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
这么多年来, 宗政第次词穷了。
言不合捅男朋友, 这是什么行为,这是连牲口都不会干的行为, 这他妈根本就是禽兽不如?!
“别激动,别激动, 激动血压高死得快。”
祁琅还劝他:“深呼吸,平心静气,你现在还不能死。”
宗政冷漠说:“你不是就要捅死我吗?”
祁琅说“不是”, 她表示自己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捅死是要捅死的, 但是在捅死之前, 我得按照剧情惯例为你解释困惑,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这是个终极大boss人生最光彩的时刻, 我是绝对不能缺席的。”
宗政:“…”
宗政脸色因为失血而渐渐泛白,却衬得他的眼神更加漆黑幽沉。
他眨不眨盯着祁琅,祁琅也很淡定地回视他, 眼神里没有丝半点的愧疚或者不忍。
那刻,即使克制如宗政,也没有忍住,脸颊很轻微地抽搐了下。
下瞬,他的脸色骤然惨白,止不住的咳嗽,丝丝缕缕的的血痕从唇角溢出来。
祁琅捅的是心口,正儿经的心口,会死人的那种。
“我没想到,有朝日我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宗政突然轻笑起来,他抬手慢慢擦去唇角的血,仍然用那种很温和的眼神看着她,乍看似乎和往日缱绻的温柔没什么区别。
他轻声说:“为什么?”
他知道她也许还不爱他,但是他更知道她定喜欢着他。
他有这个自信,他是她心上最重的、也是唯的男人,从开始,从两个人的第次见面起,她就从没有掩饰过这点。
他知道,祁琅喜欢他,不是因为他的权力和暗势而屈服、而故作迷恋,她不拿感情当筹码,所以她喜欢他,就是真真正正喜欢他。
所以他根本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杀他?!她怎么能动手杀他?!
宗政咳着血,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她,“祁琅,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根本不知道,他为了他们的将来,他为了他们能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放弃了多少。
他踩着他的底线,冒着天大的风险,竭尽所能让渡给了她、给了她的帝国他所能给的所有周全和体谅。
她怎么能甩手,用这种方式回报他的情谊?!
“我需要你给我个解释,个合理的解释。”
他喉结上下吞咽着,字句,从牙缝里死死压抑着血腥味的隐忍:“祁琅,你必须,给我个解释。
祁琅像是没有察觉到风雨欲来的危险,只是奇异地看着他,突然伸出手,捧住了他的脸。
“虽然这么说有点像个变态。”
祁琅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但是这是我看你最顺眼的次。”
宗政顿。
祁琅捧着他的脸,柔软的指腹轻轻擦过他的鬓角,擦过他轮廓清俊的颧骨,擦到他眼角,轻轻地抹开他眼角淡淡的笑纹,纤长的指尖若有若无擦过他的眼睛。
祁琅用总结性的语言:“宗政,你这个人啊,别的都挺好,就是太傲慢了。”
宗政想过很多回答,但是这个答案,还是让他出乎意料。
他想笑,也就真的笑了,只是眼底点笑意没有。
“就因为这个?竟然是因为这个…”
宗政似乎想说什么,但是那剩下的半截话含在唇齿间,终是咽了下去。
他不答反问:“那我不应该吗?难道我不应该傲慢吗?”
“你应该啊,我没说你不应该,你要还没有傲慢的资本,那谁还有啊。”
祁琅像是阳光下打盹儿的猫,边揉着他的脸,边懒洋洋地说:“到了你这种地步的大佬,不天凉王破霸道没朋友简直不合理啊,就像我那个爹,牛逼地就差上天了,谁还说个不字。”
是,宗政这个人,看着温和儒雅没脾气,实则极为强势□□,有极强的控制欲占有欲,还有很严重的大男子主义。
他不睥睨,不得意,不嚣张,整个人看着都有点无欲无求,那是因为他真的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这个男人是从骨子里从根子上,就是傲慢的,这种傲慢不太好形容,如果尽量总结下,大概是“能看上的不多,但是看上的就必须得到”的那种。
这种性格那真是相当的不讨喜,非常适合作为反派,被男女主同踩成渣渣弘扬正义平等真善美。
但是凭心而论,作为神经病界的代表人物,祁琅其实还是挺理解他的。
毕竟想想个人,能步步踩着累累血骨踏上高位,稳坐权力顶峰、说不二那么多年,他怎么可能是个能用普通人的道德标准去衡量看待的人?
当个人有权力、有资本无视任何规则的时候,当没有任何人限制能强制他束缚自己的欲望的时候,你实在不能过多要求人家的高规范高标准——毕竟没有谁是圣人,真到那时候指不定还不如他呢。
就算是个普通人,你让他当十年的实权皇帝,那还不许人膨胀成个球吗?!
