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肖华建第一次见他好脾气的爸爸发火,他爸红着眼,把他舅舅按在医院的墙壁上,如果不是周围的人拉着,肖华建觉得他是真的想杀了他舅舅。
——他妈之所以会出车祸,是因为他舅舅打电话问他妈要钱。他妈不给,他舅舅便破口大骂。他妈情绪激动,和他舅舅争执起来,没看到红灯,所以才出了车祸。
肖华建的妈妈抢救无效去世后,他姥爷舅舅又来闹了一场。他爸把人轰出去,之后一张状纸把他舅舅告上了法庭。
他舅舅这些年问他爸借了不少钱,在他妈的强烈要求下,这些钱都是写了欠条的。他妈在世的时候,这些欠条只是摆设;他妈走后,这些欠条就成了证据。
他舅舅和姥爷见在他爸这里讨不到好,悻悻然作罢。回去之后将他爸的所作所为大肆宣扬了一番,把他爸说成了狼心狗肺的东西。
顾绵对肖华建舅舅一家的作风有所了解,闻言追问道:“那你爸给了吗?”
“肯定没给啊,”肖华建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道,“我直接当着一众亲戚的面说,这葬礼是该儿子办。如果我舅舅愿意承认我爸才是我姥爷的儿子,也行,他得把我姥爷的房子和存折都交给我爸。你是我没看到我舅舅当时的那个脸哟,啧啧,都绿了。”
肖华建表面笑着,但顾绵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他妈自小在那个家里就没感受到过温暖,好不容易长大了,还要受那个家庭的剥削,甚至连死了都不消停。
要说恨,肖华建肯定是恨的。他姥爷伤了他妈的心,他舅舅间接害了他妈的命。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他们碎尸万段。可偏偏他不可以,他只能在他们求上门的时候冷眼相对,至多再冷嘲热讽两句。
“不说这个了,我们出去玩吧。”肖华建站起来,故作轻松道,“咱们把思思叫上,去网吧。今天我请客!”
顾绵其实并不想去网吧,她对上网没什么兴趣。不过看肖华建这样,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走吧,我们骑车去。”
肖华建扭头看向牧槿:“小槿也一起吧,上了网我们去吃好的。”
顾绵就是担心牧槿不去才故意没叫她,谁料牧槿点点头,答应了:“好啊,我上去换个衣服。”
牧槿换衣服的时候,顾绵悄声和她说道:“小槿,你要是不想去网吧的话,不去也没关系的。”
“我没有不想去。”牧槿把衣服套在身上,“正好我也很久没上网了,去看看也行。”
顾绵松了口气:“这样啊,我就怕你勉强。毕竟你也知道,网吧里环境不好。”
肖思思要带弟弟出不来,顾绵他们便三个人去了网吧。
条例规定,禁止未成年人进入网吧。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网吧老板在网吧后面开了个门,把后面的小黑屋改造成临时网吧,所有过来的未成年人都塞到后面去。
肖华建开了三台机子,熟门熟路地带着顾绵她们进了“小黑屋”。
三人落座,顾绵打开电脑,对着桌面不知道该干什么。
肖华建在玩游戏,她凑过去看了一会,发现看不懂,便又收回了视线:“你什么时候开始打游戏了?”
肖华建的目光一直盯着电脑,心不在焉地答道:“没多久,我们班上很多男生都在玩。”
顾绵看他一副全然陷进去的样子,直觉不好,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见牧槿点开了Q.Q图标,问道肖华建:“对了,我Q.Q号和Q.Q密码是多少,你帮我输一下吧。”
顾绵和肖思思的Q.Q是肖华建帮忙申请的,她们俩很少玩,大多数时候都是肖华建在登陆,为了挂号升级。
肖华建专心于游戏,开口应付道:“你等一会,我把这把打完。”
顾绵等了一会,闲着无聊,又去看牧槿的屏幕。
牧槿刚把Q.Q登上,她一登陆,提示音便“嘀嘀嘀嘀”地响个不停。
牧槿关了声音,点开消息。
消息都是她以前的同学发过来的,大多是问她去哪儿读书了,最近过得好不好之类的。
牧槿看过消息,关了对话框,开始删除好友列表里的人。
顾绵眼睁睁地看着牧槿的好友从三位数变成个位数,她张了张嘴,想问牧槿为什么要删除好友,开口却说:“小槿,我加你好友吧!”
牧槿应了声好,把号码给顾绵报了一遍。
牧槿的网名是一串字母,顾绵猜测那应该是一个单词。她自然是不认识那个单词的,便打开网页偷偷搜索了一下。
那个单词的意思是“木槿”。
牧槿,木槿,顾绵默默念了一遍,发自内心地觉得牧槿的网名取得特别有格调。和牧槿一比,她的“大力水手”简直傻逼透了。
顾绵想改个网名,但想来想去又想不出什么好的网名。肖华建的“莣卟掉嘚恸”她看不上,肖思思的“思”又过于简洁。
她也想过像牧槿一样改成与名字谐音的英语,但一说起绵,她就只能想到棉花。棉花的单词又是什么,她压根不知道。
最后顾绵打算还是坚持自我,保留了“大力水手”这个网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