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古言 > 特工王妃逆袭记 > 第202章 坦白与亲吻
  只听那男子继续道:“容栩阁的掌柜的是一名十六岁的女子,不仅管着生意,而且管着刺绣。且她有两位姐妹,长得同她一般模样,竟是一胞三胎。在咱们黄沙镇,早就出名了。方才那群人里头,便有三名年轻女子生得一模一样,必然是容栩阁的人,无疑了!”
  “好,好!”钱姓女子的眼神闪了闪,神情浮现出一丝恶毒:“听说容栩阁试图跟咱们秋棠苑抢生意?哼,这回叫她抢!”
  楼上雅座,夏侯熙儿刚刚逗了豆豆一通,转过脸来要跟容鸢说话时,却只见容鸢望着窗外,目光有些怔怔,不由得好奇看去。
  此处位置极高,因而看得远。只见热闹不休的大街外头,一条窄小昏暗的巷子里头,站着一名素衣青年。身形颀长,负手而立。面上罩着一只银白色面具,并未缀着纹饰,素得有些凄清。
  而容鸢的目光,便是落在他的身上。
  “阿鸢?”夏侯熙儿碰了碰她。
  容鸢才回过神来,看向夏侯熙儿:“嗯?”
  “那个人,是皇叔?”夏侯熙儿指了指外面站在巷子里的身影,有些惊诧地道。
  容鸢便又把目光投向窗外,只见那条昏暗窄小的巷子里头,夏侯御仍旧站在那里。目光正是朝这边望过来,不知道来了多久了,仿佛他一直在那里,仿佛他一直也不会走。
  “嗯,是他。”容鸢不由得叹了口气。原以为他生气了,这几日都不肯见她的。没想到,他竟然在今日出来了,且是这样一副打扮。
  心中隐隐有些明白,夏侯御的意图。想了想,容鸢站起身来,抓过方才在街上小摊买的涂着蓝漆的蝴蝶面具,道:“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说着,揣好面具,起身往楼下走去。
  桂花节的夜晚,最是热闹不休。大街上人挤着人,笑声叫声不歇,竟冲撞得四下的灯光都摇曳晃动不已。
  就在大街外的一条窄小巷子里,因着灯光打不进来,便显得幽暗寂静,与热闹的街道格格不入,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一般。
  夏侯御站在巷子深处,面上被一张银色面具遮住,只露出一双幽深的眼睛,安静沉着,望着从人群中挤过来的纤细身影。
  那身影与他一般,面上戴着一张面具。不同的是,那面具只有一半,形似一只展翅飞舞的蝴蝶,遮住了那双他最喜欢的漆黑眼眸。只露出挺翘的鼻梁,与柔软的嘴唇。洁白莹润的肌肤,被四下里交错的灯光打上来,愈发光洁柔腻,好似剥了壳的鸡蛋,又像是最细腻光滑的瓷器。
  夏侯御负着双手,站在巷子深处,等着那纤细人影走近过来。
  终于,容鸢艰难地从街道上挤挤挨挨的人群里钻出来,忍不住呼吸了好大一口气。没了人群的拥挤,街道边上吹来的风有些凉,使得挤出一层薄汗的容鸢,忍不住有些凉意。
  她望着巷子深处静静伫立的颀长身影,抬起手摸了摸面上,只觉面具在方才的拥挤中被挤得有些歪,便扶着正了正。而后定了定神,抬脚往巷子深处走去。
  一切喧嚣,都被容鸢甩在了身后。她走进寂静幽暗的巷子里,越走越深。惊动了沉睡的风,随着她的走进,呼呼地全都擦着身边往外飞去。
  终于等到容鸢站在夏侯御的面前,那呼呼的风已经全都飞走了,只余下清凉的秋意与深深的寂静。寂静得仿佛就连心跳,就连耳边的脉搏跳动声,都能够听见。
  容鸢微微仰头,看着那张在幽暗中若隐若现的银色面具,欲要张口,然而望着那双幽深的眼眸,却不知为何,竟然微微紧张起来。
  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就在这一瞬间,忽然全都脆弱地被击散了。此刻心中一片空白,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容鸢定了定神,终于开口道:“一起过节吗?那边有许多热闹可瞧,方才熙儿赢了七盏花灯,十分漂亮。豆豆也在,很是欢喜呢。如果你也一起,他必然要开心得不得了。”
  夏侯御只是开口问道:“你是谁?”
  你是谁?以什么身份站在我身前?
  你是谁?以什么身份邀请我?
  我曾经护着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我心仪的那聪慧狡黠的女子,真正面目是什么?
  甚至,你是谁,凭什么我的儿子唤你娘亲?
  这简单的三个字,却问出了无数的含义。故而,容鸢一瞬间就被问得噎住,张口想要答,却发觉竟是困难。
  她心中有微微的叹息,这个男人,根本是眼睛里不揉沙子。他倘若不曾问出便罢了,只要他起了疑,决意弄明白,那么是决计糊弄不了的。便只是道:“我就是我,容鸢。”
  她谁也不是,她就是她自己。从前是容鸢,如今是容鸢,往后还是容鸢。一如既往,从未改变过,就是他心中所知道的那人。
  然而这个答案,夏侯御并不满意,他心中记着一个名字,让他醋意浓重,不能释怀的名字:“从之是谁?”
