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觉非知道她这个状态撑不了多久,所以很不客气地赶走了还要寒暄的人,大家有些不满,但还是走了。
秦予柔是个意外,故意拖拉着不走,好像故意要看文乔出丑。
文乔摇晃了一下,开始说胡话了:“我还想喝……”
陆觉非无奈道:“不喝了不喝了,再喝你就趴下了。”
文乔哼了一声:“才不会,我酒量很好的,嗯?这不是秦予柔吗?”她挣开了陆觉非的手,在他犹豫的注视下走到秦予柔面前,对等着看她出丑的女人说,“你还站在这儿干嘛?怎么,还要我送你回去吗?你是请不起代驾了?”她直接转头,“老陆,给她叫代驾,让她赶紧走。”
陆觉非立马照做,拿出手机要叫代驾,秦予柔冷笑一声道:“我还不差那么几个钱,我还没走是有句话想对你说。”
文乔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秦予柔吸了口气说:“你别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成功。”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康总明显是摆了你一道,等你搞砸了这个大项目,别说是陆觉非了,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到时候你会身败名裂,别说在jr,你在整个设计行业都会混不下去,我就等着看你哭。”
醉酒的文乔掏了掏耳朵:“这句话真熟悉,多年前你也不止一次说过,可我好像从没在你面前哭过。”
秦予柔双拳紧握:“这次我一定会看见的,我不会让你成功的,我会把你拉下来!”
“耍阴谋诡计难道不是该偷偷的吗?你这样当着我的面放狠话真的好吗?不怕我提高警惕让你没有可乘之机吗?”文乔好奇地反问,哪怕醉了,她的思路还是很清晰的。
秦予柔被堵了回来,实在懒得再继续下去了,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走了。
文乔看看她的背影,身体晃了一下,被人扶住了。
这次扶住她的人显然不是陆觉非,因为味道不对。
陆觉非今天喷了香水,虽然他很讨厌宫徵羽这个人,但并不讨厌他的作品,他喷的香水是宫徵羽前期的作品,是淡淡的木质香调,非常好闻。
可现在扶住她的这人身上不是那个味道,又或者说,他身上一点味道都没有。
夜深了,今天有些阴天,天气有些冷,夜里的风拂过面颊,文乔醉意朦胧,一时忘了置身何处,干脆直接依靠在了这人身上。
陆觉非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带着无语道:“你干什么呢宫徵羽,快放开文乔,你不去送康怡,跑来这里干什么?”
他上前想把文乔接过去,文乔所靠的人也的确是宫徵羽。
宫徵羽一身干净的深灰色西装,身上一点杂味都没有,文乔靠得很舒服。
她太习惯他的身体了,酒精摧毁了她的理智,让她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以为离婚后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她安心地转了个身,扑到宫徵羽怀里,这份熟稔与踏实让陆觉非惊呆了,伸出去的手都僵住了。
“别乱动。”宫徵羽低柔地说了一声,对文乔把身上的酒味都蹭到他身上有些不满,但他嘴上似乎嫌弃,身体却很诚实地把文乔抱得稳稳当当,甚至还帮她拉了拉衬衣宽大的衣领。
他做这些事做得太理所当然,太熟悉了,陆觉非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眯起眼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他试图自己找出解释,“她不过才去香水部进驻没多久,你们关系就这么……好了?”
宫徵羽看向他道:“康总由秘书送上楼休息了,她不回家了,我不需要送她。”
他回答的是陆觉非上面的问题,陆觉非隐忍道:“你就算不用送康怡,也不该来我们这里捣乱吧,那是我的女朋友,你抱着算什么。”他克制着怒意上前,要把文乔接过去,谁知文乔这会突然醉醺醺地开口,让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愣住了。
文乔环着宫徵羽的腰,记忆倒退回他们刚结婚时,她还没正式辞职回家,也还没那么以他为中心,她在家庭聚会上喝了点,有些醉了,便踏踏实实地被新婚丈夫抱着,心里那份甜蜜难以言表。
她现在就是那个状态,她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个时候,所以带着撒娇以为地喊了一声:“老公……”
陆觉非惊呆了,睁大眼睛看着闭眼喝醉的文乔,宫徵羽倒是只迟疑了一瞬,就拍了拍她的后背。她叫他老公,对于喝醉的文乔来说,这不要太正常。
毕竟做了三年多夫妻,她叫他老公的次数太多了,要让他有什么特别惊讶的地方很难。
“我先送她回家。”宫徵羽朝陆觉非淡淡点头,扶着文乔就走了,陆觉非愣在原地,慢慢为文乔那呢喃的称呼做出了解释。
“……叫的是老宫吧?”就像上次康怡叫宫徵羽那样,其实叫的是老宫吧?
