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主事眉开眼笑,“岂敢岂敢。”
闵叔跟着他出去交接。
闵婶有些嗔怪,“姑娘,这乔迁大事,您也不挑个好日子。”
瑶华望了望外面,嘲讽道,“你要是不信,只管去瞧,今日必然是诸事皆宜。要不然阮家也不能挑个这样的日子造反。”
闵婶不信,跑出去找那个主事的要了本黄历,结果一看,这两日还真是诸事大吉。看得她很是无语。
瑶华懒得动弹,将大门一关,该干什么干什么。
......
崔晋庭在京郊大营忙了三天才回城,先进宫再去飞白楼,兜了老大一圈才晕头转向地摸到了自己的新家门口。府门上的牌匾还是空着的,崔晋庭自己也拿不准这到底是不是自己家,只好让人去敲门。好在出来的门子他还认识,这才下马进府。
这间宅子的布局是全然陌生的,但是每个新陈列的摆设,仿佛都沾染了瑶华的宁静温馨,便是他夹带着满身的腥风血雨回来,一路走进了主院,整个人也不知不觉地安静了下来。
瑶华头上绑了个抹额,正坐在那里喝着甜汤。
崔晋庭被她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瑶华摇摇头,“装样子呢。”
崔晋庭神色一冷,“发生了什么事?”
瑶华叹了口气,“我原来以为静悄悄地迁进来,最起码能躲个清静。可是这京城里消息灵通的人太多了。第二日就有人送礼上门。还有些夫人,打着慰问的幌子,前来替家中的晚辈求情。我没办法,便只能装病了。”
崔晋庭一拍桌子,“谁家?我先拿她家小辈开刀。”
瑶华笑着将自己的汤碗推给他,然后扯掉了头上的抹额,“这些日子砍脑袋砍得不累吗?赶紧去去火气。”
崔晋庭一口气喝完了甜汤,酸爽清甜,觉得心头的那股子郁燥好了许多。“今非昔比,我虽然没有插手京城里的事,可是要想这个时候给谁家找点麻烦,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谁要是给你添堵,你只管当面怼她。”
瑶华乐了,“她们又不是傻子,眼下这京城里,谁敢给我颜色看。只是一个赛一个的可怜。那些个美人,看得我心都化了……”
不,不,夫人你等会儿,这画风不对啊。崔晋庭听得牙根发酸,“你不关心我,关心她们做什么?”
瑶华白了他一眼,自顾托腮,仿佛在回味着。
崔晋庭磨牙,去捏她的手,“跟你说话呢!”
瑶华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所以我就高挂免战牌,上门的一律都拒之门外。便说我身体不适。”
“不用。我明天派几个人在门口守着,再有敢上门骚扰你的,一律记下名字,我收拾几个,保证就没人敢了。”
瑶华盯着他笑,不吭声。
崔晋庭被她笑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一会儿还出去吗?”
“不了。京郊大营已经稳定下来了。京城之内是李永楼的事。我也该好好歇一晚,明日事来明日愁,陪好我家娘子才是头等大事。”
瑶华侧着脸,眼含笑意,“这园子里有个白玉池,我让人给你烧点热水。你好好泡泡,去去疲乏,我去给你做点好吃的。”
崔晋庭听得眸色发深,“你陪我一起泡。”
瑶华啐他,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来,“小心我吃了你。”
“我求之不得。”崔晋庭低笑。
瑶华亲手做了几个小菜,夫妻二人同尧恩一起美美地吃了一顿晚膳。晚膳之后,尧恩回了院子读书,瑶华拉着崔晋庭逛自家的新园子。跟他细细解说,哪里是书房,哪里是客院,哪里是留给尧恩的院子,哪里是以后留给孩子的院子。
不过现如今,这偌大的新园子是真正的十室九空。
崔晋庭看到离主院有一段距离的尧恩的院子,低头笑了起来,然后一把把瑶华抱了起来,“园子大果然有园子大的好处?”
“什么?”