  容鸢不由得心中一顿,哪怕过去了很久,哪怕死而复生,哪怕又经历了许多其他事,再次在清醒理智的情形下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阵异样。
  不再仰着头看他,而是微微别过头,看向一旁,轻声答道:“他杀了我。”
  夏侯御听到这里,不由得双目微睁,极是愕然。他原以为,她的答案会是别样,竟没想到,却是如此么?
  只听容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飘忽,虽然一如既往的清冷,然而那冷硬的音色不过是壳子,其中竟然夹杂着易碎的柔弱:“我从遥远的地方而来,被一个曾经十分信任的人所杀。”
  话到这里,几乎已然全部明朗。
  夏侯御不是寻常人,他并不需要容鸢一字一句的解释。因为他在许久之前便开始怀疑,甚至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之所以非要容鸢亲口说出不可,其实更多是因为她在睡得不清醒时,以缠绵的语气道出了“从之”这个名字。
  而如今,听了容鸢的回答,再结合容鸢一直以来不肯给予他回应,直到今日在宫中他出面护她,才让她主动牵了他的手,夏侯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因而抬手摘了面具,塞入怀中,露出那张俊雅高洁,仿若谪仙落人间的面孔:“原来如此。”
  虽然早已经见过多次,然而乍一瞧见,这张俊雅灵秀的面孔,容鸢还是不禁有些失神。低下头也取下自己的面具,却没有塞入怀中,而是拎在手里。
  “那我,之于你,又算什么?”夏侯御低头看向身前的女子问道。
  因为心结已除,面具亦摘,故而此刻说话的语气,竟然有些哀怨和撒娇的味道。
  容鸢的眼中涌上一丝笑意,答道:“男女朋友。”
  “男女朋友?”夏侯御不由得皱起眉头,“只是朋友而已吗?”
  他俊雅灵秀的面孔,因着这一丝不满,且有些撒娇的味道,便显得格外可爱。
  容鸢险些没有笑出声来,便抬起眼睛,微微侧头说道:“在我从前那里,如果一对单身男女互相倾慕,便先做男女朋友。如果处得好,甘愿共度一生,祸福不弃,便更进一步,结为夫妻。”
  “那‘从之’与你是什么关系?”夏侯御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瞬间便脱口问出。当看到容鸢的面色微变,刚刚升起来的轻松与笑意立即隐去,不禁有些懊恼。
  他素来以冷静隐忍著称,可是每每面对她时,往往失了自制。这种时机很不该问出这种话,因为不论是名叫“从之”的那混蛋曾经杀了鸢儿,还是如今他们天人相隔,都说明他们再也没有缘分。在容鸢的心中,绝然再无他的角落。
  然而,既然问了出来,索性便问了。总归如果不问清楚,他心中始终无法舒展。故而,夏侯御抿着唇,并未为方才的冲动而道歉,只是低头凝视着她。
  容鸢低声道:“我们曾经是夫妻。”
  说出这句话,让她的心中顿时如被针扎了一下。不论是一腔真情错付,还是有眼无珠将恶狼认成小绵羊,都叫她无法原谅自己。
  忽然只听“喀”的一声脆响,从手中传来,紧接着一声“叮”的落地声。原来容鸢方才不知不觉捏紧了手,竟把拎在手中的面具捏断了。
  想了想,容鸢弯下腰,把那块断掉的面具捡起来。低头看着这块由花蕊给她挑的蓝蝴蝶展翅面具,只见幽暗的巷子里,光线难以透进来,只有微弱的光点跳跃在面具上。那断痕参差不齐,绝无再圆之理。
  默然片刻,忽然轻笑出声:“他是我的仇人,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我被他迷惑,是我有眼无珠。如今我对他,已然什么也没有。”
  容鸢之所以听到沈从之的名字,会有异样的感受,只是因为不肯原谅曾经有眼无珠的自己罢了。对于沈从之,却是再无情意。
  然而恨,却也是没有的。容鸢爱得起,也放得下。她爱过他,也从他那里得到过回应,那时的她是满足的。想了想,又道:“如果还能再见,我必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他报仇。”
  时隔良久,容鸢早已想通,沈从之只能是同行,而且是比她更高层次的存在。输在他的手里,她并不冤。毕竟,如果想要杀一个人,玩感情戏是极常见的手段。比如闺蜜楚柔然,因为明艳美丽,最常用的就是这一招。
  唯独令容鸢不解的是,沈从之为何会与她玩那么久?似楚柔然,最久的也不过是三个月而已。想不通,索性不想了,便抬起头对夏侯御道:“我输在他手里,却也是赢了,因为我有了现在。曾经之于我,只是上辈子的事,我不会再记挂。我只是容鸢,我只想过好往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