内,就算有典韦在外守着,也很不安全。
他赶忙刹住去势,只掀了帘,吩咐典韦去代他摘了。
燕清:“……”
一时半会的,他还真忘了吕布有带那仙桃树一号随军的良好习惯。
典韦虽不明情况,执行起命令来却是毫不含糊的,不一会儿地就亲自捧了七八颗瞧着个头不大,但颜色已渐渐变深的仙桃来了:“吕大将军,这些可够了?”
吕布瞄了一眼,接了过来:“你继续守着,我暂还不知。”
吕布将那株宝贝仙桃树和所结的果子,看得十分之重,平日里别人想碰都不能,更何况是一口气摘下这么多还算不上真正成熟的稚果下来?
也就是用在燕清身上,他才眼都不带眨的,反唯恐效果不佳,数量不够了。
只可惜燕清却不甚领情。
他瞧着那淡红里透着五分青的颜色,眉心就不由跳了一跳,不过看在吕布的一片赤诚真心上,勉为其难地用了一颗,之后就说什么都不肯再吃了。
一颗由吕布精心种出来的仙桃,效果不过他自己用卡牌所化的五分之一,可那口感和甜度,却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燕清只觉满嘴泛酸,牙根也软绵绵的,毫不犹豫地将它们悉数推开,迅速扯了软被来,往身上一盖,将吕布也一并屏蔽在外。
不防主公忽地如此稚气,吕布傻眼之余,尽是哭笑不得。
他盯着那一团隆起的被子,绞尽脑汁地劝道:“主公若嫌这果酸了些,不若布着人抄个蜂窝,弄些蜂蜜来和和?”
燕清不为所动,瓮声瓮气道:“冰天雪地,哪儿来的蜂蜜?我这状况,自个儿清楚得很,并无大碍,歇个片刻,待我养足精神,自可治愈。”
方才化身神周瑜,结果还真能用武将技能的事,给了燕清不少灵感。
其实也不必苦等,一会儿只消撵吕布出去了,化作华佗,拿随便一张红色牌,就能给自己补上了。
至于为何不当着吕布的面这么做……
燕清埋在软枕里的颊,不由微微一红。
就算他脸皮颇厚,不久前也没少化作别人调戏吕布,在感情挑破后,到底是较从前要爱惜形象了一些。
尤其发动‘青囊’技的语句,实在让人感到羞赧。
得当着爱人的面变身个白发老头儿,以苍老沙哑的嗓音,一口一个‘越老越要补啊’……
唉。
吕布不知究里,被燕清说穿后,也意识到了这难以攻克的难题。
“不劳你费心了,忙去罢,不用守着。”
撂下这句话后,燕清便继续蒙头了。
吕布颇感束手无策,只有皱巴着脸坐边上,眼巴巴地看着那团被子,期待燕清回心转意。
燕清难得地铁了心肠,明明能清晰地感觉到吕布的注视,也愣是坚持不理他。
并且因他现只剩一半血量,感觉上颇为不适,加上被子里暖融融的,外头静悄悄,定的发军日又是明日,并无急事搁在身上……
在轻松地这么猫了一会儿后,他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吕布固然看不到被子里头的动静,却能听出传入耳中的呼吸声慢慢变得绵长平缓,哪儿还猜不出来?
他耐心等了小半个时辰,感觉燕清已睡熟了,才屏住呼吸,小心地将这外貌漂亮温和、气质温润,骨子里却十分固执的主公,从厚被里轻柔拨出,好歹露了头出来,省得被憋坏了。
就这么还不够,又把姿势给稍微换得更舒服一些,吕布才慢吞吞地退回原来的位置上,安安静静地继续守着。
看着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就一点点地松了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沿着唇角攀上来的浅淡笑意。
他在燕清软硬兼施的劝学下,读的多是行军打仗相关的兵书典籍,对诗词歌赋一类的,可谓毫无头绪,光瞧一眼都感头疼。
但此时此刻,他虽不知什么是岁月静好,却爱极了这静谧的甜蜜。
——可惜好景不长。
就在吕布也困意上涌,眼皮半睁半闭,预备躺在燕清身边也陪着打会儿吨的时候,一阵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自帐外传来了。
哪怕只闻其脚步声,来人身份于他而言,也是呼之欲出的。
“郭奉孝!”
吕布暗生恼意,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蹑手蹑脚地出了去,对将将要自入的郭嘉给拦住了。
“主公正歇着,安静点。”
他深知主公对这瘦竹竿有多看重,哪怕心里老大不快,也只居高临下地低声警告一句,就错了错身,放对方进去了。
郭嘉之前一直被荀攸拘在帐内,直到听得外头闹哄哄的动静,就差人去问,结果就得了‘封了前头路径的坚冰被燕仙君驱使的天外仙火一举焚尽’的大消息。
不单是吕布,他和荀攸头一个浮现于脑海的念头,就是主公的身体状况。
就算是有呼风唤雨,驱雷策电之能的天上谪仙,也得受天地约束,而不可能行事毫无忌惮,仙力不绝的道理。
不论是主公用那天降桃林以愈兵士,还是向天借粮以平饥患之后,都显出了不同程度的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