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是地球自生命诞生以来,最大的一场暴雨了,能超过它的,估计也只有数十亿年前原始地球第一次冷却后的大降雨。
在地球上,降水每日超过100毫米为大暴雨,超过250毫米为特大暴雨,而此时,地球的降水量,又何止它的十倍,倾盆的雨水,简直就像是从天空泼洒而下,砸的冰层闷响,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降雨强度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丝毫没有休止的迹象。
洞穴内的气氛有些压抑,有人在小声说话,有人躺在被窝里愣愣出神,有人缩在角落耳朵凑到墙壁上,仔细聆听着外面古怪的动静。
先前那股可怕的气息,让所有人感觉到不安。
凌中安半靠在泥墙上,一直沉默不语,昏黄的油脂灯,微微摇曳着,跳跃不定的火光,让他的身影看起来忽明忽暗。
“我怎么闻到水汽了?”一个坐在阶梯附近的女人,突然嗅了嗅,有些奇怪的说道。
“我好像也闻到了,我刚才还奇怪呢?”旁边一名进化者道。
一开始,他们的对话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也没人有心思关注,每个人都各自想着心事,然而渐渐的这里水汽就变得越来越浓,最后台阶处甚至有水流淌下。
众人顿时再也待不住了,纷纷站了起来。
“不会下雨了吧?”一名进化者看着流进洞口的污水,愣愣的说道。
一群人彼此面面相觑,一脸不敢置信,地球自从冰封后,就再也没下过雨,不要说雨,就算冰雹和下雪,也少得可怜,一年最多偶尔下个几次,每次长则半小时,短则几分钟,至于下雨,只是存在于每个人的记忆中。
“应该不会吧,也许是附近喷发温泉了?”
众人心中暗暗赞同,相比于下雨,还是这个解释比较靠谱。
然而才几句话的功夫,流入洞穴的水流,就越来越多,流下的水量越来越大,眼看就要有倒灌的趋势。
凌中安站了起来,愣愣的看了一会,如梦初醒,连忙大喝一声:“这里待不了了,所有人快走!”
话音未落,他便飞快的冲向被窝,一把卷起铺在上面的一叠厚厚的兽皮,然后又拿过吊在头顶阴晾的肉食。其余人也纷纷反应过来,连忙手忙脚乱的收拾行李,场面一片混乱。
地面的积水渐渐迈过脚面,巨大水流几乎已顺着阶梯倾泻而下,然而所有人都在不管不顾的拼命的收拾着行李。
所谓破家值万贯,哪怕仅仅几张兽皮,几块可以果腹的干枯块茎,也是他们安身立命的保证,没有这些,又离开这处温暖的洞穴,在严寒之下,他们绝大部分人都活不了一天。
洞口进水量变得越来越大,几乎快要成为泄洪口了,里面的水位正在飞快的上升,好在所有人都是进化者,即便最弱的,身体素质也超越普通人的极限,就算洞穴被水灌满,也最多呛上几口污水,并无生命危险。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地洞的台阶大都是冰块构成,本身光滑无比,若在平时倒是不影响走路,然而如今洪水倒灌,在水流的巨大冲击力下,脚下根本无法受力,就算力量再大也没用。
一群人被水流冲溃了好几次,直到水位把洞穴灌满,一群人才憋着气努力的浮出水面。
当先的凌中安,挣扎着站起来,刚想冒句粗口,看到眼前的景象,张了张嘴,连忙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原本灰黑色冰层,已经变成一片汪洋大海,
他愣愣的站在雨中,瓢泼的雨水,从天空疯狂的泼洒而下,神思恍惚。
“有没有感觉,这雨水好热啊。”一名进化者突然说了一句。
众人这才注意到,这雨水确实有些不正常,其实,也没有多热,十几摄氏度左右的雨水,对正常处于盛夏的人而言,还是有些凉意,淋得久了恐怕还要感冒。
但对常年处于极寒的环境下,即便是洞**,也常年保持着三四度低温的幸存者而言,这雨水的温度,实在是热的不正常。
不过谁也没多想,自末世后,地球上奇怪的事情多了,他们渐渐的已经习以为常,更何况,就算有人突发奇想,怀疑核冬天已经事实消失的这种突破常识的想法,也有些是太考验众人的想象力。
凌中安回过神来,抹了把雨水,心中茫然,这雨不仅大的不正常,连温度也不正常,空气中的寒意似乎都消失了,淋在大雨中,竟有种暖融融的感觉,要不是脚下依然是冰层冰冷光滑的质感,他都怀疑自己是否穿越到另一个世界,洞穴的洞口被某种力量变成了时空之门。
“还好,这里还是地球。”他分辨了下周围的环境,看着几颗熟悉的枯树,以及远处的坡地,不由松了口气。
他又看了看手中拎着的肉食以及一包厚厚兽皮,心中生出一种踏实感,然而一想到现在的情况,他的心就直往下沉,脸上凝重如水:“这洞穴恐怕只能放弃了,一旦雨停,这里就会被彻底冰冻起来。”
话音刚落,气氛就突然变得极其安静,所有人都脸色难看。
一名进化者情绪崩溃,嚎啕大哭:“这可如何是好,这是把我们往死路里逼啊!”
“一时间,我们能到哪里去?晚上可怎么过啊?”
一名进化者自暴自弃的坐在水中,发泄的砸着水面,狰狞而又悲愤的面容,又带难以形容的绝望和愤懑:“该死的贼老天,就是不让我们好过啊。”
其余人就算闷声不吭,脸上也如丧必考,心中的悲苦浓的化不开。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距离极寒的黑夜,已经没有多长时间,就算现在赶到最近的那处没有被水淹没的坡地,然后,使出吃奶的力量,重新挖掘一个洞穴,今晚也只是在冰洞中度过。再加上,在这个下雨的天气,枯枝早已吸饱了水,点火取暖只能是奢望,他们只能裹着湿透的兽皮熬上一个寒夜。
“走吧!”凌中安看了看手中视若珍宝的破旧的机械表,无力的挥了挥手:“时间不多了。”
“人生总是这么艰难吗?”一名女性进化者难以抑制的流露出浓浓的悲哀,问道。
凌中安愣了下,下意识脱口而出道:“总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