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淼脸色一变,整个人跪倒在了地上,他的膝盖上,流出了泊泊的鲜血,地上瞬间便蜿蜒处一滩浅浅的血迹。
乔姜还没反应过来,人突然就被拽入了怀抱中。
她抬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可不可以来的再晚点么?”
男人脸上掠过一抹浅浅的苍白,眼底,是慢慢的后怕。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只横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
“没事吧?”他的声音沙哑,透着一丝暗沉。
乔姜摇了摇头,“受伤了。”
顾连城抬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孙淼,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我跟你说过,我媳妇儿,你碰不得。”
“呵!”孙淼冷哼出声,“我就碰了又怎么样?顾连城,就算我犯罪了,也轮不到你来处置,怎么,你还想私下把我杀了么?”
“砰!”孙淼话音刚落,另一只膝盖也狠狠的中了一枪。
刺骨的疼痛袭来,他面色一片苍白,额头上也流出了汗水。
可他仍然狠狠的盯着乔姜。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这个女人,就一辈子也休想安生,顾连城,你以为就凭这个你就能让我死么?”
顾连翰漆黑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寒凉。
他突然俯身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顺手捡起地上的匕首,将孙淼整个人抵在了墙壁上,匕首势不可挡的朝着他心脏的位置便刺了过去。
乔姜瞳孔猛地一缩。
“顾连翰!”
她上前一步,赶紧握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别为我犯罪。”
一句话,轻轻的传入耳膜,瞬间就让他躁动的心虚平复了下来。
他寒凉如水的看了一眼孙淼,将匕首往地上一扔便走了出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乔姜眉眼轻轻的眯了一下。
刚才,如果顾连翰一刀刺了下去,孙淼当场死亡,而顾连翰便会担上杀人的罪名。
顾连城也同样盯着顾连翰离去的方向。
如果说以前是怀疑他假装失忆,那么,就在这一刻,他似乎确定了。
他没有失忆。
他所说的失忆,只不过是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
他的目光悠悠的落在了乔姜的身上,里面,悄无声息的闪过一抹复杂。
哥他,喜欢上了乔小姜。
正在这个时候,路南带着冲了进来。
瞧着倒在地上的孙淼,他赶紧叫人抓了起来。
他将乔姜上下看了一眼,目光最终定格在了她的膝盖上。
“乔法医,你受伤了?”
“不碍事,皮外伤而已。”
“杜欢喜呢?”
“陆警司已经带人去营救了,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闻言,乔姜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担忧,但愿,都没有事儿吧。
……
此刻,杜欢喜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了。
她狼狈的趴在地上,只觉得全身上下都传来一种令人窒息的疼痛。
她就是想动一下也成了奢侈。
她趴在地上双眼朝着门口看了那过去,那里,空无一物。
她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渐渐的破灭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只脚突然踏在了她的背部,狠狠一踩,她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呵呵。”头顶传来一声低笑,那笑声,阴阴冷冷的,只是听着,便叫人毛骨悚然。
“还真是可怜啊,只是可惜了,有人要我取你的性命,还要求,要你受尽折磨的死去,拿人钱财,我也只能照办了。”
“是……是……杜欢……欢么?”
一句话,她几乎是历经了千难万险的这才说了出来。
带着鸭舌帽的男人耸肩耸了肩膀,“看不出,你还挺聪明的,不过,比起她还是差了点。”
杜欢喜手猛地便捏了起来,眼底,划过一抹厉色。
杜欢欢!
她对她已经多番忍让了,可为什么,她还依旧这样不依不饶的呢?
她原本以为,她只是蛮横而已,直到现在她才知道。
她杜欢欢岂止是蛮横。
她是丧尽天良,她竟然为了区区一个男人,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既然你都要死了,那么,我就让你死的更明白点。”男人在她的跟前蹲了下来。
他轻轻的扯开了口罩。
杜欢喜看着她,瞳孔猛地一缩,“竟然是你?”
