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依依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燕夫人,请留步。”忽然,后方传来太医的声音。
云依依转头,眨眼之间,就被太医们团团围住。
一双双眼睛就像个大灯泡,照着云依依不敢动。
“这是怎么了?”云依依镇定自若。
“燕夫人,我们都听昨夜的太医说了,不知燕夫人用的药是什么?”
原本太医院被点到名字去协助的太医,几乎都被众人认为是大难临头,那些没有被点到名字的太医甚至暗自庆幸,谁知云依依给了他们一个大惊喜。
那些去了的太医不但没有死,反而官升一爵。
而且回来以后,那些太医还将云依依怎么做的过程跟讲故事似的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云依依听完众人的解释,嘴角一抽。
他们问的是自己从背包里拿出来的药……这让她解释什么……
“这是一个神医留下来的,我也不知道配方……”云依依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将人糊弄了过去。
她一心想着府中的崽崽,很快就脱身走了出去,殿外,燕清河正站在马车前等着她。
“我瞧着你流了很多汗,去看下太子妃这么累吗?”燕清河眼尖地发现她鼻尖的汗水。
云依依哭笑不得地将事情讲了一遍:“不是看太子妃累,是那些太医……”
燕清河失笑:“太医会如此,也是正常,对于他们来说,你用的药与神药无异。”
“可是,我也不知道配比……”云依依抿了抿唇。
坐上马车后,燕清河摸摸她的发顶:“我知道,我们快些回去吧,这几天把你累得够呛的。”
自从回来以后,云依依不是跑这就是跑那,整个人跟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云依依将头搭在燕清河肩膀上:“我休息会。”
燕清河嗯了一声,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云依依和燕清河刚刚跨进燕府门口,春英小跑着过来,在云依依面前站定:“夫人,有一个自称邵秀的女子要见你。”
邵秀?
云依依心中一动,这不是玄机阁的四大护法之首的邵护法吗?
“快将人请到会客厅。”云依依与燕清河互看了一眼,云依依吩咐了一句。
“是。”
燕清河牵着云依依往里走:“这邵护法来这里找你是作甚?”
“我也不清楚,但应该并不是凭白过来的吧。”云依依摇头,“邵护法可没那么闲。”
“我当然没那么闲。”
云依依抬头看去,邵秀正站在她的对面,学武之人,听力本就好,更何况是邵秀。
“邵护法,请。”燕清河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的姿态。
邵秀点头,率先走进会客厅大门。
“你下去吧。”云依依吩咐春英。
春英颔首,迈着小步退了出去。
燕清河亲自给邵秀倒茶:“邵护法,许久未见,夫人之事,多谢你在背后出手。”
先前云依依消失以后,燕清河调动阁主令的事惊动了邵秀,要不是她在暗中帮忙,陈慈也没那么容易找到云依依。
“谢什么。”邵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燕夫人本就是我玄机阁的阁主,护法帮助阁主,理所应当。”
听了这话,云依依才知道自己能平安回来也有邵秀的缘故。
“多谢邵护法相助。”
邵秀忙道:“阁主折煞我等了。”
“今日来,邵护法是有什么事情相告?”燕清河脑子转动很快。
“不瞒燕大人,的确有事,还是大事。”邵秀放下手中的杯子,神情凝重,“我得到消息,远在西北的征远军朝着京城方向而来,大约明日就能到,此事事关重要,我怕手下人传话易走漏风声,故而亲自前来,近日京城要变天了,还请阁主随我回玄机阁避难。”
云依依手心发紧,看向燕清河:“清河,陛下调动了征远军吗?”
燕清河摇了摇头:“近日觐见陛下,未曾听他说起此事,想来并非是陛下调令,况且,这西北靠近西域,就算是为了严防边境,陛下都不会将征远军调回京城,完全可以调动安和营的人……”
“难不成这是……谋反?”云依依嘴唇颤抖,这才好不容易有了几天好日子过,大楚与大周也止战刀剑,自家人却与自家人斗了起来……
邵秀眸光冷淡:“是不是谋反还有待商榷,但阁主,近日多方势力蠢蠢欲动,都直奔京城而来,属下还是建议阁主先随我回玄机阁,京城不宜久留。”
“你让我想想……”云依依略微犹豫。
她若是走了,那燕清河和崽崽怎么办?
