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满咳嗽着爬起来,伸手往后摸了摸松软的面粉袋,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荆燚,道:“多谢燚大师救我一命。”
“不必,我也不是为了你。”荆燚好笑道,“你就在外面等着吧,否则就算你进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
梁满点头,默然守着屋外。
屋里,轻雅带着白粉衣爬到土炕上面,二脸懵逼地看着沉睡不醒的单玑。
单玑睡得很踏实,呼吸均匀,也没有乱动,整个人看起来很放松,除了双手。单玑的双手死死抓住了一样物件,娇小的手指用力捏得有些发白,但她却没有松懈半分,依旧死死地抓住那个东西。
“咦?”
白粉衣一指单玑双手紧握处,道:“那是什么?”
轻雅看了一眼,应道:“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哎,好像是枭锐玉令!”说着,轻雅摸了摸自己身上,一呆,道,“不是好像,是真的是哎,我的不见了,可是为什么会在单玑手里?我明明一直挂在腰带上的。”
“这谁知道。”白粉衣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不过,那个东西,似乎是触发这个七彩流光的引子。你试着把它拿出来,或许这个七彩流光自己就消失了。”
轻雅摇头,道:“不行的,单玑被这个七彩流光给裹住了,我根本碰不到她。”
“你试试嘛。”白粉衣说道,“那个地方气场有异,虽然看不出来异的是什么东西,不过总归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应该是个突破口。”
轻雅默了默,道:“好,那我来试试。”
说罢,轻雅伸手,掌中凝聚真气凝聚,缓缓往单玑的双手探去。
一点一点,轻雅的手距离单玑的手越来越近。七彩流光并无阻拦的意思,也没有任何伤害性异常的发生。只不过,当轻雅的手触到七彩流光的时候,那七彩流光忽然开始吞噬轻雅的真气。
轻雅稍微顿了一下,不知为何,心里却不认为这七彩流光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它所吞噬的真气,都是轻雅外放的部分。而轻雅体内本身的真气,并没有被吞噬,也没有将要被吞噬的感觉。要轻雅说,这就好像是投喂一般,自己外放多少真气,它就吞噬多少,不给也可以不吞噬。
或许,让这七彩流光吃饱了真气,就能听自己的话,把单玑放出来了。
轻雅天真地想着,立刻开始收拢周围的自然之气,同化为与自己气息相同的假气,喂给七彩流光。然而,七彩流光却并没有吞噬假气,只是静静的一动不动,似乎就是等着吞噬真气。
咦?
神奇了!
这东西居然能分清真气假气吗?
要轻雅自己说,这俩气只是来源不一样,看上去都差不多,用起来根本没差呢!
唔……
轻雅垂头蹙眉,正在估算着自己能外放真气的极限,忽然手头微凉了一下。轻雅一呆,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碰到了单玑的双手,并且捏到了枭锐玉令的黄色挂绳。
似乎是感觉到了轻雅的气息,单玑朦胧地松开了手,转而抓住了轻雅的手指。
轻雅呆住了,还有这种操作?
“快,赶快把那个玉牌拿出来!”旁边,白粉衣死劲拽了拽轻雅的袖子,道,“七彩流光变了,绝对是那个玉牌的问题!你把它拿出来,就应该没事了!”
轻雅应声,尝试着想要挣脱单玑的抓手,可又怕弄伤单玑,不敢用太大力,自然是没能挣脱开的。轻雅默了一瞬,便把另一只手伸过去,在毫无阻碍的情况下,成功拿到了枭锐玉令,随手放入自己怀里。
猝然间,七彩流光熠熠生辉,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同时,七彩流光所带的气场变了,气息仿佛是被洗涤过一般,有一种纯粹干净的感觉。
还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咦?这个气息……”白粉衣吐了吐舌头,咂么咂么味道,又吐了吐舌头,咂咂嘴,道,“表哥,这气息似乎是你的气息哎,是你弄出来的这个七彩流光……吗?”
轻雅迷茫地眨眨眼,一脸茫然道:“不是我……吧。”轻雅努力想了半天,没想到任何有用的东西,道,“应该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单玑遇到了什么事吧。不知道谁这么讨厌,弄了这么个东西,把单玑困住了。哎,等等。”轻雅说着,仔细瞧着单玑,道,“我都把这玉牌拿出来了,她怎么还没有醒?是不是有什么弄错了。”
“或许吧。”白粉衣拿过玉牌来,翻弄了一下,没发现任何异常,道,“你应该问问,这玉牌是怎么到这丫头手里的,大约就能知道了。”
轻雅呆然道:“问谁?”
