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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藏
  水很浅很清凉,刚刚没过膝盖。允一边褪掉黑衣,一边轻嘶吸气,他的大腿内侧因骑马磨出了大片的血泡。他先将黑衣洗净,搭在身前的大石上。简单清洗身体之后,他用匕首将血泡一个个挑开。他的手很稳,做的很迅速,就像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早年他练习使用匕首,手上磨出血泡,是门主帮他挑破并包扎的,那时候他疼的直掉泪。现在他已经能够面无表情的做这些事。明日还要骑马,如果放任不管,这些血泡只会更糟。等日后长出薄茧,就再也不会因为骑马而受伤了。
  允一点都不吝啬下刀,全都处理好之后,他用布条一圈圈的缠在大腿上。他做的很认真,很专注。当他收拾完,蓦然向身后看去。
  岸边的大石上,踞坐着一个男人,手肘撑在支起的膝盖上,在月色中形成一个不羁的剪影。不需要看清面容,他知道那是弘瀚。
  弘瀚已经看了有一会。他原以为这个奴隶有自己的秘密,却发现他只是在清理腿上的伤。然后他发现,允很好看。
  少年赤身站在河水中,湿发一缕缕散在身后,简直要命的诱人。就连腿上的绷带,都充满了诱惑。
  弘瀚跳下大石,径直向河中的人走去。
  允站着没有动,这一刻,他清晰的感受到主人的欲念。他垂下眼睛,任粗壮的手臂从身后揽住他。。。。。。
  弘瀚感觉到对方的驯服,一贯的驯服,这令他满意——却也不那么满意。他用力将允按在大石上,将散落的黑发拨到一边。少年光裸的脊背便曝露在月光下,他的蝴蝶骨生的好看极了。
  少年发出一声闷哼,随后咬住了嘴唇,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他保持着趴伏的姿势,双手攥紧了石上潮湿的黑衣。
  弘瀚习惯性。。。。。。最后他还是咬住了少年的咽喉,他发觉自己特别迷恋这个部位,就好像一个捕猎者,掌控了对方整个生命。
  允有些艰难的呼吸着,他没有丝毫的挣扎,而是放软身体,放空心思。他已经渐渐学会了该怎样应对主人的欲望,怎样减少反噬的痛苦。
  弘瀚喘息着慢慢平复,月光如此明亮,他甚至能看清允按在石上的右手,手背上的烙印此时殷红似血。手旁边就放着匕首。
  只消拿起匕首反手一刺,自己定难躲开,弘瀚惊觉自己竟然如此大意,如此放心这个少年。他拈起匕首。那匕首细而薄,比普通的匕首略长,形似无柄短剑。平时这匕首缚在少年的左臂上,允方才就是用它处理腿上的血泡。
  弘瀚拈着匕首,轻轻滑过允的脊背,沿着脊线向下。
  允一动不动,也丝毫没有躲闪惧怕的意思。
  “不怕我杀了你?”弘瀚一边亲吻他的耳朵,一边低低的说。
  允淡然的回答:“影的性命是主人的。”
  这份置身事外的淡然令弘瀚有些不悦。“以前杀过人吗?”
  “是。”很简单的回答。
  “在影门杀的?”
