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煦看向了前路，边走边道“这师徒双修也挺好的，上界的好几位仙人都是师徒双修，你也不必害羞。”
石玉道：“师徒双修，那是什么？”他问的认真。
楚煦道回身看向了石玉，一双媚眼里透着坏，眉心的莲花钿红如血染，她的目光由上往下，而后由下往上，她捏着娇滴滴的嗓子道：“你当真想知道？”
这两人都在谈些什么，豆纤纤抿唇不语，只是胳膊上突然一重，石玉十分自然地挽上了她的胳膊，头顶响起他的声音，他道：“我只要我家师父与我说。”
他挽的倒是自然，可豆纤纤从头到脚都不自然了，她动了动胳膊，虽然没开口，可石玉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将她的胳膊放开了，而后，慢了半步，跟在了她的身后。
豆纤纤道：“五师姐，往后，你不要如此同他说话，不要用这样的语气，也不要说这样的事。”她没打算生气的，可开口不知为何声音又有些冲了。
楚煦越过豆纤纤看向了石玉，轻声道：“你师父生气了。”她的神情，仿佛因为她压低了声音，豆纤纤根本听不到一样。
石玉伸手扯扯豆纤纤的衣袖，低声道：“师父，对不起。”
楚煦用肩膀撞撞豆纤纤，低声道：“纤纤，对不起。”
豆纤纤闷闷道：“我没有生气。”
楚煦又撞撞她的肩膀，道：“就知道小纤纤不是那么小气的。”
豆纤纤道：“以后你不能同我家弟子再开这样的玩笑。”
楚煦道：“知道啦，你都说了两遍了。”
子休洞前，楚煦传信给高阶弟子令他们即刻清点弟子，随后结了一张法阵，带着两人到了山前广场的明政殿里。
推开殿门，楚煦一挥衣袖，里面灯就亮了，她道：“新做了一些点心，本来打算明日带去看望三师兄的，我们这会儿吃了吧，明日我再做。晚上干活，就得来点宵夜，我再给咱们泡壶茶，提提神。”
五长老妙法真人楚煦负责宗门钱银杂事，所以常待在明政殿里，她在明政殿的内间安了床，累了的时候经常会去躺一躺。
正殿里的矮桌都是一人一张，内间里放了一张圆桌，楚煦带着两人进了内间，围着圆桌坐下后，打开了桌上装着糕点的盒子。
盒里的糕饼个个精致，看得出是花了好大心思做的，大概是因为他们中只有三师兄与五师姐一样，他们都是人，所以五师姐对三师兄才会格外亲近些，六师兄常常吵着要吃，五师姐总也敷衍着，懒得不做，只有实在被他念叨烦了，才会做一些来打发他，而每当她动手的时候，总也少不了三师兄的。
楚煦取出一只递到了豆纤纤的手边，道：“忙活了一晚上，你肯定饿了，吃吧。”
豆纤纤道：“可是，这个做起来很麻烦的，还是明日拿给三师兄吧。”
楚煦直接给豆纤纤塞到嘴里，道：“让你吃你就吃，哪来这么多废话。”她又递了一块到石玉的手边，道：“你也吃。”
石玉双手捧过，道：“谢五长老。”他捧着糕饼看向了豆纤纤。
豆纤纤点点头，心道：吃口东西还要询问她，她又没有管他这么严。她用眼睛的余光瞄向五师姐，发现五师姐果真在抿唇偷笑。
豆纤纤再次红了脸。
五长老将茶递给两人后，坐了下来，道：“皇极观与逍遥宗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可却突然对你出手，事情又牵扯到楚姑娘，惹得三师兄得罪了上界十二仙之首的司正星君，宗门近日里又频频出事，师尊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扰乱，一时可能做了些错误的决定，不过，师尊的本心一定是为了我们好。”
豆纤纤道：“我知道的，只是让我想不通的是为何师尊知道三师兄与司正星君的过节，却还要我带着楚姑娘去找三师兄。”
楚煦道：“这么多年了，三师兄一直没有从南陵亡国的旧事里走出来，他沉溺在过去的回忆，师尊是想帮他解脱，师尊为了三师兄多次去找楚姑娘，想要劝她放下，可楚姑娘脾气执拗，每一次，都是与师尊大打出手。三师兄如今断了发，了了情，也好，三师兄他就是太执着于美好了。”
楚煦看了眼石玉，又看向了豆纤纤，道：“我看到了三师兄画的画，我问他为什么没有画完，三师兄说，他看到那副画觉得心里特别难过，他说，若是你们能一直走下去就好了。”楚煦说着说着眼眶就湿了，她道：“三师兄他希望那日的清晨没有尽头，希望那日的路没有尽头，希望你们俩一直是笑着的，是开心的。”
