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了,人都走了。”南黎川倚在车门边,声音比夜里的风还要冷。
地上的男人动了动,不甘心的坐起来,手抚着被打的地方,恶狠狠的瞪向他:“你是什么时候发觉的?”
他原本都要成功了,谁知道这男人突然又清醒了,还把他打晕了,他本来是想趁他不备再还击,没想到那个女人也来了。
南黎川环抱起双臂,眸子隐在黑暗里,只能看到他坚毅的下颌角:“你的发动机有人为破坏的痕迹,而且很新,我在修车的过程中你一直在误导我,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找准机会下手吧。”
男人一征,眼神突然愤怒起来:“你根本就没喝那瓶水?!”
“我从来不喝别人的水。”他欣赏着男人愤怒的表情,又继续道,“而且你后备箱里放的那些工具,并不像是一个出行的旅人会带的。”
没想到竟然碰到了硬板,男人放下手,耍起了赖皮:“so?你又没证据,就算是报警警察也不可能拿我怎么样,大不了就是互殴,拿点钱就完事了。”
南黎川轻轻的笑了一声,突然抬脚压住男人的胸口,又将他压回到雪地上,男人无法呼吸,不禁挣扎起来,可却丝毫也捍不动压在胸口的那只脚,一时间又愤怒又恐惧:“你杀了我就不怕那个女人会伤心?我可看得出来那个女人很在意你,不过女人是薄情寡义的,你要是进去了,她没准第二天就给你戴一顶绿帽子回来!”
南黎川微微俯身,冷眼看他:“杀了你又怎样?反正你现在也是个不存在的人。”
“你,你说什么?”男人故做镇静。
“你现在不就是顶着别人身份在生活吗?即然那人己经不在了,你是活是死有什么区别?”
“你,你敢!那个收银员可是看到我们一起出去的,你杀了我,你也别想跑!”
“我当然不用跑,就说雪天路滑,我在试车不小心滑下了山崖,你觉得如何?”
男人一时征征,好一会才明白他想做什么:“你,你就不怕他们会发现?”
“谁知道呢?这山崖这么高,又长年积雪不化,谁会下去真的寻找?你错就错在,找错了猎物。”他最后一个字说完,唇角的笑一敛,“对了,你放心,我会带着你的女儿以你的身份好好的生活。”
男人最后一根断掉,脸色灰败起来。
南黎川弹掉手中未点的烟,信步走到他面前:“想活命吗?”
男人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还有转机,马上点头:“你要我做什么?!”
……
收银员打了个哈欠,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己经将近十一点了,她揉着眼睛,突然看到门外走进一个人。
定晴一看,脸不禁一红:“先生,您回来了。咦?那位先生呢?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他还有事,先走了。”南黎川走过来,将几张钞票放在台上,“这是他的房钱。我的房间是几号?”
“是309。”
南黎川点头,道:“明早请准备一些早餐送到我房间。多准备一些软食,易消化的。”
“哦,哦。好的。”收银员把钱收好,一抬头看到男人己经信步上了楼,背影高大宽阔,看得人脸红心跳。
南黎川上了楼,走到309室外,抬起手,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好一会,里面才有脚步声传来。
房门被人拉开,露出一张仍带着睡意的脸,在看到他时,那张脸上没有任何的意外,然后就转身往房间里走去。
“只有一张床,你睡客厅吧。”
南黎川关了房门,换了拖鞋,一抬眸,毕秋己经走进了房间,房门紧闭。
他看了几秒,无奈摇摇头,抬脚去了浴室,洗了澡,换了浴衣出来,突然看到本该睡在大床上的女人就坐在客厅那把唯一的椅子上。
屋里关了灯,窗帘也拉着,黑的只能看到她的剪影。
毕秋听到他面来,却没有回头,抱着双臂纹丝未动。
南黎川走到落地窗前,垂首看着她。
毕秋抬起头来,黑暗里,男人的脸看不清楚,可是那深刻的轮廓却十分的耀眼。
“处理好了?”她问。
“恩。”他还是清清淡淡的一个字。
“所以,你把他放走了。”毕秋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对我们还有用。”
“有什么用?”
南黎川抬了下下颌,这是他拒绝回答的表现。
毕秋了解他的脾气,知道问不出什么,也知道他有自己的考量,只好作罢,站起身就要走。
“你就是要问这些?”男人沉沉的声线在背后响起。
毕秋顿了一下,挺直了脊背:“我是怕你受了什么再死在这里,耽误了我明天的行程。”
“多谢。”
毕秋停了一下,然后就大步的走进房间,南黎川微微起身,正打量着这客厅哪里可以睡人,就见毕秋去而复返,怀里还抱着一床被子。
走到他面前,重重的往地上一丢,冷冰冰的丢了句:“包好了,感冒了又要惹麻烦!”
