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下雨了。
隙开的窗户中传进来泥土的香气，随后飘来的是水泥地打湿的味道，楼下的大狗和小狗因为下雨而纷纷开始嚎叫，天色愈发的阴沉，偶尔会传来几声沉闷的雷声。你趿拉着拖鞋关上了窗，随手拿起桌面上的空调遥控板打开了空调，凉风吹到身上让你全身舒爽。
陆雨空的录取通知书到了，他下去拿快递了。你盘腿坐在床上，手撑着脸，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你点开你妈妈的微信头像，手指擦过她的头像，你们之间的交流并不算多，上一次的聊天还停留在一周之前，你在聊天框内删删改改，你的手指停留在空中，发送键就在手指的下端，你笑了一声，然后轻轻地将这段话发送，后面跟着的是一段模糊不清的小视频。
心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兴奋和激动，你现在反而非常平静，你躺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默不作声。
房间中寂静是被手机铃声所打破的，你那个忙的基本不回你消息的母亲这时候飞快地给你回了电话。
你扫了一眼，将枕头甩在了手机上面，嗡嗡声从枕头下面传来，又很快回归平静。你的妈妈当然不止打了一个电话，她接二连叁地拨过来，直到手机铃声第五次响起，你才慢吞吞地将手摸到枕头底下，接通了电话，对面没有立马说话，你也没有说话，耳边只有空调运作的声音。
“月月……”对面的声音脆弱得令人心碎，你从未听到过一直表现得女强人一样的妈妈有过这样的语气。
她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你告诉妈妈好不好？……你告诉妈妈呀，你别不说话呀。”
你说：“妈。”你发现你的声音是有气无力的，这种表演对你来说已经是信手拈来的了。
“你回来好不好？”你又说了一句。
她在啜泣，想必那段话和那个视频她已经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左右不过是越看越难受，越看越难以接受，她低声压抑了好久，好多好多的话在喉头滚动了许多，最后只是化作一个字，“好。”
“月月等着妈妈，等着妈妈……要是不想待在家里的话，先去同学家，爸爸妈妈今天就回来，你不要怕，你不要怕。妈妈爱你。”
你低声恩了一句，“我也爱你。”
随着电话的挂断，手机黑屏了，你看到手机频幕中的自己是面无表情的，你放下手机，拉了拉嘴角。好戏要开场了呀。
—
陆雨空有点奇怪今天你匆忙地赶到外面，眼眶还红红的，他以为你受了什么欺负，微信上面给你发了好多关心的话，但你只是敷衍地回了几句。陆雨空一直等你到晚上都没有回来，晚饭他随意地吃了几口，微波炉里热了又热，他觉得反常，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让他有点烦躁，他总觉得今天会发生点什么事。他看了两眼手机又放回到餐桌上。
“叮咚。”
他眉尾微跳，大概是陆卷月回来了，他想。
陆雨空打开了门，但首先入眼的是一张被雨淋湿的哭红了双眸的脸，是妈妈，他的笑容只绽放了一半，就被突然起来的耳光给打蒙了。
清脆的巴掌声传入你的耳朵，你享受地眯起眼睛，当然这时候你是低着头的，像是受尽委屈的小狗一样牵着妈妈的衣角，你微微扯动了一下妈妈的衣角，似乎在说不要打这么重。但这无疑只是火上浇油而已，妈妈握住了你的手，她眼睛赤红地看着陆雨空，声音中充斥着怒火，“陆雨空，她是你妹妹啊，你的亲妹妹啊，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她还那么小。”
陆雨空的脸颊被打的通红，耳朵中也暂时耳鸣，耳边只有嗡嗡的声音，痛感一直蔓延到耳朵，母亲的话让他不可置信，陆雨空的眼神缓慢地放到了你的身上。你没有抬起头，只是缩起了肩膀，细瘦的身体更加显得孱弱。
他死死地盯着你，想要从你的身上得到为什么妈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她会知道一切，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里升起了无数的疑惑，可他偏偏又是一个聪明的人，能从你反常的样子猜测出一切，但他不愿意接受。
妈妈也发现了陆雨空的实现一直停留在你的身上，她将你扯到身后，可以说是纤弱的身体将你挡得严严实实的，她显然是被陆雨空的眼神惹恼了，眼前这个人是她的儿子，她护着的是她的女儿，然而就在她不在的这段日子中发生了什么呢？她的女儿说她的哥哥诱奸了她，连视频都有。
“不准看你妹妹！”
陆雨空咬了咬嘴唇，他白着脸，脸上充斥着迷茫和恐惧，好像一切都发生了变化，陆雨空想去拉妈妈的手，却被妈妈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僵在空中，“妈，你听我…听我解释，我和月月……”是互相喜欢的。他想要把话说出来，可却被妈妈粗暴地打断，“你和月月什么？——你和月月什么？”她的音调很高，似乎要穿透墙壁。
你在身后小心地捏了捏妈妈的手，陆雨空的样子真可怜，孤立无援又无法解释，因为你说的并非全部是假话，至少那段动过手脚的视频也是真实发生过的，而你只是在基础上做了点小动作。
陆雨空定定地站在原地，他的嗓子干涩，他的一切解释在妈妈的面前都是狡辩而已。
他有一个猜想，可是他不敢去想，不敢去承认。
难道那些发生过的喜欢，那些真挚的话、那些亲昵的动作就真的是镜花水月吗？
妈妈说：“陆雨空，你给我到国外读书去，我不允许你再在家里接近你妹妹。”
陆雨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清华的录取通知书还放在茶几上，这是他为父母准备的惊喜，可是现在这个惊喜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他读书的这叁年也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妈，你说什么？”他好像要哭出来了，声音是哽咽的。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今天他还和你黏黏糊糊地亲吻、一起看了电影，可就是那么几个小时的功夫，一切都变样了，他甚至从这个家里被除了名，他无法接受。
他有设想过他和你的事情被父母发现了怎么办，但在他的设想中那应该是好几年以后的事情，至少要等到他实现财务自由以后，他想得很远，那个时候他可以承受一切的处罚，至少他是羽翼丰满的陆雨空。可现在的陆雨空就像一只被雨水淋湿的小鸟，鸟毛都沾湿在一起，乱糟糟的一团，他还是一只幼鸟啊。他没有办法承受这样的后果，他无法担起这样的责任。
妈妈又将话重复了一遍，她也是难过的，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印象中优秀的儿子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那是乱伦啊。
大概唯一高兴的就是你了。你一直默不作声的，沉默是受害者的专属，而现在，你就是那个无辜的受害者。
陆雨空一遍又一遍执着地将眼神往你身上放，而你从来没有看过他。他的心中升起恨意，他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撕扯过一样，一颗真心被撕得稀巴烂，这种痛意比刚才妈妈甩他耳光的时候强烈一万倍，他被骗了，这是一场针对他的骗局，他被骗的一无所有。
他的未来、他的家人、他的爱人都没有了。
他什么也没有了。
他的指甲嵌进手心中的肉，近乎自虐地抠挖着。
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吗？陆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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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雨空上飞机那天你的爸爸妈妈带你在餐厅吃饭。
他没有和你寻求解释，什么话也没有说，自从妈妈回来后你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
但他的眸子中总是充满着沉郁和痛苦，再也没有之前那个骄傲肆意的少年模样了。
「我走了。」他给你发了信息。
而你的信息发出的时候，页面中出现了一个感叹号，他把你拉黑了。
你耸了耸肩，继续吃饭。你开心地眯起了眼睛，真好呀，障碍没了。
感谢你哥哥，不过我会接替你的位置让所有人都喜欢我的。
祝你在国外过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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