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数万年至纯至净道,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干不干净了,付了银子便直接一勺塞宁逾嘴里。但宁逾这次却没有被他带着跑,吞下口中冰凉清甜的红莓沙冰后还伸舌舔了舔勺子,一字一句道:哥哥好坏啊。
  既然能有哥哥喂沙冰这个选项,为什么还要挖二选一的坑让他跳呢?
  虽然他一定会选哥哥就是了。
  但哥哥能问出这种问题,也算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吧。
  沈浮桥满头黑线:能别这样说话吗?你这种语调我瘆得慌。
  作者有话要说:  宁逾:哼,成年鱼不做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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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真情流露
  宁逾闹着要吃沙冰, 其实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对沙冰连三分钟热度都没有,吃了几勺就推开不要了, 又拉着沈浮桥到隔壁卖冰乳茶的小肆, 缠着撒娇说想喝。
  沈浮桥有些苦恼, 买是可以买,看起来也没有他想得那么不干不净, 但剩下的谁解决?
  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些东西。
  哥哥~宁逾绵绵地拉长了一声, 抱住他的胳膊不撒手, 给阿宁买嘛。
  好好说话,撒什么娇?沈浮桥招架不住他这一套,伸手抵住他的眉心将他推远了些, 肃声道,那你这次得好好喝完, 不喝完不给买。
  哥哥让我少吃些沙冰的, 我只是听哥哥的话,也有错吗?
  我的错。剩下的沙冰我吃,但以后不能再剩了。
  那我喂哥哥吃。
  宁逾说着便要从沈浮桥手中捧出木制小碗,却被沈浮桥举高躲过了。他目光垂下来, 似乎有一瞬间的阴翳,但很快又被遮掩下去。
  今天怎的如此黏人?沈浮桥抚过宁逾微微耷拉的眼尾,温声哄道,有的是你该喂饱我的时候, 现在就算了。阿宁不是想喝冰乳茶么走罢。
  宁逾躁郁的心被他温和如煦的声线慢慢抚慰下来,他盯了沈浮桥一会儿,开口轻声说了句好。
  乳茶小肆其实内有二层,二楼有从浣花阁雇来的歌伎谈琴奏乐, 地面铺着冰丝凉席,花草装饰边有薄薄的水雾漫延。沈浮桥与宁逾挑了个靠近雕栏视野开阔的位置,从二楼看长街人头攒动,金楼碧阁人影明灭,那之外的人声如沸似乎在耳畔被隔了一层,显得不太真切。
  二位公子,点盅什么口味的乳茶呢?
  来者是一位圆脸黑眸的少年,全身作书生打扮,青衿长带,身前却围了一条荷花边围裙。耳边夹一支狼毫细笔,声音温润悦耳。
  请问有什么推荐吗?
  我们家桂花酒酿很受欢迎噢,豆乳龙井雪茶和茉莉蜂蜜乳茶也很不错。
  沈浮桥颔首,捏了捏宁逾的手心:阿宁想喝什么?
  桂花酒酿。
  好咧~一盅桂花酒酿,请稍等。
  那少年拿下耳边笔在小本本上记下,继续微笑道:今日是我们小肆的幸运日,每位客官都会收到一份小惊喜,二位可以期待一下噢。
  那便多谢了。沈浮桥温声回应。
  宁逾看上去没什么兴趣,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不要打扰他和哥哥卿卿我我。
  待那少年小厮识趣地离开,沈浮桥皱着眉头将沙冰解决完之后,宁逾才找准时机,猛地朝沈浮桥一扑,亲亲热热地去舔他的唇。
  沈浮桥真是没办法适应宁逾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却也没办法拒绝他,便任由他轻轻舔着,直到宁逾贪心地吻了进去才显露出一丝凶狠,反咬回去教他彻底尝尝那红莓沙冰的味道。
  哥哥是甜的。
  宁逾晕头晃脑的,如是判断道。
  沈浮桥沉默片刻,纠正道:我是苦的,你所说的甜是沙冰的味道。
  宁逾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听见帘外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于是放弃了说话的念头,倾身又吻住了沈浮桥。
  沈浮桥听觉不及宁逾灵敏,但也足以在这么小的范围内分辨出有人靠近,于是咬了咬宁逾,撤身道:待会儿再亲。
  宁逾:我就要现在亲。
  听话。沈浮桥捏了捏他的耳垂,温声哄道,不想喝桂花酒酿了么?
  宁逾闻言有些无语: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那个孩子会被我们吓跑的。
  宁逾闷闷想,吓的就是他,谁让哥哥不守夫道,对他笑得那么好看。
  沈浮桥将他抱下来的同一刻,外面清朗的声音响起:客官,您二位的桂花酒酿好了,现在送进来么?