这样一想好像真是如此,文乔还叫他老陆呢,宫徵羽之所以占便宜完全是因为那个姓啊!
“该死。”陆觉非自以为想明白了,气呼呼道,“为什么不是我姓宫?”
烦躁了一下,陆觉非又炸了,他怎么就被这么一个普普通通调侃般的称呼给惊到了?还让宫徵羽趁他愣神的时候把文乔给带走了!文乔喝多了,虽然他觉得宫徵羽再讨厌也办不出乘人之危的事情,他那方面人品还是可以相信的,但……但他还是很担心,很不安,很愤怒。
这么好的培养感情的机会,竟然被他抢占了先机,这波真的血亏,血亏!!
嗯?……等等,培养感情的机会……
为什么会这么想。
陆觉非微微怔住,哪怕他之前心里已经有了不少苗头,却也是这时才真正意识到,他产生了什么想法。
原以为自己会把设计部当做妻子的陆觉非,因为这份陌生的感情,而僵在了夜幕中。
第五十章
自离婚之后,文乔和宫徵羽相处时总是剑拔弩张。
像此刻这样,她安安静静坐在副驾驶上,没有冷言相向,没有讥讽嘲笑,实在是太难得了。
宫徵羽开车的时候总会忍不住看她,有些着迷于她微醺的侧脸,连她身上淡淡的酒味都不觉得讨厌了。
他很现实地想,以他们目前的关系,也只有她喝醉了或者晕倒了才能安安生生待在他身边了吧。想到这里,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行驶在深夜的路上,车子不算多,宫徵羽的新车尤其显眼。
这还是他离婚期间购入的,文乔不知道这辆车的存在,他上次跟踪她就开的这辆车,是以文乔没发觉是他。但文乔都不知道的事情,秦予柔这个有心人却了解得清清楚楚。
她今晚喝了酒,叫了代驾来开车,等代驾到的时候刚好是和宫徵羽一起出发,她倒是没看见他扶着文乔上车,只看见他车的尾灯亮起,便立刻让代驾跟着那辆车走。
她也搞不清楚自己想干什么,反正就是心里一片焦躁,只有看着和心爱的男人有关的东西才能安心。她都想好了,只跟着他一路到他住的地方,等他上楼了,她就回家。
反正今时不同往日,她赚了钱,再也不是因为几块钱几十块钱而烦恼哭泣的她了。
令秦予柔更加愤怒不安的是,她坐在副驾驶上,隐约注意到前车上似乎不止一个人。
难道是康总?也对,康总喝了酒,作为今晚和她坐在一起的男伴一样的存在,宫徵羽会送她回家很正常,毕竟他也是在场唯一一个没喝酒的人。
这样想想她也稍稍安心了,一路让代驾追着奢华的宾利车到了一处住宅区,这地方让她有些疑惑,她记得康总家不住在这里,而且宫徵羽也不住在这儿——他离婚后都住在酒店。
为什么来这儿?秦予柔紧紧皱起眉。
代驾停好车看向她道:“就到这里吗秦小姐?”
秦予柔沉着脸没说话,视线紧盯着车窗外那辆熄火的宾利轿车,然后就看见了从驾驶座下来的宫徵羽,以及他去副驾驶打开门后抱出来的人。
不是康怡。
居然,居然是文乔!
秦予柔整个人好像被雷劈中般愣在那,搞得代驾一头雾水。
“秦小姐?秦小姐你还好吧?”代驾担心地问。
秦予柔脸色苍白地看着车窗外,浑身都在颤抖,虽然她在公司就察觉到宫徵羽可能对文乔有些兴趣,可她也没想过他的兴趣会那么大。他以前是多么清心寡欲的一个人啊,从来不和任何女人有任何工作以外的来往,哪怕是康怡那种有钱又漂亮的大美人也不喜欢,现在好不容易离婚了,竟然被文乔一个寡妇给勾引走了?
哪怕他和康怡在一起,都不会让秦予柔如此无法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她的宿敌?