  “是。”
  他不是没杀过人。在影门,每三四年只会训出一个影,他是当年八个孩子中唯一活下来的。他曾身中寒毒,孱弱无力,却在别人偷袭的时候,将对方按在寒潭中淹死。后来,轮到他去选下一波的孩子时候,他只选了一个,就是阿锦。
  他忽然很想念阿锦,想念吴伯,想念圻山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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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几日,他们都这样沿着昆岭一路向北方奔驰。
  有时路过村庄,看到一块块绿茸茸的田地,他们就像一股细细的激流沿着几步宽的小道飞驰而过。有时惊了田里劳作的农人,还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们就已经跑远了,连一株秧苗都不曾踏到。头几日还能看到一些丘陵上的村庄,或者是河谷边的田地。越往北去,草木越渐稀疏,地面□□出黄土,风吹起阵阵的浮沙,逼的人眯起眼睛。
  眼前所见的景色慢慢的有所变化,地面的森林不再那么茂密连续,开始出现大片的藏草丛生的荒野,而荒野中会竖着一丛丛的边缘清晰的森林。
  有时候,森林奇异的在山脚截止了,就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绳索,拦住了山上那些密密匝匝的树木一般。而有时候,赤黄的土地就那么□□裸的□□在天光下,任流水切割出深深的沟壑,就像无法愈合的伤口。
  允从未到过如此远的地方。如果是这样一趟单纯的旅程,他已经十分满足。
  然而到了夜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弘瀚无所不用其极的放纵着自己对允的欲望,在任何可能的地方要他。
  允从无反抗,柔顺的任他施为。然而他越来越冷淡,越来越沉默。
  即便是在白天,他的话也越来越少。之前他从不主动和侍卫们交谈,现在则除了回答弘瀚之外只有沉默。即便是弘瀚的问话,他所答也不过是:是,主人;不知道,主人;等等极其简单的几个字。
  弘瀚在放纵自己,毫无顾忌,不想顾忌。
  允则是在隐藏自己,无所不用其极的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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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城是北方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城。
  从空中看去,碧绿的山川和田野在此处突然结束,继之以无尽的枯黄。抵城就像是缝在黄绿两块布料之间的一颗纽扣。它的城墙用致密的黄土夯成,坑洼的墙体在时光的侵蚀中摇摇欲坠,箭楼早已倾颓,不复当年的健壮精神。
  籍坎坐在土城最高处的一处土垛上,抱着一支长长的木杆,木杆的顶端一方旗帜在秋风中微微抖动。
  他是抵城的警哨。据说以前这里曾经是一处重要的边城,但在籍坎有限的二十年记忆中,这里只不过一年比一年荒凉。他从来不曾见过传说中天都的使节,也从未见到过哥哥每年都念念不忘的军备官员以及他们应该带来的东西。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哥哥的‘抵城守备官’头衔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感觉到什么,籍坎站起身看向南方,在绿色的地平线上,一些黑点正在移动,缓缓地扩大着——那是,疾驰的马队!
  “蛮匪!”他立时吹起胸前所挂的牛角号角,用尽全身的力气的挥舞着旗子。
  呜——号角声穿透了小小的抵城。田野中劳作的农人就像是受惊的蚂蚁,纷纷跑向这唯一的庇护之地。不过一刻钟,城门关闭,凡是能够作战的壮汉们,已经操起所有的武器爬上了土墙。
  今年蛮匪来的太早了!连田中的粟米都还没有成熟。往年都是在他们恰恰收割完毕,还未能及时入仓的时候才来打劫的。
  更奇怪的是,蛮匪为何从南而来?
  怀着种种疑问,人们紧张的望着那一群越来越近的马队。
  来者奔驰的很快,看起来像是几十人的小队,但马蹄的声势却像是有上百骑的样子。
  不,那确实是上百骑!足有两百骑!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紧凑快速的马队,纷纷面露惊恐。很快,他们惊喜地发现骑手们的衣着并非蛮族装束,头发也没有剃的半秃。
  马队在田野上驰骋,所过之处扬起一片尘土。但他们的马蹄全部踏在田间的小路上,一点也不曾踏入那些未曾收割的,坠着粟米穗的田里。他们越过谷场,也一点儿没碰那些被匆忙丢下的,一堆堆正在打粒或者晾晒的谷物。
  当靠近抵城的时候,马队迅捷的奔驰一点儿都没有减速。人们甚至能够预料到这样莽撞的奔驰将会撞上他们看起来破烂实际却很坚固的土城。但是马队在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之时突然煞住了,仅仅在十几步之间就完全停了下来,在地面扬起一大片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