“我怎么知道!”白粉衣翻了个白眼,道,“你去找大活人问问啊,总不能指望问兔子吧。”
兔子?
轻雅偏头,瞧了一眼长条状趴在炕上的大白兔子,道:“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这里?知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君子兔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只是默默地盯了轻雅一会儿,朝反方向扭开了头。
轻雅郁闷道:“它不回话。”
“多新鲜呐,它是只兔子,而且它没有声带,你让它怎么回话。”白粉衣真是服了轻雅了,道,“外面那么多大活人你不去问,非要问兔子干嘛?”
轻雅抬抬手,道:“出不去。”
白粉衣眉头一跳,无语地看着被单玑死死抓住的轻雅的手,无奈一叹,跳下炕头,道:“行吧,你在这等着,我去帮你问!”
说完,白粉衣跑出门去了。
之后,就没有回来。
因为,没有轻雅的陪伴,白粉衣也和其他人一样,被七彩流光挡在了屋外,进不来了。
轻雅并不知道外面的事,只是很耐心的等着,等着……然而不过一刻钟,轻雅就打了哈欠,实在是坐不住了。轻雅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单玑的位置,很快在炕上寻了个空位,挨着单玑躺下,闭目小歇。
哎,都怪猛鬼小径太无聊了,走来走去就那么点景致,看得都累。更别说白粉衣看什么都稀奇,大半夜的都兴奋得不行,到处吵吵闹闹的,折腾的好累。
轻雅又打了个哈欠,捏着单玑的手,迷迷糊糊睡着了。随着轻雅入睡,护体真气自然漫开,将轻雅护在其中。同时,在俩孩子两手相握之处,七彩流光与轻雅的真气相遇。
七彩流光毫不客气地吞噬着轻雅的真气,而作为护体的真气发现缺损之后,又自然补足了真气,接着,七彩流光便继续吞噬着真气。
如此往复,轻雅的真气被吸走了十分之一。
之后,七彩流光不再吞噬真气,而是忽然像破茧一般撕裂,宛若纱幔一般轻柔地漂浮在空中,沉浮翻滚,扭曲聚拢。如此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七彩流光凝聚成一枚闪烁白光的正圆形小珠。那小珠在空中微微停顿了一下,便朝着单玑的额头飞去,触及灵台之处,缓缓融入。
稍顿,小珠的白光消失不见,一枚红色小圆点,出现在单玑的灵台之处。
单玑梦中锁眉,微微发抖。
轻雅睡得很沉,一动未动。
呯!
屋外,白粉衣猛然撞门,却不曾想能撞进来,一不留神自己左腿把右腿绊了一跤,直接扑倒在地。
察觉到异样气场消失,荆燚立刻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炕上两个睡在一起的孩子,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暧昧的傻笑。
梁满默默走进来,将摔倒的白粉衣扶起。
白粉衣起身后,立刻哇哇大叫了一通,然而没人理她。白粉衣发泄够了,不高兴出了屋,换了个屋子生闷气去了。
梁满看了一眼荆燚,默然随在白粉衣身后,跟了出去。
荆燚挑挑眉,赞许地笑了一下,到底是两个懂事的,知道找借口避嫌出去。不过,不知道屋里这俩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这异样气场消失了,俩孩子都出事了?如此想着,荆燚心下一急,足下运气,一个瞬步来到炕前,低头打量着两个孩子。
察觉到有气息以非正常的速度接近,单玑立刻睁眼,一记包含杀意的目光笔直闪向荆燚。
荆燚一滞,赶忙往旁边一躲。随后,荆燚只觉得脖子左侧一凉,几根头发伴随凉意断落。荆燚抬手摸了一把,没有见血,但是,能将杀气当做利刃的本事,单玑应该是没有的。荆燚微微皱眉,目光泠泠地盯着单玑,想要从她身上发现不同寻常的异样。
单玑看到荆燚躲开了杀气刃,稍微晃神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单玑微怔,不可置信地坐了起来,感觉到牵引,又偏头看了一眼轻雅。
恍惚中,单玑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记忆似乎多了一些,又似乎,那些多出来的记忆,才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单玑愣愣看着倒在身旁的轻雅,一时间无法确认他的身份,但是到现在为止,他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荆燚冷声道:“你是谁?”
单玑被打断思路,稍稍顿了顿,才转过头来,道:“你在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