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躲在路灯下的司机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他本来一直处于高度紧状态之下的,对着铃声突然惊着了,吓得他差点没拿稳的手机,司机吓了一跳,他一看屏幕,是他女儿打来的,他女儿已经是催他快回家了。
这司机看了看时间,然后将身体躲在路灯杆的后面,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崔艳茹所在的方向,确定她仍然安然无恙地坐在原地之后,司机这才放心的接通电话。
跟她女儿讲了几分钟之后,他挂了电话,原来是他老婆突然感冒了,现在正在床上昏睡着,他女儿打电话过来让他快点回去看看。
司机一听顿时急了,他顾不得这些,将手机重新揣回包里后,沉重的双腿向崔艳茹跑去,然而崔艳茹一心沉浸在她的悲伤里面,并未察觉到身旁有人跑过来了。
司机一把拉住崔艳茹的手,将她半扯了起来,“姑娘,别一个人在这里呆着了,太晚了,很危险的,跟我上车吧,我送你一程,我家里老婆生病了,我得急着回去照顾她。”
崔艳茹抬起头皱了皱眉头,却没有站起来,仍然半坐在地上,“你老婆生病了?”
“嗯,发烧,现在正昏睡着,我女儿让我赶快回去,你也跟我走吧,我把你捎到城里。”
司机本以为他要苦口婆心的劝说半天,却没想到崔艳茹一下就答应了,只见她突然扬起笑脸,微微笑道,“好。”
司机一愣,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他大喜过望,连忙将崔艳茹扶了起来,带着她急匆匆地回到了出租车里。
“姑娘,你家在哪儿?要不我先把你带到你家吧。”那司机虽然一心牵挂着他老婆的病情,但是仍然不忘了将崔艳茹送到安全的地方。
崔艳茹一心看着外面热闹的夜景,思想早已神有九外了,听到司机的声音,才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没事,我现在不想回去,去你家吧。”
“啊,姑娘,你在开玩笑吧,这可使不得啊!”那司机一听,吓得不轻,还以为崔艳茹是个不检点的姑娘,要是把她带回自己家了,他老婆还不得把他扫地出门。
崔艳茹通过后视镜看到了司机不可置信的表情,一下子明白了他误会自己了,然后笑着解释道,“你误会了,你刚才不是说你老婆生病了嘛,我是个医生,让我去看看吧。”
“原来是这样啊。”司机微微放宽了心,然后开始跟她慢慢交谈起来,“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就当上医生了,真是年轻有为啊。”
“呵。”崔艳茹笑的有些讽刺,年轻有为又怎样,还不是比不过岳秀,不过……她很快的将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隐藏在眼底,嘴角染上点点笑意,“哪里哪里,我也是经过苦读的孩子啊。”
崔艳茹的情绪转变的很快,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她不能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里,更不能因此而影响她对司机说话的态度。
崔艳茹一向不喜欢别人夸自己,除了夸她漂亮,别的她都不太习惯,于是便换了个话题,“对了,你家住在哪里呀?”
“哦,我家在南门桥中山街392号,在一个贫民胡同里。”
“哦哦。”说完之后,两人一路无言,崔艳茹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为了不再让她去想韩瑞阳,她索性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觉。
醒来之时,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那司机在一个简陋的车场里停了车,然后对后排座上睡着了的崔艳茹轻轻唤了一声,“姑娘,到了。”
崔艳茹只陷入了浅度的睡眠,被他这么一唤,立马就清醒过来了,她在车上整理了衣装,然后下车,一阵恶臭味扑鼻而来,她皱着眉头,立马捂住了嘴巴。
那司机见崔艳茹十分不适应的样子,又重新跑回车里,拿出了一个口罩,递到她手里,“姑娘,我刚才差点忘了,你别嫌弃啊,这是一个新口罩,你把她戴在脸上。”
崔艳茹微微蹙眉,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接过了口罩戴在脸上,“谢谢。”
“不客气,这里是南三桥后山的一个垃圾场,我们胡同里好多人都把车停到这里。”
崔艳茹一愣,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里离中山街好像还有些距离的,于是问道,“为什么?”
