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将双手背在身子，迈步间都是少年人的恣意，他仰着下巴，道：“那若是特别优异，是不是可以成为长老？”
他的声音十分轻快，可却根本不是在开玩笑的意思，那里面是成竹在胸的自信。
与石玉相遇后，他出过两次手，一次是在露水坊的花房里，他操纵捆仙锁缚了马溯和贾家公子，让他们消失不见，还有一次是在巫山的楚祠前，他操纵丁六与江绵乐相斗。马溯的修为高深，江绵乐是怨念极强的恶灵，他却能与之抗衡。
最让人叹服的事，是他在师尊的重击下活了下来，即便是师兄师姐，遇上那样泰山压顶般的灵力，不死也重伤难行。
他刚刚化形，就有如此修为，他的资质确实十分优异。
豆纤纤对师尊让自己收石玉为徒这件事十分不理解，她觉得石玉拜入师尊门下才合理，再不然，还有二师姐、三师兄、四师兄、五师姐、六师兄……
怎么也不该是自己，可师尊自然有他的用意，她虽不理解，但也只会依从。
豆纤纤道：“宗门的长老都是师尊的亲传弟子，还未有他人成为长老的先例。先去洗髓池看过资质吧。”
石玉笑着应道：“好。”
走在山间幽径里，阳光透过树叶投下斑驳的光。
石玉抬手摘下一片叶子后，将叶柄咬在了牙间，他走路本就潇洒恣意地紧，如此做，更显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他走出一步，转过身来，倒着往前退，呼出一口气，叶子翩然飞落，他抬眼看向她，眉眼间皆是笑意。
人间四月天，树木发出的嫩芽刚长成，叶子是嫩嫩的绿，开满花的树是粉粉的白，少年站在花雨里，宽宽的肩，窄窄的腰，十分美好。
“师父父进过洗髓池吗？”石玉问。
豆纤纤弯弯眉眼，道：“好好走路，别摔了。”
“嗯。”石玉有点乖的点点头后，又转过了身，跟在豆纤纤的身旁，与她并排往前了。
豆纤纤道：“我原是你太师父养的一株树苗，化形成人后，一直跟着太师父，资质如何，太师父心中有数，所以我并没有进过洗髓池。”她顿了顿，接着道：“你不要担心，入了洗髓池后，法阵会和你的内丹灵力相抗，就如同是一杆秤，等到平衡后，它就停下了，不会伤你。”
“那要是它不足以和我的内丹灵力相抗呢？”石玉笑着说完。
洗髓池本是盘山上的一汪普普通通的清泉。某一年，穹苍真君在生辰宴上，随口提起弟子们资质不一，培养起来难度太大后。前来贺寿的上界仙君们合力在清泉之上加了法印，作为寿礼赠与了穹苍真君。
仙君们走后，穹苍真君连夜在法印之上又加了一道。因为，他担心上界仙君发现有资质绝佳的弟子后，会来跟自己抢人。
洗髓池上的法阵是仙人合力所设，从未有弟子冲破过洗髓池的法阵，也从未有弟子问过这样的问题。
豆纤纤被他的问题难住了，她不知道该如何答他。
正在她为难之际，眼前白光一闪，六师兄苏林泽和四师兄李如意同时落在了她的面前，六师兄笑着道：“小七，听二师姐说你收了一位弟子，我特意叫上你四师兄来瞧瞧。”
逍遥宗穹苍真君是下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他座下的弟子，无论男女，都是长相非凡，若实在要在他们中挑一位相对没有那么惊艳的，就要在四长老李如意和六长老苏林泽中选了。
李如意皮肤偏黑，不过有些弟子觉得恰恰是因为六长老的小麦色皮肤，才更男人，更威武，有些男弟子以他为榜样，将自己晒的黢黑黢黑的。不过弟子们模仿得了六长老的黑，却模仿不了六长老的高，他很高。
苏林泽个子偏矮，不过也就是正常的矮，随意与女弟子站在一起也都是比她们略高的。不过他样貌就不是正常的美了，他的美惊世骇俗、开天辟地。
豆纤纤拱手行礼，道：“四师兄、六师兄。”
石玉紧随其后，道：“四长老、六长老。”
豆纤纤道：“小徒石玉，还请两位师兄以后多多照顾了。”
苏林泽的目光在石玉的身上来回打量，打趣道：“样貌很是不错啊，果真是师尊的眼光，连徒孙都得收个俊的。”
李如意看着石玉，黑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黑着一张脸不是在生气，而是他本身就是一张黑脸。可他这张黑脸，容易让别人误以为他在生气。
石玉笑着道：“谢六长老夸奖。”
苏林泽问道：“是要去洗髓池吗？”
豆纤纤答：“嗯。”
苏林泽扬起脸看向了李如意，道：“四师兄，那一起去吧，咱们一起帮小七看看。”
李如意道：“好。”
四人一道走在幽径上，两两一排，苏林泽和李如意在前，豆纤纤和石玉在后。
苏林泽边走边道：“小七，你可是咱们几个里最先收徒的，如此，这石玉可是大徒孙，你可得好好教导。”
豆纤纤之前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可六师兄一说，她突然多想了。即便是乡野小家 ，也是长子长孙最被看重，最被寄予希望。
可仙人寿数无限，也并不需要子孙来继承衣钵。师尊定是怜她修为不高，为她找了个资质绝佳的徒弟，为她找了个依仗。
豆纤纤开口是岁月静好的声音，她道：“六师兄说笑了，我排行第七，石玉怎会是大徒孙。等二师姐收了徒，才是大徒孙。”
二师姐多年不进观乾坤，可今日却突然登门，还提出要替石玉看伤，难道她是想探查石玉的修为。大师兄早殇，一旦师尊避世不出，这逍遥宗必将是二师姐主事。
豆纤纤常在山下行走，见过平民人家为了一碗粥的稀稠争得不可开交，人情世故她懂。
苏林泽道：“先入门自然排在前了，即便是二师姐将来收了徒，那也得往后排。”他回头看向了石玉道：“师侄觉得呢？”
“什么？”石玉一脸疑惑，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
苏林泽笑了笑，道：“没什么。”讨了个没趣，他回过了头，没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