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游一顿,随即将她拥入怀中。
  明明耳边是纷杂的人声,但某个瞬间,曹觅只觉得天地间好像只剩下自己和戚游两个人。
  但满月宴过后没几天,戚游又披上了银铠。
  曹觅其实隐隐有预感,知道戚游憋到这时候才说,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她亲自为他收拾了行装,并没有多说什么。
  戚游握住她的手,笑道:“只是一桩小事……处理完之后,我很快回来。”
  曹觅淡淡“嗯”了一声。
  这几天里,她已经知道了戎族那边的事情。
  塞外这几年也不好过,雨水减少导致草地面积缩小。
  一场南侵的战争在五皇子的蓄谋已久下,马上就要爆发了。
  戚游此次过去,一为与佐以那边商量计策,二,也是为了不可避免的战斗做好准备。
  “如果顺利的话,这一次,可以直接将震戎和慑戎一并拿下。”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往后,便不需要再往北去了。
  “你在家中,好好照顾他们四个,等我回来。”
  “可不能只是等你回来。”曹觅笑道:“我还要整顿城中,调集军粮,接应梨州的物资,安置随时可能到来的遗民,可不比你轻松!”
  戚游闻言便笑:“对,差点忘了,王妃可不是只会留在城中享福的弱女子。”
  曹觅被他调侃,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想了想,她问道:“之前一直没问……火-药那些,应当已经可以投入使用了吧?”
  “嗯。”戚游没有隐瞒,“从怀通那调过来了五台最新的火-炮,已经在路上了。
  “我现在过去只为布置和监视,但预计战争开始,还要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
  “到时候战争真正开始,就能排上大用场。”
  “嗯。”曹觅点点头。
  她拧着眉,想了想,干脆道:“我前几日,做了一个梦,梦到你死在了与戎族的战争中……”
  戚游一时愣住。
  他知道如果没有缘由,曹觅绝不会与他说这些空穴来风的话。
  “但不是死在真刀真枪之下。”曹觅有开口,“而是死于……戎族与朝廷暗中勾结后,布下的计谋之中!”
  戚游握住她的手腕,定定与她对视:“你……此话当真。”
  曹觅重重点了一下头。
  她有一种预感——
  虽然此时,这个时空中很多事情的发展已经与她看的那本书不一样了。比如书中,此时的北安王,甚至还没发动对戎族的战争。
  但尽管如此,她依旧觉得某些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戚游既然有信心通过这一役直接拿回最后两座城池,那戎族和朝廷那边,怎么会坐视他立下这样的功劳?
  要知道,五城是当初太-祖一手建立的,能将五城夺回的人,在盛朝普通百姓的眼中,威望可能比天子还要重了。
  所以,曹觅相当肯定,这次征战,必定会有些别的波折。
  之前她该说的早已经说过了,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提醒戚游,只能将自己记忆中,书中戚游的结局,编造成一个梦境,告知于他。
  戚游早已经知道她的不同寻常,他的反应如同曹觅之前预料的那般,十分严肃。
  想来,他是将这句话真的记到心中。
  “我明白了。”沉默了许久,戚游放开曹觅的手。
  他深深看了曹觅一眼。最后道:“我会注意防范那一边的……你,照顾好自己。”
  说完这一句,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院子。
  曹觅站在屋中目送他离去,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身旁摇篮中的小女婴发出一阵嘤咛。
  北安王妃便散了全部的力气,任由自己跌落在地,看着摇篮中的小生命发了好一会儿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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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9章
  年岁流转,冬风吹来雪花,雪花凋谢后,黄色的迎春又挂满了枝头。
  王府的小女婴换下厚厚的棉衣,迎来了人生中第一个春日。
  曹觅给她摘了一朵迎春,被小女婴挥舞着手拍掉了。她便又递过去一朵玉兰,浓郁的玉兰香气这才虏获了小女婴的欢心。
  她紧紧攥着白色的玉兰花,嘴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哇”、“啊”声响。
  北安王妃舒了口气,刚抬起头吹了吹初春的微风,便听到戚然喊道:“娘亲!妹妹把花塞嘴里了!”
  曹觅一愣,连忙低头把玉兰花给“拯救”了出来。
  戚安跟着戚然一起站在摇篮边,突然抬头看着曹觅,问道:“娘亲,妹妹怎么还是这么笨?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
  “每个人小的时候都这样。”曹觅无奈地解释道。
  戚安立刻反驳道:“大哥说他小时候就不这样!”