“日后主院两边留些空,这样我们无论晚上闹出多大的动静,都没人听到。”
瑶华伸手去扯他的脸皮,“你个色胚!”
崔晋庭脚下飞快地往主院走去,进了房门一脚就把房门给踢上了,把瑶华放在了床上,就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我今日在池子里细细地算过了,你如今已经过了三个月了……”
瑶华瞠目结舌,心跳如鼓,眼睁睁地看着他朝自己贴了过来。
浅呼低吟间裙衫纷乱,微烛柔光下身影模糊。
过了许久,两人才重新渐渐平静了下来。
瑶华被他搂在胸口,听着他如鼓的心跳,怀抱着他的胳膊,低声问,“好些了吗?”
崔晋庭抚摸着她汗湿的发丝,轻轻地吻了一下。这些日子积压在骨子里的暴虐和焦躁尽随着这场温存而散去。“你……还好吗?”
瑶华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轻笑,崔晋庭有多收敛她能感觉得出来,“我没事。”
崔晋庭合上眼睛,搂着她贴得更紧了些,“阮安之死了。在阮家众人关入天牢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咽气的。如今已经是夏末秋初,阮家的定罪应该会很快,他们活不过这个秋天了。”
瑶华轻声道,“我以为,你会亲手杀了他。”
崔晋庭努力在脑中回想着父亲的样子,但是一无所获,“我也一直以为,当这一天到来时,我一定会亲手将他千刀万剐。可是如今的阮家,已经不值得我豁出一切了。”
瑶华的手心落在了他的后背上,她突然莞尔一笑,“我还想劝你要收敛一些呢,没想到你早已心中有数了。”
崔晋庭睁开眼睛,轻轻吻上了她的前额,“一无所有,自然无所顾忌、肆无忌惮;可如今,有你有恩哥还有他……”他的大掌落在了瑶华的肚子上,“我自然不可能再任性妄为。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阮太师。”
瑶华心头一松,“阿弥陀佛,以后终于不用再绕着弯子讲故事了。”
崔晋庭笑了,“谁说的,以后你不但要将给我听,还要讲给他听。到老了,也要做个会讲故事的老太君,给满堂的儿孙讲故事。比如说,曾经有个姑娘,第一次照面,就迷晕了她的夫君……”
终
作者有话要说: 阿弥陀佛,终于完结了!因为有很多人的事情没有交代完,但是又很难串成线,所以便成了独立的番外。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开始有许多番外。话说,我写的文还是第一次有番外呢。
想看谁的番外,请给我留言。
第159章 番外一 开到荼蘼花事了
黎王府被抄,正是天色微亮的时候。
听到了府外传来的动静,黎王妃微微一笑,将妆台上的一个瓷瓶交给了贴身嬷嬷,“拿去丢了吧,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我吃这个伤身子了。”
那嬷嬷双目含泪,嘴唇颤抖,悲伤地望着她。
黎王妃叹了一口气,“你难道不该夸我有先见之明,若是真有了孩子,我如今才是真的伤心绝望呢。”
那个嬷嬷接过了瓷瓶,转身去了隔壁,将里面的丹药都倒进了恭桶里。
黎王妃趁她走开,将一个镯子扣在了脚颈上,然后又拉好了裙子。
那个嬷嬷很快走了回来,依然安静地受在她身边。
黎王妃充耳不闻外面的哭喊和喝骂,仔细地端详着镜子里自己的影子。
镜中的女人青丝如瀑,即便是没有钗环首饰,一身素色的衣裙,依然眉目如画,美艳动人。
她抿唇一笑,记下了自己最美的样子。
房门被人猛地推开,有急匆匆的脚步靠近。
黎王妃遗憾地看了镜中人一眼,然后伸手合上了镜子,站了起来。
闯进来的有内侍和禁卫。
黎王妃冲着他们点点头,向外面走去。
正院外的花园里跪满了各色美人,胆小的缩在地面上低声哭泣,泼辣的则被内侍们压着狼狈不堪。
黎王妃望着这一幕,竟然笑了起来,她微微提高了声量,“好了,你们都是黎王的女人,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
那些个环肥燕瘦陡然都看向了她,仿佛找到主心骨,“王妃,救命啊!”