楚煦湿着眼眶笑着，她道：“可能是因为我出生乐坊，所以，我无法理解贵族的想法，更无法理解曾身为太子殿下的三师兄的想法，我也只能做这些吃的开解他了。”她抬手搭在了豆纤纤的手背上，道：“你多去看看三师兄吧，陪他说说话。”
豆纤纤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楚煦又道：“你也多去看看师尊吧，师尊总说要断情绝欲，可他自己最是深情，他连穿久的鞋子都舍不得扔，师尊他太孤单了，可又不喜欢热闹，虽然师尊看着只有二十几岁，可我总觉得师尊已经太老了，他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我上次见他坐在崖边看雨，看了整整两个时辰。”
豆纤纤的脑海中浮现穹苍真君一张带泪的脸，他说，她将他忘了，他说，他找不到他的纤纤了，他说他很想她，那些话一想起就令人难过，师尊养她长大，她却长长久久的不去看他，她太不孝了，她还因为石玉打伤了他，她简直是大逆不道，她道：“往后，我会常去看师尊的。”
楚煦点点头。
石玉看向了豆纤纤，道：“我也常常看雨，不止看雨，我还看风，看云，看日出，看日落，我一看就好几天。”
“哦。”楚煦抿着唇又笑成了弹簧。
豆纤纤的脸又不自觉地红。
烛火摇曳，三人对坐，石玉接着道：“五长老让我家师父去看三长老，又去看太师父，那我家师父什么时候练功，什么时候授课，什么时候教我练功，什么时候给我授课。”
豆纤纤：“……”
楚煦笑着道：“我又没说，让你家师父天天去，就闲了去，怎么，你想要你家师父整天围着你转。”
石玉看向豆纤纤，轻声道：“如果可以的话，也未尝不可。”
豆纤纤一双眼差点翻到了天灵盖上，她道：“石玉，你闭嘴吧。”
楚煦乐不可支。
豆纤纤瞪了一眼石玉。
石玉端起茶杯，喝起了茶，用余光瞄她，可就是不看她。
豆纤纤心道：她得给他尽快立规矩，教礼法了。
负责清查的弟子入殿禀报，三人出了内室。
弟子道：“启禀五长老、七长老，经过清查，发现高阶弟子肖智于今日午饭后失踪，尸体现已找到，位于思源堂后的密林中，周身精血被吸干，死状惨烈。”
那阴鬼分明伤重，却还敢在白日杀人，而且还能成功杀掉一名高阶弟子，必须尽快抓到它。
楚煦道：“吩咐下去，弟子们今夜全部在山前广场打坐，不可落单……将尸体抬进来，与他今日有过接触的人都带进来，还有，彻查思源堂四周，一旦发现异状即刻发布信号，我来之前，不可妄动。”
弟子道：“是。”
抬着尸体进来后，与肖智有过接触的弟子也被带来了进来，他们立在尸体近旁。豆纤纤与石玉一同蹲下了身子查看，尸体上的血肉已被尽数吸干，只剩披着一张枯皮的骨架。
豆纤纤伸手翻开，却突然被划破了手，血一沾上枯尸，枯尸就动了，它五指成爪袭向了豆纤纤。
“七长老，小心。”大殿内响起一声弟子的惊呼，一声嘡啷响，是他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与此同时，豆纤纤抬手结印，她打算缚住枯尸，只是她没来得及动手，枯尸就被石玉瞬间化成了齑粉。
“阿弟。”大殿内响起另一声弟子的惊呼，他结了一张法印，想要将已经飘散的齑粉收集起来，可齑粉化作了云烟，他什么也没有收集到，扑通一声，他跌跪在地，仿佛被抽去了魂魄般。
豆纤纤看向石玉，眸色沉沉，因为石玉下手太重了，虽说这弟子死状惨烈，阴鬼早取了他的三魂七魄，他已经没有来世了，可石玉将他如此挫骨扬灰，他的亲人不能让他入土为安，他们会更加难过。
他们会记恨石玉的。
石玉却完全没有看到她眼里的担忧，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手，垂眸看着，温热的灵力流淌，将渗入她体内的阴气全部逼了出来，伤口愈合，他松开了手，立在了她的身旁，他眸色亦是沉沉，看起来好像在生气。
豆纤纤回眸看向了刚才想要拔剑护她的弟子，她一眼认出了他，天赐，只是他比昨夜见时脸色更加苍白了。
昨夜，他随着高阶弟子赶来营救，今日见她有难又匆匆拔剑，豆纤纤对他微笑颔首，道：“我无事。”
天赐收了剑，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