  送进来罢,多谢。
  那少年走了进来,精致的雕红嵌珠茶纹格盘上是一个银制的绛口浮花小盅,里面盛着加了碎冰的桂花酒酿,旁边放了两个银茶盏和小勺,酒香混着花香幽幽漫延。
  他将格盘放在小几上,复又从围裙兜里拿出一个木制的盒子,盒子里的东西伴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点清脆悦耳的声响,宁逾单是听就大致能猜出是什么东西。
  这是送给二位的礼物,请笑纳。若是满意还请下次光顾,小人就先行告退,不打扰二位了。
  沈浮桥伸手接过盒子,朝他莞尔笑道:多谢。礼尚往来,送贵店一粒青莲子,栽种于庭院,可护佑全家平安。
  那少年愣了一下,恭恭敬敬地接过,道了谢便退下去了,倒没有质疑什么。
  宁逾撑着头盯着沈浮桥,由于俯身的原因腰线露了大半,秾丽精致的眉眼看起来竟然有些阴郁。
  沈浮桥低头给宁逾盛桂花酒酿,等他察觉到视线不对时偏头看去,宁逾又是一张乖乖软软的笑脸。
  他不知为何蓦然松了口气,伸手扣住宁逾的腰将他搂进怀里。宁逾很配合地靠在沈沈浮桥肩上,接过了他递来的茶盏。
  宁逾先是捧着小盏轻轻嗅了嗅,而后举高了些凑到沈浮桥唇边,体贴道:哥哥先喝。
  哥哥不喝,阿宁喝就好。
  宁逾的手僵了僵,连带着语气也瞬间冷了下来:为何?
  我所修之道不宜饮酒,况且我天生酒量浅,也不爱饮酒。
  宁逾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方才低郁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脸上又浮起浅浅的笑意。
  喝一点嘛,这是甜酒,没关系的。
  沈浮桥无奈:甜酒也不行,哥哥酒量真的很差,别为难哥哥了。
  可是哥哥不帮阿宁喝一点阿宁是喝不完的呀。哥哥摸摸阿宁的肚子,这么小,方才已经吃过一些东西了,要是撑坏怎么办?
  沈浮桥被迫隔着内衫摸了摸他劲窄紧实的腹部,并不觉得他所说的有什么道理。宁逾胃口大成何种模样他是见识过的,根本不存在喝这么点酒酿就会撑坏的可能。
  但有一点,这酒酿是冰的,宁逾方才又吃了些沙冰,一次性吃这么多冰食确实不太符合养生之道。
  他有多久没喝过酒了,他酒量到底怎么样这些前尘隔得太远,在无意义而无止境的时光里已经找不到源头和参照。
  喝一点,应当没事吧?总不至于连一点甜酒都一杯倒。
  哥哥?
  我只喝一点,多了不行。
  宁逾垂眸敛去了狡黠的笑意,轻声应了句好。
  沈浮桥从他手中接过茶盏,先是微抿了一口,觉得没什么异常才稍稍定心,慢慢饮尽了一杯。
  哥哥,好喝吗?
  沈浮桥循声垂眸看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怀里的宝贝已经变成了两个人。
  宁。
  宁逾将茶盏拿走放在了檀木几上,跪直了身体让沈浮桥靠在自己的胸口,摸了摸他如瀑的墨发,明知故问:哥哥这是怎么了?
  沈浮桥太阳穴突突地跳,前额至头骨都在隐隐作痛。他感受到自己正在陷入一片茫然的昏沉,于是费力地从乾坤袋中找出一枚清心莲,还未送入口中,五指便被他的宝贝轻轻松松地按住了。
  哥哥,这玩意儿我早就想给你扔了,居然还敢当着我面吃,真当我是病、猫、吗?
  沈浮桥已经醉了,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听不懂宁逾在说些什么。
  没想到哥哥酒量差到这个地步,真是可爱啊。只是以后阿宁想找人喝酒,该怎么办呢?
  沈浮桥也不知道听见了什么,下意识哑声训道:不许
  你说不许就不许?哥哥是不是对阿宁发号施令惯了,觉得阿宁就该对哥哥唯命是从,百依百顺呢?