南黎川没有出声,只是微微掀起眼皮,看着女人又从房间里捡了个枕头出来,等她再次转身,他突然长臂一伸将她揽到怀里,一个吻,轻轻柔柔的落在她的额头上:“晚安。”
毕秋推开他,逃也似的跑掉了,重重的甩上了房门。
直到躺回到床上,毕秋的心还是跳的很快,她暗恨自己没出息,被男人耍了一次又一次还是对他放不下。
窗外树影摇动,竟然起了寒风,风吹着窗子发出咔咔的声响,她本来觉就轻,这一下更是睡不着了。
人一睡不着,就容易胡思乱想,她想着她这几天的遭遇,又想起南黎川这一阵子的异常反应,心里越来越沉。
突然,咔的一声轻响。
毕秋警觉的竖起耳朵。
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有人刻意放轻了脚步,她赶紧把眼睛闭上。
有熟悉的气息靠近,她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那气息越来越近,最终停在她的头顶上方,她窒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好一会,后背的被子被人掖了起来,然后那气息突然撤开,她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南黎川走到了窗前,细心检查了一下窗子,然后把窗帘拉紧,又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关门的声音响起,毕秋拥被坐起,心情无比的复杂。
毕秋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睁开眼睛,窗外的天色己经大亮了,阳光从窗的缝隙里透进来,很是温暖。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突然发现身侧是空的,她急忙下了床奔向门口,正要开门,突然听到客厅里有人在说话。
“我要爸爸,你把爸爸还我!”
“你听到没有?我要爸爸!我不要吃饭!”
“你还我爸爸!我要爸爸!”
……
毕秋推开门,客厅里的二人同时将目光看过来。
茶几上摆着早餐,唯一的一张椅子给了女孩,南黎川便倚在阳台边,手里端着一杯咖啡,他己经换好了衣服,看样子早早就起来了,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将他英俊的脸勾勒的异常耀眼。
女孩咬着嘴唇,显然在和南黎川的对峙中没讨到什么便宜,只有寄希望于毕秋。
毕秋在她开口前,举起手:“sorry,这件事我也管不了。”
女孩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扯着嗓子用力的哭起来,边哭边偷偷的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南黎川看着毕秋:“吃饭吧。”
毕秋默默的走过去,刚端起碗,就被女孩打翻在地:“还我爸爸!”
毕秋还没反应过来,有人己经走了过来,只用一只手就将女孩拎起来送到了墙角,低沉的声线透着薄凉:“站到你道歉为止。”
女孩哭的更厉害了,不停的用拳头打他,南黎川不为所动,直到女孩没了力气,堆坐在角落里不停的抽泣。
毕秋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心软,撇过头不去看。
不过南黎川这个样子倒是让她很吃惊,她一直以为南黎川会是个女儿奴,没想到也有这么严厉的时候。
女孩哭了好久,最后就变成了一抽一抽的样子,毕秋这才走过去,把她从地上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好了先别哭了,把饭吃了。”
女孩拧着眉死死的闭着嘴,一只大手探来,将女孩从她怀里抱了过去。
女孩立即吓的不敢动,白着一张小脸瞪他。
毕秋有些看不去了;“她还小,你别吓到她。”
南黎川竟然罕见的听了:“好,我注意。”
毕秋:“……”
女孩毕竟怕他,他喂饭,女孩不敢不吃,喂了一小碗粥,女孩说什么也不肯吃了,南黎川把她放下,女孩双脚一着地就奔向毕秋寻求保护。
毕秋看着她这个样子,莫名的就想起一句话:严父慈母。
不过她很快就把这个荒唐的念头从脑中甩掉了。
正吃着饭,南黎川的电话突然响起,他看了眼号码,走出去接电话。
女孩见他离开,才突然怯怯道:“姐姐,你和我一起逃吧,这个叔叔不是好人!”
“我知道啊,他还是个人渣,撒谎精,不过现在我一干二净,还被人追杀,除了他,我没人可投靠。算了,说这些你也不懂。”
女孩眨巴着大眼睛:“姐姐,他杀了我爸爸,他还会杀掉你的!”
毕秋侥有兴趣的看着她,故意逗她道:“哦?你怎么知道?他亲口告诉你的?”
女孩郑重的点点头:“他说,他把爸爸推下山了,还说会杀掉我们俩个,我们快逃吧,他是个大坏人!”
毕秋笑了一下,用勺子舀了一口白粥,吹凉了,送到她唇边:“我早就死在他那了,这里,死的透透的。”她指了下自己的胸口,表情自嘲。
话音刚落,余光突然瞄到门边立着一道黑影,毕秋的勺子一歪,粥洒了一桌子,她征征:“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他淡淡回道,看了她一眼然后走了进来。
毕秋也不知他偷听到多少,心里发慌,怀里的那个也心虚不己,两个人,一个大白脸一个小白脸,相映成趣。
“这里不能久呆,李局己经有行动了,我们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