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七窍流下鲜血,有人抱头撞向墙壁。源于暗域深处的恶魔语,每一个字符都是要命的咒杀术。
“就这吗?就这?来啊,攻击我!杀死我!来……”
“轰隆!”刹那,一双蓝色的巨型佛手从天而降。一掌把巴努鲁盖翻在地,一掌擒住巨龙的脖颈,猛地下压到路面。
只听轰隆巨响,加州这方的大地龟裂!
龙头被嵌入了深坑,巴努鲁被摁倒在地底。而怒火高涨的祁辛黎一跃而下,他这会儿被气得再也装不了斯文,竟是直接摘掉平光眼镜、一把捏碎。
“你很狂啊。”祁辛黎满脸寒霜,文化人一生气简直是神挡杀神,“敢在本佛爷的地盘上念经!”
他双手合十,低声道一句佛号。刹那,让人发疯的魔语被柔和的梵音冲散,振动与振动相互抵消,祁辛黎大喝一声:“你们都走!”
“祁,你怎么办?”长官怒吼。
“有空担心我不如赶紧走!保不住你的,想死吗?”他把州长的偶像包袱直接扔掉了,“这又不是演电影,别来个你不走我也不走!我特么请你快走!”
左边巨龙,右边恶魔,是个顶个的强。他要应付一头已经够吃力,来两头简直是要了他的狗命。
可他能怎么办,是能跑还是咋?
只能硬杠啊!他不干这事,谁能来?
长官看了他一眼,咬牙转头就跑,他必须去找外援。果不其然,祁辛黎的担忧是真实的,比起巨龙在佛手中的挣扎,恶魔的反抗来得更加猛烈。
巴努鲁强势地扛起了祁辛黎的佛手,看向他的目光简直可以用“见猎心喜”来形容。
魔语:“你是神裔吗?”
祁辛黎完全听不懂,但不妨碍他膈应人。他虚伪一笑,用中文说道:“你是煞笔吗?不,我可以自信一点,把‘吗’去掉。”
巴努鲁撑起佛手:“啊,听不懂。不过没关系,我只要吃掉你的脑子,就能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突兀地,他一把甩开佛手,朝祁辛黎杀来、疾如流星。祁辛黎哪能站桩让对方打,他可不是拉基的钢筋铁骨,能扛住对手的狂轰滥炸。
但是,他有脑子。
祁辛黎不退反进,他抱着悍不畏死的态度冲了上去。在死亡边缘忽然压低身子,来了一个滑铲!
就这样,在巴努鲁跃起的那秒,祁辛黎滑过他的脚边。
巴努鲁:……
紧接着,祁辛黎集中所有的力量,由下往上地打出一掌。他撞开了与巴努鲁的危险距离,又在须臾间错身躲过巨龙吐息。
惊险之间,祁辛黎的经文卷轴散开。随着“铿铿铿”三声巨响,他挡下了巴努鲁的三击,却没躲过身后巨大的火球。
一眨眼,龙息便吞没了他。熊熊烈火,燃烧不熄。
巴努鲁却是马上阴沉了脸,极为不善地朝巨龙看去。可这蠢货还在振翅示威,一副想要向巴努鲁邀功的样子。
“你——打扰了我的兴致。”巴努鲁吐出魔语,“杂鱼。”
骤然,巨龙的脖颈被扭过十八转,重重地砸在地上。龙血喷涌,熄灭了燃烧的大火球。
巴努鲁扭了扭脖子,无趣地嗤笑起来。他本想换个地方狩猎,可在抬步时顿住了脚。
有一股狂暴的能量在身后升腾而起,弥漫着滔天的怒火。巴努鲁近乎兴奋地回首,他看见烈火之中走出一个浑身泛着蓝芒的光头。
祁辛黎的手,微微颤抖。
哆嗦的掌心中,躺着头发的渣渣……没了,都没了!他的头发,一根也没了!
不!他的头发!
“我要杀了你!”直接爆发。
……
纪斯站在华府的建筑高层,他握着权杖吹着风,嗅着战火与血腥味,只感到一种久违的熟悉与从容。
以前也是这样……
混乱的世界,横行的妖魔,人类的呐喊不休,杀戮的腥风不止。他会站在高处看着队友,做一个称职又完美的最强场控。
就像现在这样,不过,恶魔找人的本事依然很绝。
风的味道变了。
当远方传来一声爆炸的轰鸣,在四射的火花之中,纪斯转过眼,看见了一只皮肤如枯木,符文如树文,但脸蛋却莹白干净、恍若少女的恶魔。
“我抓到大鬼了,嘻嘻。”她发出了甜甜的声音,魔语阵阵传来,却在抵达纪斯身周的刹那,被无形地击溃。
她瞳孔骤缩。
“神族?”
纪斯开口,说了一句魔语:“我给你三秒的时间逃跑,不然就杀了你。”
魔女:……等等,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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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祁辛黎:头发!不,头发!
纪斯:说好一门外语,成功打入敌人内部,嘻嘻!