秦予柔受不了了,直接拉开车门下了车,冲向抱着文乔要进楼的宫徵羽。
“宫徵羽!”秦予柔嘶哑地喊出对方的名字,成功让对方停住了脚步。
文乔靠在宫徵羽怀里,正睡得香甜。宫徵羽低头看了看她,回眸去看秦予柔时眼神冷漠。
“秦总监怎么在这里。”他漠然问了一句,也不需要她回答,很快就道,“看起来不像是顺路或者凑巧,我现在没空追究问题的真相,秦总监最好安静一点,不要喧闹,等我哪天有时间了,再好好跟你谈谈你今天为什么在这。”
秦予柔实在没身份去质问宫徵羽为什么抱着别的女人,但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光,明知现在该见好就收却也没忍住。
她再次往前走了几步道:“你疯了吗?你要带文乔去哪儿?你知不知道她是陆觉非的女朋友?”
陆觉非的女朋友这几个字成功点燃了宫徵羽心头所有压抑的火焰。
这一路上文乔的手机一直在响,全是陆觉非打来的电话,好几次文乔都差点被吵醒,好在宫徵羽及时翻出了她的手机,把手机给关了。
他这会儿好不容易把那件事给忘了,秦予柔又提醒了他,那必然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
“秦总监不该比任何人都清楚陆总监和文乔的关系吗?”他面无表情地反问,“现在这竟然成了你拦住我的理由?”
秦予柔吸了口气,紧握着拳道:“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大家认可的男女朋友,深更半夜的,宫先生抱着别人的女友进小区,这实在不太好吧。”
她这语气,就差问宫徵羽到底想干什么了。
宫徵羽忽然就笑了,云淡风轻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那种难以言喻的危险的英俊让秦予柔失神了一瞬。
“没什么不好的。”宫徵羽很平静地说,“即便有什么不好,我也已经这么做了。怎么,秦总监要报警吗?”
他清贵冷峻的眸子定在她身上,秦予柔好不容易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那种注视,却是这样冷酷无情,这让她难过极了。
“你明知道我不会,你明知道我对你……”她哽咽着说话,却被打断了。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宫徵羽冷淡道,“我早跟你说过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以前我是这种态度,现在也是,未来更是。我永远不会改变,该做出改变的是你。”
他言尽于此,说完就抱着文乔走了,秦予柔眼睁睁看着他带着她最讨厌的女人离开,到了嘴边的质问与嘶吼什么都发不出。
身体摇摇晃晃,秦予柔倒吸一口凉气,险些摔倒在地。
代驾及时出现扶住了她,担忧道:“秦小姐,你还好吧?”
目睹了一场感情大戏,代驾觉得自己真是长见识了,原来有钱人的感情是这样的,原来有钱人长得都这么的……不似凡人啊。想起刚刚那位男士,再看看秦予柔如此失魂落魄,代驾竟然觉得感同身受,毕竟……长成那个样子的男人,哪怕是为他伤心落泪,似乎也是一种幸福。
文乔喝醉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迷迷糊糊靠在熟悉的怀抱里,半梦半醒的时候喃喃道:“干嘛呀,把我放下去,我要自己走……”
宫徵羽看看电梯楼层,等他们到达之后抱着她走出去,在家门口放下她。
“开门。”他轻柔地说。
文乔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看着逆光站着的“丈夫”,她只能看到他英俊的脸庞在发光,却看不到他的五官和表情。
她收回视线去看前方,嗯,是她家的门没错,她下意识抬手按了指纹,门叮咚一声,打开了。
“回家了。”
宫徵羽低低地说了一声,再次横抱起文乔,带着她进屋,然后用脚把门给带上了。
门关上,屋里黑漆漆的一片,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光线,但宫徵羽对这里太熟悉了,即便看不见,他也能借着月亮微薄的光亮找到卧室所在。
他抱着文乔走进卧室,将她缓缓放到床上,两人近距离接触,呼吸交织在一起,他明明没喝酒,却好像被文乔身上的酒气惹得稍微醉了,轻轻伏在她身上近距离看着她的眉眼。
她是真的醉了,醉得一塌糊涂,完全混淆了时间,只把这次当做他们偶然一次的放纵。
“你干嘛还穿得这么整整齐齐。”文乔阖了阖眼,懒洋洋地抬手去扯他的领带,“解开嘛,你总是穿得这么整齐,真是实实在在的禁欲系,虽然我很喜欢,但偶尔粗鲁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她沙哑轻柔的声音像催眠剂,让宫徵羽手撑在她两边,半点起身离开的君子风度都没了。
“你想做什么。”他低声问着,把醉醺醺的文乔问笑了。
“我身上的味道是不是很难闻啊?”她轻声问,“是不是不喜欢?忍耐一下吧,毕竟今天是招待亲戚,你都不喝酒了,我再不喝一点,会让人家觉得我们不尊重人家的。”
原来她把时间线搞到刚结婚的时候去了,难怪对他这么好,这么和颜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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