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这些并不敢兴趣,但偶尔也会应邀去那么一两次,免得他认为我有断袖之癖。
“这兰家小姐的琴音,还真是绕梁三日,称得上千古绝响。”
“这离国醉花楼的花魁明月姑娘,那舞姿真可以算得上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实在是美不胜收。”
古廷身边不乏美人,看过的美人就更多,能入他眼的人少,能得到他赞叹的人更少,在他发出啧啧感叹之时,我脑海总是浮现那抹灵动翩飞的身影。
我发现被他称之绕梁三日的兰家大小姐的琴音与小浅相比,差之甚远,那盛名远播的明月姑娘的舞姿在我看来也不外如是,就是被古廷赞如仙子下凡的洛塔族族长之女,与小浅相比也失之脱俗飘逸。
这段时间,脑海浮现那身影的次数越来越多,尤其是外出不归的日子。但我总以为自己是因为她的身体,才会如此惦记,就连绿萼的话,也没让我有丝毫觉悟。
“莫大哥,你不会喜欢夏家小姐吧!虽然她长得很美丽,虽然她多才多艺,虽然夏家对莫大哥有恩,但她怎么说都不是一个正常人,她——”
“小浅在我眼里就七八岁的孩子,怎会有男女之情?”我笑笑根本不在意。
“是吗?当莫大哥看她的眼神很温柔,尤其她发烧时,莫大哥是那样的紧张。”
她每次发烧的时候,脸色苍白,整个人显得特别柔弱,我总害怕一场病魔就能将她的命夺走,所以她这样的时候,我的心总会提起来,直到她的烧退了,脸色变红润了,能走能跑了,我的心才放下来。但这是我对她的关心,如妹妹一般,怎会是男女之情?
我从来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对小浅产生男女之情。其实不知不觉,小浅来到我身边已经整整两年,我们共同生活,同床而眠两年了。
我习惯了在她的歌声入眠,我习惯了在她的琴音舞剑,我习惯了她画画,我看书的静谧。我习惯深夜回来,那盏依然亮着的灯,那个朝我飞奔而来的身影。
我习惯了抱她上床,习惯了她双手抚过我脸颊的温柔。我习惯了两人一起吃饭,饭后她牵着我的手在宅子的小路,踏着月光,闻着花香散步的快乐安宁,我习惯她如孩子般灿烂的笑靥,我甚至习惯入眠时,闻着那从她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
习惯是一样很可怕的东西,身处其中,毫不察觉,但有一天这些你习惯的东西,突然离你而去的时候,你才知道当中的分量。
小浅的异常,也许应该是从她打翻我手里那碗鸡烫开始,这两年,如果我不在,她会安静吃饭,但如果我在,她还是习惯要我喂她,每次我喂她,她的脸上都绽放异样甜蜜的笑容,而就是这个笑容,也让我不但不觉得是一件麻烦事,反倒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但那天她定定地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似乎要把我整个人印在脑海中,又似我们已经隔了十几年再重逢,她有点不认识我,要好好端详。
看到她专注的模样,我正想笑,但她突然推翻我手中的鸡汤,浓香的鸡汤泼了我一身,而她尖叫一声,就这样冲了出去,她已经将近半年不曾这样了,心莫名揪了一下。好在身边的侍女及时将她拦截,然后死死抱住她,但小浅显然很害怕,身体哆嗦着,但眼睛却不停地打量四周,似乎她第一次来这里,第一次见到我们一样。
“小浅,别怕,我是莫枫。”她抬起头,我对上一双惊慌失措的眸子,她又想起了什么让她如此慌张?
“没事了,没事了。”看到她慌乱迷惘的样子,突然很想将她搂在怀中,告诉她,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小浅,喝点鸡汤。”看到她情绪渐渐平复,我试图再喂她鸡汤,但她竟然拒绝了,低下头要自己喝。
“平日不是一定要我喂才喝吗?烫着了?”我笑着问她,继续如往日那般喂她,她犹豫了一下,不再坚持,但总感觉跟平日有些不一样,她脸有些红,人似乎有些僵硬,看我的目光也有些怪异,但那时的我并没有多想。
“小浅,莫枫走了,你乖乖睡觉,睡醒看书画画。”我伸出双臂抱她,但我想不到,她竟惊慌地往后退。
“今天怎么了?平日不是一定要莫枫抱才肯上床吗?”我觉得她今日实在是有些不一样,但我只以为她是闹情绪,于是朝她走去,不理会她的拒绝,稳稳将她抱上床,盖好被子才放心离去。
“我今晚要外出一躺,不回来了,有事唤小虎找我,他知道我在哪。”看她今日情绪不是很好,临走前我细细叮嘱照看她的侍女。
第二天我回来已经是晚上,侍女告诉我,小浅又有发病的迹象,她竟然一个上午,洗了三次澡,洗得皮都红了,还说觉得脏。更让人奇怪的是,她今日竟然要安姑姑、秋菊,红霞照顾她穿衣吃饭。
听到侍女的话,我了愣了愣,这两天小浅还是真的有点异常。
我不知道她的异常来源于她的清醒,在掀翻我手中的碗,泼得我一身鸡汤的那一瞬间,她清醒了。她记得她在皇宫的所有事情,惟独将她出宫与我相处的两年时光忘记得一干二净。
我进去的时候,小浅正在看书,屋里的一干人,看到我进来,就自动自觉离开,我从来没有要求她们如此,但这两年她们都是这样,渐渐成了规矩。
以往看见我回来,尤其是隔了一天才回来,她总会飞跑出来,甚至会扑进我的怀中,而我也习惯了她这样欢喜与热情,但今日她却很安静,似乎根本不在意我是否回来,心竟微微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