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她近在咫尺,但却感觉远在天涯一般,如果不是有一天进去她的房间,发现那些被她剪碎的衣裙,她又重新补好,藏在柜子里。如果不是我发现她将我送的冰一糖葫芦又重新捡了回来,如果不是我发现她藏在床底下的那一大堆我的画像,我还蒙在鼓里,我的心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煎熬、折磨。
这衣服被她剪得七零八落,她竟然还能补得那么漂亮,这该花多少心思?还有这冰一糖葫芦,她不是说她看见就讨厌吗?怎么又捡了回来?还有这画像的落款时间,最近的竟是昨日,她根本就不讨厌我。
我将这段时间的事重头到尾回想了一遍,包括她所有异常行为,想到最后,一个让我热血沸腾的念头就这样冒了出来。
小浅是不是清醒了?但为什么她清醒之后就疏远我?我一时兴奋,一时失落,心起起伏伏,患得患失,我被这种感觉折磨得不清,最后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弄一个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当天晚上,我毅然去了小浅的房。
“莫少将,小姐她——”
“安姑娘,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对小姐单独说。”
“安姑姑,我怕他,我不要见他。”跟平日一样,小浅看到我大声哭嚷,安姑姑看到她这个样子,为难地看着我。
“安姑娘,莫枫绝对不会伤害小姐,你放心吧。”听到我这样说,小浅哭得更加厉害,似乎安姑姑一离开,我就会吃了她一般。夏小浅,别让我知道你真的是在装的。虽然小浅哭得声嘶力竭,要拆屋那般,但因我一向表现良好,安姑姑最后还是走了。
安姑姑走了,寝室就剩下我们两人,好久没有这般近距离靠近她,我静静地看着她哭,看着她闹,不知道她是哭累了,还是被我瞧地心虚,她竟然开始向我砸东西,我不闪不避,看她是砸伤我,还是砸累了自己。
一会之后,她身边该砸的砸光了,哭又没眼泪了,于是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我,我也不说话,我继续看着她,似乎看不够。
“公主,你是不是已经清醒过来了?”好一会之后,我问她。
“什么公主?什么清醒过来?”她茫然地看着我,但我不会忽略她听到我这话时,那一瞬间的慌乱。
“说不喜欢莫枫了,说不要莫枫送的东西,为什么把扔了的冰一糖葫芦又捡回来,为什么把莫枫送你的裙子剪烂了又缝补好?为什么还偷偷画莫枫的画像?偷偷给莫枫做衣服?”我问她,然后死死看着她。
面对我的质问,她继续继续装傻扮癫,但她那起伏的胸膛出卖了她的情绪,她额头的汗,告诉了我真相。
我深深凝视了她一眼,还是离开了,出到门口,我的唇禁不住大大的扬了起来。
夏小浅,我铁定你是已经清醒了,我是不会让你装太久的。
从小浅的房间出来,我一身轻松,虽然还是彻夜无眠,但心中不再焦灼、烦躁,反倒是满心的喜悦与兴奋。但兴奋之余,我又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清醒了,却还要装傻?为什么清醒了之后,反倒疏远我?
虽然我很想去问一个明白,虽然我很想让她亲口承认她已经恢复,但最后我按捺住自己的心急,许是她需要点时间去整理自己的思绪,许是她需要点时间去面对我,所以自那次面对面的交谈之后,我不再刻意地靠近她。
她跟往日一样弹琴画画,跟往常一样看书吹萧,只是她吃饭不需要我喂,睡觉不需要我抱,她弹琴的时候,不需要我在她身旁舞剑,她散步之时,不需要我牵起她的手给她说离奇的故事,她将我屏弃在她的是世界之外。
这段时间她安之若素,但我却无所适从,心里空荡荡的,总像缺少了什么,因为我已经习惯活在她的世界里。
听安姑姑说,她偶尔还会发噩梦,估计曾经是一些可怕经历还缠绕着她,让她在梦中也不得安宁,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恨不得走到她身边,将一脸恐惧的她搂入怀中,告诉她,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但她却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偶尔看见我,也视如不见,似乎我之于她,实属可有可无。虽然知道她的冰冷一定是装出来的,虽然知道她将我拒之千里,一定是有她的原因,但每次看到这冷漠嫌恶的眼神,我的心就冷飕飕的,特别怀念过去的亲密温馨。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发狂砸东西咬人,但一天总有一大段时间表情呆滞,目光无神,她伪装得很好,除了我,她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一直照料她多年的安姑姑。看她的样子,是铁定不承认自己是清醒的,嘴巴长在她身上,她不肯承认我也是无计可施,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自己心甘情愿地承认清醒过来呢?
守株待兔这招似乎行不通,看来还是要主动出击才行,恰好皇上今日单独留我,我打算皇上这里打开一个缺口。
“莫枫,皇姐如今身体如何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皇上对我的称呼从莫卿家变成了莫枫,感觉他对我的防备少了,只是皇宫他依然是不让我踏足半步,似乎真的怕我抢他女人似的。
“臣怀疑公主已经康复。”
“什么?”我没有从皇上的脸上看到惊喜,反倒从他脸上看到了不可置信,许是他根本不相信他的皇姐有一天能清醒过来。
“臣怀疑公主已经清醒过来。”我再重复了一次。听到我的话,皇上愣神了很久,脸上闪过欢喜,但很快又变成担忧,为什么小浅清醒了,皇上会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