  曹觅闻言笑出了声。
  她看了一眼旁边故作镇定,其实面上已经发红的戚瑞,道:“你大哥是忘记了,所有人小时候都这样的。但这并没有什么好丢脸了。”
  她想了想,解释道:“就好像一粒种子,要经历从春天到秋风整整大半年,才能长出果子。
  “成长总是需要时间。”
  “现在是春天了……”戚然抬起头,认真问道:“我们现在把妹妹种下去,秋天妹妹就会跟我一样懂事了吗?”
  “妹妹是人!不能种!”曹觅翻了个白眼,解释道:“我说的只是一个‘比拟’!林夫子的课上没教过吗?”
  提起课业的事情,戚然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开口。
  母子四人在亭子边说了一会儿话,院中一个婢子便找了过来。
  东篱上去询问了两句,转头过来与曹觅说道:“王妃,康城那边送来了消息,需要您回去处理一下。”
  “康城?”曹觅有些诧异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城池名,随后便道:“好,我回去看看。”
  此时,距离她带着孩子出来还不到两刻钟,曹觅想了想,对着戚瑞嘱咐道:“瑞儿,娘亲有些事情要回去处理。
  “你带着妹妹和戚安戚然,在这边游玩一阵,然后再把妹妹送回屋子里,好吗?”
  “啊?”一直很懂事的戚瑞愣住了。
  他指了指自己:“我……我来带她吗?”
  曹觅坚定地点了点头:“嗯,就是你。
  “有什么事就问过乳母和婢女们,不要让妹妹把东西塞嘴里,也不要让她受寒了。
  “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说完,她直接挥了挥手,带上东篱几人离开了。
  亭子中还有女婴的乳母和其他几个婢女,曹觅是半点都不担心小女婴出什么意外。
  她此番故意“为难”戚瑞,就是希望戚瑞能多跟小女婴相处。
  自从小女婴出生之后,戚瑞似乎被迫见证了自己在婴儿时期的各种状况。每次小女婴出现窘状,曹觅和婢女们在收拾的时候,都会说上一句:你们小时候也是这般。
  此时,正傲气凌人的王府长公子完全无法接受自己也经历过屎尿无法自理的时期,平日里虽然也跟着双胞胎到曹觅身边报道,但对这小女婴却是敬而远之。
  曹觅早看出他这点小心思,所以一有机会,就会让戚瑞负担起带孩子的重任。
  戚瑞尽管不愿,但还是十分负责,曹觅走后,他第一时间从亭子外,走到了小女婴的摇篮边上。
  小女婴似乎很少见到自己的大哥,此时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戚瑞也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便直愣愣地与她对视——
  曹觅临走之前只嘱咐他看着小女婴不要乱吃东西,不要受凉,戚瑞自认就这样对峙着,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但小女婴的耐心可没他那样好。
  她瞪了一会儿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无聊了,突然“哇哇”地哭嚎起来。
  戚然立马跳了起来,指责道:“大哥,你把她弄哭了!”
  戚瑞压抑着心中的慌乱,一边招手唤来旁边的乳母照看,一边回道:“胡言!怎的是我弄哭了她?”
  “你一直瞪着她,好凶啊,我都看见了。”戚然直接说出了“证据”。
  小女婴被乳母抱了起来检查,戚瑞的目光随之移动着。
  他“哼”一声,辩解道:“我没瞪着她。”
  乳母轻哄着,小女婴终于重新安定下来。
  她把小女婴递给戚瑞:“大公子,你要不要抱抱小娘子。兴许是小娘子没见过你,你刚才看她,她才害怕了。”
  “害怕了?”戚瑞疑惑反问。
  他看了戚然一眼,朝着乳母又解释了一次:“我没有瞪着她。”
  “她太娇气了。”戚安在一边为自家大哥说了一句公道话,“你直直盯着她,她都会不乐意的。”
  戚瑞一边手忙脚乱从乳母怀中接过小女婴,一边问道:“那……那我该怎么办?”
  戚安难得能给自家大哥出主意,兴冲冲地跑到他旁边道:“大哥,你给她唱歌,然后,然后拍她的手臂,我看娘亲就是这么哄着她的!”
  “对!拍拍她!”戚然也起哄道。
  戚瑞抱着个烫手山芋,差点忘记“拍”这个字怎么写了。
  适应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动起了手,模仿记忆中曹觅的模样,对着小女婴说了句:“你,你别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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