燕清河身为朝廷命官,岂能随便离开京城?况且,这事到底是怎样的,尚未可知……
也许并不像邵秀说的那么严重……
云依依吩咐殿外的春英将邵秀先带去休息,此事,她要好好想想。
“依依,你还记得宣真所说的那股势力吗?”燕清河突然开口。
云依依心跳急促起来:“记得,你的意思是……这次便是那势力意图颠覆皇权?”
“不敢肯定,但……应当有所关联……”燕清河眉头拧的死紧,“此事我们只知一个大概,还需查探清楚再行事,京城,我还需要再待一阵,邵护法说的话不会空穴来风,一定有所根据,不如,你就带着孩子们随她一道去玄机阁?”
“不行,我不能抛下你,几个崽崽可以送去玄机阁,但……我不能抛下你!”先前他们就已经分开过一次,在他受伤的时候,她什么都不能做。
“依依!”
“这一次,我不想再丢下你一个人了。”云依依目光定定。
燕清河深吸一口气,将她抱在怀里:“你怎么这么傻!”
“清河,不要再一个涉险了,我不想再看到你涉险,这官不当也罢!什么都比不上你重要!”
燕清河抿了抿唇:“我知道了,你先回房休息,让我一个人想想办法。”
云依依嗯了一声。
燕清河派丫鬟将云依依送回卧房以后,一个人待在书房许久。
征远军来势汹汹,显然是蓄谋已久,既然如此,一定跟朝中人有所关联……
那……到底是谁呢?
京城最近风平浪静,至少燕清河压根没收到这个消息,若不是邵秀专程过来通知一声,谁能想到京城有这么大的威胁?
城防营更是没有一点动静……
如果不是没有收到消息,那就说明……一定有人将消息压了下去……
可是,谁又有这么大的通天能力?
燕清河不期而然就想起了右相,联系到近日汪临探听到的消息,燕清河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或许右相并非是没有动静,而是在伺机而动。
近日他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云依依身上,见右相府并未有动静,便下意识忽略,但有的时候没动静恰恰就是最大的动静。
燕清河大可以直接入宫禀告皇帝,那他就面临一个解释这消息来源的问题……
若是他说是玄机阁的消息,皇帝自然会相信,但是……连皇帝自己都没收到消息,他却能收到消息,很难不引起猜忌……
说不定皇帝面上相信,心底却怀疑此事是他暗中策划而成,自古以来,帝王的心本就难测。
更何况,一个臣子拥有这样大的一股势力,却不上报,反而自己藏起来,不管这势力是不是皇帝能拥有的,他都会对燕清河产生戒心。
燕清河能如鱼得水至今,所依靠的就是皇帝的信任,若是皇帝对他猜忌,那不论他做什么事,都会被皇帝用另一种方式解读。;
这种局面并非是燕清河想看到的,他是要告诉皇帝提防,但并非是以这种方式。
或许,可以找一个让皇帝想都不用想的人……
比如太子……比如白将军……
但太子一直都没有管军队的事,贸然提及,只会让皇帝心生叵测。
燕清河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先去找白将军,首先,对于这类消息,白将军肯定比他这个文官要敏锐,其次由白将军开口,也能让皇帝更加信任他的说辞。
“苏明,去白府请白将军来一趟,记住,要让他悄无声息地过来,注意甩开尾巴。”燕清河吩咐道。
现如今,右相极为关注他的出行,若是燕清河自己去白府,只会打草惊蛇,以白将军的武功,不如让他过来,反倒是更为便利。
“是!大人。”苏明应声离去。
陈慈立在燕清河身后,皱了皱眉:“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京城,怕是要乱了。”
燕清河看着窗外无限延伸的黑夜,背影深沉。
陈慈捏了捏手心,声音坚定:“陈慈相信大人一定有办法解决这困境。”
虽然一开始,他是因为云依依的恩情而留在燕清河身边帮助他,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陈慈已经被燕清河的能力所折服,仿佛无论再大的困难横在他的面前,都会被他解决。
“那就借你吉言了。”
燕清河转过身,端起案几前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京城不管乱不乱,他都要先保护好云依依和崽崽的安全。
燕清河抿了抿唇:“陈慈,交给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