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脱了你那层乖巧的皮吧!”麦瑟琳娜晃着酒杯,嘲弄地说,“你尊敬的叔父已经走远了。你成功地愚弄他接你们回来,现在又成功地骗取了他的同情!”
阿格里皮娜毫不客气地躺上去,动作颇为强势。她利落地将龙虾的钳子掰掉,蘸了点鱼酱就开始吃起来。
“啧……”麦瑟琳娜喝着酒,“你还是象以前那样阴险得可恶,我的朋友。”
阿格里皮娜反唇相讥:“那我应该怎么形容你为好呢……你还是象以前那样愚蠢得可笑?”
麦瑟琳娜低笑两声,眼中有犀利的锐意飞速颤动,象弓弦开到最大时晃动的箭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鬼主意,阿格里皮娜……”她说,“你想在皇位上分一杯羹!可我才是当今的皇后!我还有一个年龄足够登基的儿子!”
阿格里皮娜定神闲,“你的胡言乱语真是令我感到困惑……”
“噢!”麦瑟琳娜脸色涨红,愤怒地大叫:“我最恨你这副装得象只绵羊的样子!从小到大,每次看到你这个模样,我不用扫喉咙眼就能把晚饭吐到你的脸上!”
阿格里皮娜不紧不慢地剥掉龙虾的壳,叹口气说:“你还是这么孩子气,麦瑟琳娜。从童年到现在,生在敌对家族的你总是在跟我比,攀比玩具、珠宝、丈夫、孩子……你有赢有输。可是论血统和头脑,你注定永远都是输者!”
麦瑟琳娜握紧拳头,气得肩膀发抖。她死死盯着阿格里皮娜,前额的血管狰狞地外突,眼白里的红丝近乎要凝结出血。
渐渐地,她的表情又松弛下来,气息慢慢恢复稳定。她咬着牙低声阴笑,笑声从牙缝间溢出,象锯子锯木一样难听。
“血统?哈哈……”麦瑟琳娜笑道,“奥古斯都吗?!哦,这的确是个光荣的血统。”
她停顿一下,暴躁地低吼起来:“可是,屋大维早就死了,死人不具备任何力量!你所倚仗的,不过是那些低等贱民对一个神秘的已死之人的向往罢了!而你自己也清楚,眼里只有浴场和妓|院的劣民,最擅长遗忘伟人的荣光!”
阿格里皮娜将龙虾肉放在花椒酱里翻滚一下,不疾不徐地吃掉,顺便舔干净手指上的酱汁。
“你与其说这些,不如去管教管教自己的儿子。”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昆汀,“他的小指和无名指上居然沾满了肉酱,简直不象一个出身皇室的孩子!”
麦瑟琳娜被哽住。她恼怒得嘴唇发抖,下巴滑稽地抽动,仿佛里面有一条鱼在四处乱蹿。
阿格里皮娜倒了一杯羊奶,舀小半勺的药草粉放里面,淡然地说:“我饿了,需要好好吃一顿,没时间跟你这种鼠目寸光的小女人闲聊!”
她喝了一口羊奶,扭头就走。
麦瑟琳娜憋红了脸,红指甲在沙发上抓出一道道刮痕。
奴隶往她的酒杯添满葡萄酒,被她泄愤似的踹了一脚。
“给我换个杯子!”她咬牙切齿,“我也要羊奶!还要加两勺药草粉!该死的!”
奴隶惊慌,颤颤巍巍地给她倒好饮料。
麦瑟琳娜拿起杯子,径直朝一旁的侧位走过去。她的儿子昆汀就在那里躺着。
麦瑟琳娜为克劳狄乌斯生下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女儿叫做屋大维娅,儿子叫做昆汀。
昆汀吃得满嘴油腻,餐布和衣袍全部被酱汁弄脏了。
他继承了母亲的红头发,一双灰眼睛就象两滩粘腻的蟾蜍,见到任何食物都会紧紧地吸上去。因为贪吃,他胖得惊人,眼睛陷在晃动的脂肪里,腮帮子里仿佛塞了棉花。只有塌陷的小鼻子,在闻到美食的香气时,才会灵活地动一动。
昆汀刚刚吐完一阵,准备开始下一轮的饕餮盛宴。
他将四根指头插|到肉酱中,再一齐放入嘴里吮干净。不同于一般贵族使用小锤,他直接用拳头砸开野鸡头,用指头抠出鸡脑放嘴里,连鸡骨缝里的胡椒汁都不忘了舔干净,最后再响亮地咂个嘴。
麦瑟琳娜看着昆汀的吃相,越看越气。
她一把薅起昆汀的头发,不顾周围宾客的眼光,大声骂道:“你这个猪一样的没用的东西!”
昆汀吓得哀嚎一声,头被拽起来的同时还不忘舔一下手指。
“母亲!”他委屈地揉揉头,“我的头皮要被您拽掉了!”
“你长着这么粗的脖子不是为了吞咽鸡脑,”麦瑟琳娜愤愤地说,“而是为了演讲和辩论!”
四周的宾客纷纷看过来,一脸满是嘲笑的表情。
这时,安东尼歪着嘴微笑,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怎么了?我尊贵的皇后?”他将麦瑟琳娜拉到一边,“如果您不想让未来的皇帝在现在成为笑柄,您最好赶快松开他。”
麦瑟琳娜瞪了昆汀一眼,跟着安东尼走到相对安静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