这一刻,她只觉得一种绝望的情绪溢满了心口。
怎么,会是他呢?
看着她眼底不可置信的神色,郑宏涛低笑出声,“杜小姐,你好像特别不可置信啊。”
杜欢喜望着他,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郑叔叔,你从小看着我长大,你还是爸爸的律师,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杜欢欢而来杀我?”
“这个嘛……”
他轻笑一声,“我既然占了她们母女的身体,就得为她们做一些事儿啊。”
瞧着他云淡风轻的说出这样的话,杜欢喜顷刻之间感觉到了一种世界崩塌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平日里笑容可掬,温文尔雅的郑叔叔,居然……
她闭上眼睛,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所以,那份遗嘱也是伪造的了?”
“杜小姐的聪明永远都来的这么晚。”
“那我妈妈的死……”
郑宏涛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可他却没有辩解。
杜欢喜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她稍微一动,便牵扯着全身的筋骨,可她依旧努力的站了起来。
“郑宏涛,是你杀了我的妈妈!”
他摇了摇头,“杜小姐,我做过的事儿我自然会承认,便乱我身上扣屎盆子。”
“你妈妈的死与我无关,不过……”
他低笑一声,“陆青河的死倒是与我有关的。”
陆青河三个字传入脑海,让杜欢喜的身子瞬间就僵住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眼睛里禽满了泪水。
那三个字,折磨了她好多年,直到现在午夜梦回,她依旧无法忘记。
那个阳光的少年,是死的有多惨。
“为什么?”
三个字,她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跟你说过了,我占了她们母女的身体,自然得为她们做点什么。”
杜欢喜只觉得脑袋传来一阵一阵的轰鸣,思绪似乎就要就此瓦解。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陆青河的死,居然与杜欢欢有关。
到底是为什么,她要去做这种事。
那个时候,她们都还是豆蔻年华,她居然为了杀清河,将自己给了这样一个老男人。
郑宏涛似乎很喜欢杜欢喜此刻绝望不可置信的样子。
他轻轻的擦去了杜欢喜嘴边的血迹。
“欢喜啊,叔叔当年其实暗示过你的,比起欢欢,我其实更喜欢你,只可惜,你太笨了,没有发现,而你爸爸和妈妈也把你保护的太好了,没办法,我只有欢欢了。”
“爸爸这么多年来都把你当成至交好友,你却这样对他,你简直猪狗不如。”
“哈哈哈。”郑宏涛突然就大笑了起来,“他把我当成至交好友,他如果真的把我当成至交好友,又怎么会不帮我还债呢?”
“郑宏涛!”杜欢喜低吼出声,“你烂赌成性,那根本就是一个填不满的窟窿,爸爸这么做,只是希望你能够回头。”
“行了,都到了现在这一步了,你也该去陪你爸爸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杜欢喜的心在瞬间紧紧的悬在了一起。
现在,她只能拖延时间,看看,会不会有奇迹的发生。
她相信乔姜,一定会救她的。
“什么问题?”
“我爸爸的死……”
“心功能不全,法医不是解剖过了么?”
“可是乔姜说了,创伤后的心功能不全,是各种全身损伤所致的终末期改变,因此,心功能不全是一种死亡机制,并不能作为独立的死因,应以原发性损伤作为死因。”
说着,她朝着郑宏涛看了过去,“爸爸是因为摔在楼梯上,是木桑榆做的么?”
郑洪涛看着她,笑了一声,“大概,是杜夫人不小心将水洒在上面了吧。”
杜欢喜隐忍的很久的眼泪,还是在这一刻掉出了眼眶。
她突然觉得很讽刺。
爸爸不顾她的反对把这对母女接进来,最终,这对母女却害的他们家破人亡。
她泪眼婆娑的看向他,“我妈妈,是被木桑榆推下去的?”
