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庭隐一说要去看风景,郁久闾斛律脸色瞬间都不是很绷得住的样子。
本来郁久闾斛律希望的事,阮庭隐立刻邺城后就可以为自己的柔然帝国效力了,想至此时,郁久闾斛律暗下决心,日后定要把阮庭隐给解决了。
阮庭隐自当是继续谈笑风生间的默默离去,又对刚在长廊尽头的云知惑说道,“明早买些点心,我去给安雍公主赔罪。”
要问赔何罪,自然是郁久闾斛律深夜拜访的唐突之意了。
“还有,倒时若是有机会,你随郁久闾斛律一起离开邺城罢了。”
云知惑执着的摇摇头,“大人,我想留在邺城。”
阮庭隐轻咳了两声,才继续道,“既然我再三问你都是如此答案,那便随你愿。”
“大人,您回屋吧,别再受凉了。”
阮庭隐点点头,便轻步的走入庭院之中,雪花早已经变得小了,剩下的就是孤凉的风在缓缓的吹着。
想着不久前,这院子内的树还是凄婉的橙红色,现在就已经被大雪堆满了头顶,枯萎的枝干似乎在慢慢的酝酿新的绿色。
阮庭隐只觉得嗓子一股甘甜涌上来,后之便轻轻咳嗽了两声,雪地里竟然是一小滩血。
血在雪里融合,变成粉色,似乎就像边塞士兵的尸骨,在土地里慢慢消亡。
阮庭隐拿出丝帕在嘴角粘掉了那血迹,裘袄到底是掩盖不了他的孤冷,清傲,这么多年过来后,阮庭隐发现自己只有一位知己好友了,剩下的那些,似乎都与自己走远了。
世人都说,阮庭隐的手注定是拿笔杆子挥动天下学子的心,可世人都忘了,阮庭隐二十出头是和那时的太子在沙场奋战,击退柔然铁骑的日子,那更是这个王朝最荣耀的岁月。
“大人,您无事吧?”
是云知惑从后面扶住了他,才没让他一个趔趄倒在雪地之中。
阮庭隐缓了片刻,“知惑,我年纪大了。”
云知惑自他不到三十跟随在身边,自是见过他的意气风发,更见识到了如今的尘尘暮老,“大人还年轻。”
阮庭隐摇摇头,“不年轻了,过了年关,我都四十有三了。”
阮庭隐定然是有所考虑,平均寿命不过五十出头,六十便已经是长寿之年了。
这么算算,阮庭隐看看自己,就也不过再有十年的活头了。
云知惑满眼的心疼,轻轻的喊到,“大人。”
阮庭隐在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走远后,云知惑更加清晰的意识到,十多年来,自己似乎都了解过他,又真的很开了解他,因为,云知惑从未想过阮庭隐会说出自己年纪大了这种话。
阮庭隐他写诗写词,注释整理数本教材,供世人学识,而他也是这个朝代的文学的发展的主心骨,如果他都年老,云知惑实在想不出,这个朝代的人文发展会到什么地步。
阮庭隐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忽然就不想再去算计个谁了,只想安静这看看自己喜欢那些书文,就像顾尘西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
阮庭隐想着便将房中蜡烛点亮,伏在桌上,对这古书的注释反复解读研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