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七缕光
魔语是一种振动的能量波, 契合黑暗生物的属性,会持续不断地对接收者输出暴虐、绝望、仇恨等情绪,进而导致接收者失控发疯、一求自毁。
它既是恶魔交流的语言, 也是恶魔的攻击手段。
就像次声波能杀人一样, 魔语对人的破坏力比次声波更恐怖, 低维度的生物根本无法承受魔语带来的伤害。
换言之, 只要一头恶魔愿意, 他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 只需要张嘴咆哮就能毁掉一个星球。
但,宇宙的至理之一是“平衡”。正如修仙者、神族、仙兽会有子嗣“艰难”的问题,魔语也只会被高级恶魔掌握。而高级恶魔对屠杀低维度生命没有兴趣, 他们只会挑强者下手,也只会委派低等魔去侵略低等星球。
如此,倒是维系了平衡。
可这么一想,问题就更大了……魔女警惕地打量着纪斯。
“羊羔学不会魔语, 也说不出魔语, 你是我的同族?”她的魔语攻击越来越密集, “我闯入了你的狩猎场,所以你要对我动手。”
这样就说得通了。
大魔狩猎一般会按照实力高低来划分地盘, 强者优先, 弱者最末。同级恶魔看上了同一个狩猎场,会通过厮杀来决定谁有狩猎场的支配权。
若是一只恶魔闯入了另一只的地盘,则会被视为挑衅者。要么被地盘的主人赶走, 要么被对方杀死, 要么——杀死对方, 占领他的狩猎场。
魔女很想尝试最后一种方案。
“可我没有见过你, 你打扮得像个神族。”她伸出了枯瘦的手, 三指分叉如树枝,“你到底是谁?”
纪斯吐出一个数:“三。”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盯着她,都让她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是凶兽张开了领域,把她压制得心慌气短。
“不管你是谁,无所谓了,你很强吧?”
“二。”
纪斯没兴趣交流,身上也无丝毫杀气。他只是平静地报数,并遵守他说过的话而已。
魔女:“看来无论是杀死你,还是被你杀死,都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话落,她没给纪斯报出最后一个数的时间,枯瘦的手陡然拉长。尖锐的枝干朝纪斯的面门刺去,电光石火之间,纪斯微微偏过头——
魔女冷笑,她预判了他的预判!
只见与纪斯错脸而过的枝干突然长出了一颗芽,它光速生长,凝成了一根锋利的木刺,捅向纪斯的太阳穴。
可它快,银枝月冠的反应速度更快。
它本被纪斯戴在头顶,一直安分地充当“装饰品”的角色,可现在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是一下子被激活,还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怒火。
栩栩如生的树枝眨眼活了过来!
它犹如巨鹿头顶的角,猛地往两侧张开,挡住了木刺的袭击。又灵活地合拢收紧,将整根木刺夹得粉碎。
紧接着,它在纪斯的头顶缓缓展开了第一阶段的形态,像是大角鹿的角,又像是一双打开五指的手,还流泻着银色的月辉。
银枝伸展,挑起纪斯的长发;月冠如扇,好似圣树的华盖。
纪斯像是化作了一棵树,长袍扎进了混凝土之中,锁定了必杀目标。他看向魔女,语气平静:“一。”
报数结束的那秒,魔女只感到毛骨悚然!这一刻,她记不起战士的荣耀,只知道面对这个男人就明白了什么叫恐惧!
一种会被彻底摧毁的观念直击心头,可她想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银枝月冠张开鹿角,往下一压。霎时,她枯瘦的枝干断裂,而缠绕在鹿角上的长发迅速裹上她的树骨,银辉输出,是一波接一波强大的净化力量。
树骨上的符文在蒸腾,魔女企图打开全部的实力。可她万万没想到,身上的符文会一个个熄灭,汹涌的力量反向流动,齐齐向对方的发冠聚拢。
“怎么会……不可能!”魔女莹白的脸上梗起青筋,饱满的面孔在一点点枯萎下去,“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可以抽干我的符文!”
鹿角越长越大,恶魔几乎快枯萎成了渣。
直到这时,纪斯才开口道:“普通的树种在一起,会让根系连接,捍卫同一块土地。很包容,很温和,对吧?”
他勾唇:“可,那只是普通的树。”
纪斯抬步,慢慢靠近她:“而超凡的树聚在一起,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他的眼神凉薄至极,“他会占领土地、支配土地,谁敢扎根在他身边,就会被他抽干所有的养分。”
“你不该挑衅他。”
纪斯的手指轻点银枝月冠:“这个,是世界树和圣树的新芽;这个——”纪斯的宙心权杖一点地,“是世界树和圣树的内芯。”
“旧木浴火,新树涅槃。”
失去力量的枝干在慢慢地零落成灰,魔女仰头看着纪斯,面庞已如骷髅般恐怖:“原来……如此……”
她遭遇了最强的同类!
“哈……哈……”她发出了不成调的笑声,隐约还有些扭曲的兴奋,“我死在……手里!哈!我死在了最强的手里!”
哗啦——
劲风吹过,魔女化作细碎的粉末,飘向了很远很远的高空。似乎是感受到挑衅者的死亡,偌大的银枝月冠缓缓收拢,勾起的长发接连落下。
纪斯回身,再度站回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