“谁知道呢,或许,是手滑了呢。”
杜欢喜深深的叹息一声。
果然是这样的呢。
“欢喜啊,你现在知道这些也没有用了,毕竟,你就要死了呢,去到下面,向我替你爸爸问好啊。”
在杜欢喜惊恐的目光之下,他缓缓拿出一根绳子套在了她的脖子上,而后,猛地收紧。
“住手!”
一道声音突然想起,陆青北带着人势不可挡的冲了进来,将他团团围住。
瞧着抵着自己的枪,郑宏涛眼里才浮现出了一抹害怕。
陆青北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杜欢喜。
此刻的她,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是淤青,嘴角的血迹粘稠的挂在嘴角,她的眼睛半眯着,不知是死是活。
心底,浮起一抹尖锐的疼痛。
郑宏涛从地上站了起来。
“陆警司,我刚好路过这里,听到里面有人呼救,这才进来看看,没想到刚好看到奄奄一息的欢喜,我正准备为她解开绳子你们就进来了。”
“是么?”
“那凶手呢?”陆青北面色沉冷的看着他。
“凶手在我进来的时候已经跑掉了。”
“可我一路进来,竟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可疑人。”
“或许,是抄近道跑掉了吧。”面对陆青北的质问,他从善如流。
陆青北沉着一张脸将杜欢喜抱了起来,直奔医院。
郑宏涛刚想走,就被警员带上手铐钳制了起来。
他眉头一皱,“我是无辜的,我只是为了救人,你们怎么能冤枉无辜呢?”
“你是不是无辜的,得等当事人醒才知道,先跟我们回警务司接受调查,如果你真的是无辜的,自然不会冤枉。”
郑宏涛还想说什么,已经被人带了出去。
……
警务司。
路南走进顾连城的办公室,眼底闪过一抹为难。
“总警司,郑宏涛一直否认绑架意图杀害杜欢喜,而杜欢喜还在重症监护室,如果还找不到证据,就得放人了。”
说着,他叹息一声。
“这个人比想象中的狡猾,我怕放了之后,等杜欢喜醒来,发现他的凶手,再抓他就难了。”
闻言,顾连城眉头轻皱了一下。
他放下手里的文件,大步起身走了出去。
来到审讯室,他开门见山,没有丝毫的委婉,“说一下事情的经过。”
郑宏涛点了点头。
“我今天本来是要去谈事情的,可是经过那里的时候突然内急,周围荒凉,没有人烟,我就想着说过去解个手,可没想到听到里面传来呼救的声音,我跑过去的一看,发现一个男人正准备勒死杜欢喜。”
说着,他还叹息了一声。
“我见到这种场景,第一反应当然就是进去救人,可那人在我进去的时候就已经丢下一切跑掉了,我刚准备解开欢喜脖子上的绳子,陆警司就带人来了,还把我当成凶手抓了回来,总警司,我是冤枉的啊。”
男人神色寡淡的看着他,整个人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刻在骨子里的清贵。
在郑宏涛期待的目光之下,他缓缓吐出一句,“把你刚才说的事情,按从后往前的顺序再说一遍。”
闻言,郑宏涛愣了一下,却也点了点头。
“我刚救下杜欢喜……陆警司就带人闯了进来……陆警司带人进来,我刚好救下杜欢喜……”
男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说你在小解的时候看到有人想要谋害杜欢喜?”
“嗯。”郑宏涛点了点头。
“可是,杜欢喜是在仓库的最里面,而你在外面小解,隔着这么远,你都能知道那是杜欢喜?而且,她当时被打的面目全非,脸上都是血迹,你也能看出来?”
“我……我是从她的衣服……”
“根据调查,你和杜欢喜很久未见了,而她的衣服是刚买的,你是怎么从她的衣服知道那是她的?”
顾连城轻轻松松阻止了他想要说出的话。
郑宏涛开始慌了起来,额头上也流出了一层薄汗。
“你就是凶手。”他起身,低头看着郑宏涛,语气淡淡的吐出一句。
“总警司,你不能当凭这个就认为我凶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