“中山街停车都是要收费的,我们辛辛苦苦跑那么一天也就那么几个钱,哪里再有额外的钱去交停车费啊,但是这垃圾场周围一大片空地没人管,停车不要钱,于是大家也都把车停在这里了。”那司机笑着说道,丝毫没把这些麻烦事儿放在心里。
崔艳茹一听,再次回头向身后的“停车场”望去,只是一个十分简陋的广场,周围就是焚烧垃圾的地方,焚烧炉里还冒着黑烟,散发出一股股恶臭味。
崔艳茹看着周围脏乱差的环境,无法想象他们是如何在这里生活的,她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怜悯,将她原本的伤心慢慢的遣退,崔艳茹顾不得感叹周围的环境,她加快了步伐,跟着司机走去。
这个垃圾焚烧厂离中山街还有十多分钟的路程,那司机怕崔艳茹又陷入刚才的伤心里,于是一直找着话题跟她聊天。
中途,崔艳茹得知这个司机姓徐,叫徐志强,做了二三十年的司机了,家里有一个老母亲,还有一对妻女,他的妻子常年患有哮喘,经常咳个不停。
崔艳茹大致了解了他家的情况,一个字来概括,惨,她决定好好为他妻子看看,以尽到她做医生的义务。
徐司机将崔艳茹带到了他家,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公寓,崔艳茹将口罩取了下来走了进去,公寓位于一楼,一栋栋的高楼大厦,挡住了这里的阳光,徐司机的小公寓十分的阴暗,由于常年没有阳光的照射,这里十分的湿润。
房间里的摆设十分简陋,只有两间客房,一间徐志强和他的老婆住,另一间是他的母亲和她的女儿住,崔艳茹走进徐司机的房间,映入眼帘的,是另一张破败不堪的床。
那简直不能用床来形容了,只能说是用几块木板搭置而成的框架,崔艳茹累心微微酸涩,她从小就锦衣玉食,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在这座繁华的晋沅市里居然还有这样贫困的地方。
那床上躺着一个昏迷着的,脸色十分苍白的女人,她眉头紧皱,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额头上已经隐隐冒出了许多汗珠,嘴唇干裂的不成样子,整个身体蜷缩在一块,显得十分的柔弱和无助。
崔艳茹顾不得惊讶于周围的环境,她赶紧上前去为那女人看诊,一只手搭在那女人的额头上,崔艳茹的没眉头皱更深了,“她有点低烧。”她回头望向徐司机问道,“家里有退烧药吗?”
“啊?”徐志强一阵手忙脚乱,然后想了想,着急的说道,“没……没有,平时只要忍忍就过去了,所以没有买退烧药。”
“现在到外面的小医院去买一点退烧药,我去给她准备热毛巾。”
“好。”徐志强得了命令后,跌跌撞撞的跑出家里,结果还没一会儿又突然跑了回来,崔艳茹正从他家里找到一块算得上比较干净的毛巾,刚经过门口,就看见徐志强又回来了,她皱着眉头问道,“你这么快就买回来了?
“不是。”徐志强尴尬的笑笑,他摸了摸后脑勺,解释道,“不是,我回来拿医保卡,这样买药比较便宜点。”
买一点退烧药,用医保卡能便宜几个钱崔艳茹有些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看着徐志强从家里翻出一张医保卡后,又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崔艳茹摇了摇头,然后找到他家的温水,将帕子烫了烫,这才将帕子叠好放到那妇女的额头上,可是那妇女已经陷入了轻度的昏迷,而且一直轻轻咳嗽着,崔艳茹觉得很有必要将她送到医院里。
等徐志强将退烧药买回来了,她将这个想法给他说了一下,谁知他立马同意了,却又微微担忧着,崔艳茹一问,才知道他是担心钱的问题,于是崔艳茹二话不说,直接跟他保证道,“去医院的看病一切费用都由她来承担。”
徐志强本来是拒绝的,可是一到床上脸色十分苍白的妻子,他又不得不向现实妥协,看他答应了,崔艳茹掏出手机准备拨打120,最后一个数字还没有按下的时候,徐志强家的门突然被人踹开了。
屋内瞬间透进了些许光亮,崔艳茹被这一巨大的动静,吓得差点将手机摔在地上,她皱着眉头闻声望去,看看是哪个小王八羔子吓了她一跳,当愤懑的视线触及到门边之人时,她才发现来人正是韩瑞阳。
崔艳茹眼里明显划过一抹诧异,随后就是无限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