  沈浮桥醉到已经有点坐不稳,要靠宁逾紧紧抱住才能勉强撑着,他的左耳贴在宁逾的胸口,听着他微弱的心跳,眼前是模模糊糊的晃影,他无意识地伸手摸了摸眼前不太明显的突起,被宁逾红着脸打了一巴掌。
  沈浮桥喝醉之后对未知的东西有种别样的好奇,即使被打了也不气馁,甚至更用力地揉了揉,视觉和听觉已经罢工了,他似乎想通过手中的触感辩识出这未知之物的原貌。
  宁逾疼得很是舒服,索性就由他去了,一边抱着心爱的哥哥,一边给自己盛了一盏桂花酒酿,觉得自己真是鱼生赢家。
  他甚至坏心眼地想要再喂一点酒给沈浮桥,但没办法,沈浮桥醉得不省人事,那点酒酿都顺着唇缝沿着下巴和脖颈流到了襟口,淌湿了那一块天青色的神绸。
  酒是青莲神君的克星,这是当年在九重天青衙司流传了好久的逸闻趣事,只是他自己被瞒在鼓里而已。
  起因是当年风烛从人间带回了一壶佳酿,那对于他们这些在天上待了不知多少无聊岁月的神族是不小的诱惑。沈浮桥难得凑了回热闹,结果却醉倒在九重天结界口,当时青莲开了满天,天降祥瑞福兆,鹤鸾彩翼齐飞,也算是闹了个风雅的笑话。
  而如今他醉倒在宁逾怀里,没有天赐,没有善鸟,连开花的地方都很狭小,只是一寸窄窄的心口。
  却已经是清醒克制与循规蹈矩的惯性之下,他如今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真情流露。
  作者有话要说:  沈浮桥:我大e了,没有闪。(┯_┯)
  宁逾:这个哥哥酒量就是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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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醉酒以后
  宁逾也愣住了, 他怔怔地盯着沈浮桥心口悬开的青莲,忽然伸手戳了戳。他很小心地收着指甲,但小青莲还是被他戳得晃了晃, 像是有些羞涩地合了合花瓣。
  哇哦~
  宁逾还想再戳, 指尖却被沈浮桥挡住了。
  沈浮桥似乎有点生气, 从宁逾怀里强撑着坐起来,沉着眉恶狠狠地盯了他一会儿, 像大型犬作势咬人那般向前猛地咬了一口空气。
  宁逾忍俊不禁, 偏头重重地笑了起来。他丝毫没有被吓住的样子, 教沈浮桥此时容量有限的脑子里冒出大写的问号。
  两人此时隔得很近,大概一个小茶盏的距离。沈浮桥微微俯了身,心口的小青莲便被压在宁逾的逆鳞上。他低头看到这一幕, 居然皱着眉推了宁逾一把,宁逾没防备, 沈浮桥醉酒后又根本不知道收力。可他这一推却忘了宁逾的手还抱在他的腰间, 于是两人便一齐陷于冰凉的软垫。
  沈浮桥下意识护住宁逾的后脑勺,在半空猛地一翻让他倒在自己身上。以宁逾的反应力和身体强度这么倒下去根本伤不到什么,可经这么一闹,沈浮桥自己砸得更头晕目眩不说, 他心口那朵幽幽绽放的小青莲直接被宁逾吧唧一下压扁了。
  宁逾是感觉自己压到了什么东西,偏头一看,那朵青莲的带穗小莲蓬都被自己压碎了,原本参差有致的青色花瓣被一下拍平, 有的甚至已经散落了。
  沈浮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护着面前这个乱晃的影子,只是感觉到自己心口的青莲遭此横祸,顿时血气上涌,猛地一下翻身将宁逾压住, 卡住胳肢窝把他上拖一截,恶犬扑食一般狠狠咬住了他的喉结。
  嗯
  这一口咬得太重,已经远远超出了宁逾嗜痛的界限,鲜血混着海潮气息从喉结处汩汩地冒出来,一小朵青莲印记在鲜血淋漓下落成。
  宁逾痛到直踢人,长而锋利的指甲不受控地刺了出来,却强忍着没有往沈浮桥的身上挠,他一边痛喘着,一边艰难地求饶:不是故意的,松口痛
  沈浮桥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知道要惩罚这个胆大包天的罪魁祸首,齿下的力道越来越重,直到宁逾实在是痛到没办法,抵住沈浮桥的额头开始低低地啜泣起来,他听见他不堪受痛的呜咽声才鬼使神差地慢慢停下。
  宁逾在喊哥哥
  沈浮桥松口一看,那枚精致的软骨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哪怕是宁逾如此惊人的愈合能力也没法短时间内修复,青莲金印还在散发着幽幽的冷香,沈浮桥凑近嗅了嗅,引起宁逾一片细微的颤栗。
  沈浮桥,你个王八蛋!
  宁逾每说一个字,喉间都痛得无以复加。沈浮桥明明没有獠牙,平日里又是那样一个温和如煦的性子,可咬人居然如此之痛!根本就没有一点舍不得的意思!还咬的是最致命的咽喉!
  换作其他任何一个来,没等靠近便会被他的血海藤绞成血浆,沈浮桥简直是恃宠而骄!
  宁逾气死了,瘫在软垫上躺尸,双眸还在无意识地流着泪,气息已经微弱得近乎破碎。
  沈浮桥见自己把杀花凶手咬死了,不知道为何心口居然闷闷地发疼,他撑着烂醉的身体俯下去在宁逾颈侧贴了贴,又在他唇角蹭了蹭,最终昏沉的大脑给了他一个恍惚的信号这人死了。
  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
  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