黎王妃乐了,“放心吧,只要你们乖乖的,没人会要你们的命。殿下虽然犯了逾制之罪,却罪不至死。或许会被流放,或许幽禁。总归还有一线生机的。你们跟着殿下,虽然不再锦衣玉食,但总比沦为宫奴的好吧。”
什么?流放?幽禁?
美人们纷纷大哭了起来。这哪里好了。她们都是些以色侍人的女子,只能盛开在富贵乡里,若是到了那些地方,便如鲜花零落沟渠,谁能挨得过去。
“娘娘,我情愿去做宫奴。”只要见到人,总能有机会,一旦被关进了那些不见天日的地方,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娘娘,我一年也难见殿下一次,如何也算不上是殿下的女人,您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哀求声此起彼伏。
黎王妃懒得跟她们多费唇舌,她走到了和瑶芝的面前,“和侧妃,跟我走吧。”
瑶芝抬起头,一双眼睛怨毒地盯着黎王妃,“为什么?宠爱没有我的份,如今倒霉了,却要我陪着他去死?”
黎王妃笑了,心想我都没抱怨这个,你这个挖空心思钻进府来的人倒是先抱怨上了。
她抬脚就向府外走去,那个嬷嬷仍然安安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前来抓人的内侍连忙跟了上去,并回头催了一句,“还不快点,这个可是黎王侧妃。”
压着瑶芝的内侍们立刻扭了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往门外拉去。
瑶芝尖叫着,“你们放开我,别碰我。我……我姐夫是崔晋庭,我姐姐是和瑶华,他们会来救我的……唔……”
瑶芝被堵了嘴巴,困了手脚,丢上了囚车,趴在了黎王妃的脚下。
黎王妃端端正正地坐在一边,仿佛这囚车跟往日的车架并无不同。
囚车从黎王府去了宗正寺的大牢。
黎王妃跟和瑶芝被关押在相邻的牢房,瑶芝每日的哭泣和谩骂成了黎王妃打发时间的乐子。而瑶芝睡着的时候,黎王妃闲来无趣,就跟自己的嬷嬷说些年少时候的事情。
那时,她还是大学士家的嫡长女,名扬京城。有无数的少年郎等候在她车架经过的地方,就为了看她一眼。只可惜,她十六岁生辰那日,阮皇后在官家面前求来的一道旨意,打破了她所有的美梦和幻想……
瑶芝日日在牢中大喊她的姐夫和姐姐会来救她,喊得嗓子都哑了,没喊来和瑶华夫妇,却喊了她的亲娘蒋氏。
蒋氏一身孝衣,冷漠地望着女儿,“多谢你关照,如今,我们家也被抄了。你爹被判了流放,你祖母得知了消息被活活气死在家中。你哥哥被格去功名,发还乡里,三代不得入仕。我们明日就走了,再也不会来求你照顾了,你以后也不用再躲着我们了。”
“母亲,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啊!母亲……”和瑶芝自叫不回蒋氏之后,就也不喊叫了。成日呆坐着,像个活死人。
天气还没太冷的时候,黎王妃与瑶芝被带到了黎王被幽禁的地方。
那里就是个极为狭窄的庭院,里面有一口井。井边上有个疯子一样的男人,不时将脑袋伸到井口下嘶吼着,仿佛在跟井中的回声在吵架。
黎王妃笑了,对嬷嬷道,“我今日才头一次觉得王爷有些可爱。”
三主一仆就开始了幽禁的生活。
这里什么事都得自己去做。黎王与瑶芝都不动手,黎王妃却不在乎这个。于是头一天晚上的饭菜里,黎王妃就大大方方地下了镯子里带来的药。黎王毫无察觉地全吃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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