就算是彪炳史册的明君,谁还没有点臭毛病?没干过几件缺德事?那不可能!
而且做人最怕对比,同样是说不二的当权者,比起她那位父皇,宗政好歹还顶着张温尔雅的皮子,脾气好,懂礼貌,讲道理,还能体贴下别人,有了喜欢的姑娘还知道按照正常的模式哄人追人谈恋爱而不是直接抢回家当金丝雀养——这他妈简直当代模范巨佬的代表好不好!
“你对我的心意,我是明白的,我知道你能隐忍到这步,已经挺不容易的了,但是这还不够,你明白吗,如果只当朋友和利益伙伴,那就够格了,但是要想再往上,那你就还不够。”
祁琅宽容地对宗政说:“我这个人,没别的,就是心胸宽广,善解人意,所以虽然你还是很欠揍,但是我不嫌弃你,我还是给你机会的,只不过现在时间有点紧、形势比较危及,我没办法和你慢慢磨,所以我只能上重药、来快刀。”
听见她的话,宗政脸色比刚才和缓了些,轻轻“呵”了声:“你给的机会,就是刀捅死我?”
祁琅痛心疾首:“不是你说你千刀万剐都不会死的吗?”
宗政气极反笑:“这是你捅我的理由吗?”
“不是。”
祁琅摇了摇头,真诚说:“捅你是因为我开心。”
宗政冷笑:“你终于能继承我的遗产了是吧?”
他话音未落,庄园外突然爆出此起彼伏的战火声,能量弹药冲撞出烟火般绚烂而瑰丽的光彩,透过明净的窗户,打进灯光昏暗暧昧的室内。
祁琅轻轻“啧”了声,没回答他,却把手慢慢往下,掌心贴在他心口,在那道细而狭长的刀口上碰了碰。
宗政身上肌肉因为疼痛而下意识绷紧,祁琅却像是毫无察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冷不丁来句:“你这具身体里,装得也是心脏内脏什么的?还是搞了个什么能量枢控制盒之类的?”
宗政微微僵,但是很快又放松下来。
“怪不得…”
他有些讶然地看着她,又摇头失笑:“你真的很大胆。”
“没有比您更大胆的了,元首大人。”
祁琅笑嘻嘻地说:“像您这种大人物,百忙之还不忘屈尊降贵来我们这小国微服私访,微还微个十来年,您才是我辈楷模啊。”
宗政沉默了会儿。
就这么被她揭穿了身份,其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到这点,毕竟十多年来,都没有人会往这边猜。
而且更让他动容的是,她在猜到之后,还敢动手杀他。
祁琅看见宗政的眼神渐渐变了。
“你知道我的身份,还要这么做。”
宗政平静地问她:“圣利安,是要向联盟宣战吗?”
祁琅眨了下眼睛:“如果我说是呢。”
宗政顿了下,问她:“没有回旋的余地?”
祁琅轻轻怼了怼匕首的手柄:“我捅都捅了,你说呢?”
闻言,宗政有些疲惫地阖上眼。
“阿琅。”
他沉默了会儿,低低唤她,轻得像是呓语:“我真的不想和你走到这步。”
“可是我挺想和你走到这步的。”
祁琅特别认真:“相爱相杀,多好玩啊。”
宗政:“…我现在不想和你开玩笑。”
“可是我想开。”
祁琅“吧唧”口亲在他脑门上,笑嘻嘻说:“元首大人,您总是要承认的,我是圣利安的皇太子,未来的女帝,而绝不会是联盟的第夫人。”
宗政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为自己这些年的自欺欺人,还是为她那副真正刀枪不入软化不了的心肺。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她是个真正的阴谋家、权谋者,个摒弃了女人所有可能弱点的可怕的女人,个已经足以与他势均力敌的强者。
或者说,他的对手。
他用了四年的事件,终于还是不得不败给了这个事实。
“看你的表情,你终于接受现实了。”
祁琅把宗政的脸揉成坨,高兴地又亲了他口:“你终于懂事了,宝贝儿,我真是太欣慰了!”
宗政:“…”
宗政说:“放手。”
祁琅只装没听见,问他:“那你现在是不是了无遗憾了?可以安心去死了?”
宗政:“…并没有,我还是很生气。”
“你别生气啊。”
祁琅好脾气安抚他:“你生气也没用啊,今天这出我都琢磨好久了,外面全是我的军队,帝曼街各个区里忠心于你的人我也早摸清楚了,现在干掉你,个小时后我就可以翻你的小金库,明天帝曼街的物资就能运往各个军区了。”
宗政沉默了,默着默着又开始咳血了。
祁琅绝对不承认这是被她气的。
祁琅边欣赏美青年吐血的凄艳画面,只手慢慢握住刀柄:“我看也差不多了,你这吐血我也怪不落忍的,要不…就送你上路吧?”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和谐的上路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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