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摇了摇头:“那也谈不上,只是今日过后,恐怕……”连谭昭这种注孤生都能看出萧十一郎与沈璧君之间的情谊,更何况是风月老手陆小鸡了,这种危险的三角关系,他着实觉得萧十一郎糊涂,不过他也最是明白,情爱一事,本就发乎心,外人就算怎么劝,都是无用的。
他已看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事,所以从来不会去碰这个。
一路说着话,便到了沈老太君的灵堂之上。沈家庄已经烧了,但济南城沈家的地方自然不止这一处,他们到的时候,里里外外已经来了不少江湖人,沈老太君是江湖前辈,众人敬重,解剑吊唁。
这两日,谭昭可以说是一剑成名,虽然靠的不是自己的真功夫,但他这手锻造的功夫,已经足矣让济南城所有的江湖人记住他的脸。
他们仨一到,便有人的眼神动了起来,谭昭全作没看到,和花满楼和陆小凤进去上香,沈璧君穿着孝服同他们回礼,脸上愧疚一闪而过,显然她是第一回做这种事情,尚且在受着良心的煎熬。
沈家庄从早到晚,来来回回恐怕来了上百号的江湖人,等到天黑透,谭昭三人终于完成了“不在积翠楼守剑”的使命,他们要走,也无人阻拦。
今日连城璧不在,原本有人颇有微词,说他连沈老太君的葬礼都不出息,简直枉顾人伦。却又有人科普说连庄主早答应了替人守剑,乃是君子守诺,况且如今里里外外,全是连庄主操持的,沈老太君如何人物,哪里会注重这些表面功夫。
江湖人听了,自觉惭愧,便高声赞道连庄主当真不愧是六君子之首,一句话,戳得沈璧君眼泪连连,又扎得前来吊唁的柳色青心肝疼。
君子之风,这些劳什子规矩难道比送她祖母出殡还要重要吗!
沈璧君心里喊了一句,她忽然怔楞住了,因为她发现她对连城璧竟有这般的怨愤,她怨他娶了她,却不能时时伴着她,他总有很多朋友,也有很多事情,她时常等他,等到饭菜凉了又凉,他却还没有回来。
祖母说,他是做大事的人,就像现在,他为了什么君子承诺,既不提替祖母报仇,也不来参加祖母的葬礼。
她一个人应付这么多的人,她其实是害怕的。
沈璧君忽然有些想萧十一郎,但就在这个念头起时,她就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她不能想,也不敢想。
天光已经黑了下来,沈璧君跪在地上胡思乱想了许多,她希望祖母保佑她找出杀害沈家庄所有人的凶手,又希望……就这一回,连城璧能失手。
而连城璧呢,他确实失手了,但……十五城却没丢。
入了夜,积翠楼上下却连一丝火光都没有,甚至安静得可怕,谭昭三人各提了一盏灯笼,一进去,就将底层的大厅照得通亮。
一个人也没有。
三人上到二楼,抑是一个人也没有。
直到了三楼楼梯口,谭昭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死人,蒙着脸,身形矮小,手里握着一个箭筒。
这种时候,花满楼从来不会冲在前面,冲在前面的是陆小凤,陆小凤一上了三楼,点亮火烛,倒抽了一口凉气。
“萧十一郎,你怎么在这里!”而且……你俩这模样,怎么看着像是拼过命啊?
陆小凤忽而脸色一变,往前蹬蹬蹬跑了两步,还没看到十五城呢,便听到后头连城璧有些微微虚弱的声音响起:“还在。”
陆小凤又走了两步,果然看到十五城还老老实实地呆在桌上,他心下一松,刚要伸手去拿,却是抓了个空,他不信邪地又抓了几次,竟是次次落空。
怎么回事?
他转头找谭昭,谭昭却早就拿出伤药喂给连城璧吃,至于萧十一郎……你指望他对一个前来盗剑的人有多好?想都别想。
连城璧也不推脱,服了药,便打坐疗伤起来。
谭昭四望,前两日可真是小场面啊,今天这积翠楼三楼都没个样子了,拆迁队都没这么暴力的,不远处还躺着几个哎哎哟哟的人,似是生怕他过去补刀,呼痛都小小声的。
……出息,胆小还来盗剑。
“喂,别装死,说说吧,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谭昭踢了踢地上的人。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我就是个看热闹的!”
谭昭一笑,露出一个非常和善的笑容:“你觉得我会信?”
这人都要哭了,他其实真的没打算盗剑,他就是想来摸摸宝剑,这么好的剑他能摸一摸,他就非常开心了:“大爷,天地良心啊!”
“别搞这些虚的,说说吧。”
“哦,是这样的……”
这小子口才还不错,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概括起来呢,就是今天他们三离开后,某些人就蠢蠢欲动了,不过先开始谁都没动手,等到了午时过后,有人提着一柄刀进来了。
“谁要听你说书啊,讲重点!”
“是萧十一郎,萧十一郎拿着割鹿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