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娘这才反应过来,虽然这会儿景和帝不在,但这是皇宫,是景和帝的主场,他虽然不在,但旁边还有那么多的宫女,他真想知道,随便问个人就是。因此,她点点头,将几乎要说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
  景和帝离开没多久,便折返回来,只是这次,他身上换上了一件常服。
  他一边坐下来,也让林慧娘几人别干站着。几人全都坐下后,景和帝才道:“皇后生产耽误了这么久,如今天都快黑了,不如你们便在宫里住下,等明日再回去。”
  林慧娘看看云慕琤,说道:“皇兄,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出来时没想到会耽误这么久,府上的下人都该着急了。”
  景和帝笑道:“这有什么?让人到王府去说一声儿就是了。”他说着,叫来一个小太监,让他出宫到楚王府跑一遭。
  打发了小太监,景和帝又道:“衣裳首饰都不必担心,宫里向来缺这些东西。”
  见状,林慧娘几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谢恩。
  几人坐下说了没几句话,太后便由宫女搀扶着走了出来,几人忙起身,景和帝一边迎上去,一边问道:“母后,毓秀可还好?”
  太后点着头,“看起来尚可。只是她这一觉不知道会睡到什么时候,她今日也没用多少东西,又辛苦生产一场,你让人在灶上温着些合适她用的药膳。”
  景和帝一一点头,“母后放心便是,儿子会照顾好毓秀的。”
  太后对儿子还是很放心的,她应了一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见云慕琤几人,太后笑道:“你们几个今日也都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皇嫂有这一遭,还是母妃的缘故,我们不看到皇嫂母子平安,也放心不下。”
  听云慕琤提到傅氏,太后的眼眸暗了暗,她叹了口气,问道:“皇帝,你怎么处置的傅氏?”
  “儿子只是让皇婶在荣安院禁足,无诏不得随意出入荣安院、进宫。”
  太后愣了愣,随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傅氏她是了解的,这责罚看起来轻飘飘的无伤大雅,但实际上,对傅氏来说,却是让她生不如死。但严格来说,这责罚轻的可以忽略不计,即便是有言官有意见,景和帝也能轻飘飘地将言官的话按回去。
  见到她神色有些落寞,云慕琤心下叹息一声,说道:“太后,这责罚已然很轻了。说到底,到底是母妃不对,她当时若能冷静下来,也不会有这事儿发生。”
  太后缓缓露出个浅淡的笑容来,“哀家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只不过是傅氏太过份了些。”
  她说着,便移开了话题。
  几人没说几句话,太后脸上便开始无意地流露出疲态,到底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了,且她年少时多少也亏了身子,精神头儿到底差了些。
  见此,林慧娘便道:“太后,您不如先去休息休息?如今皇嫂也没事儿了,小侄子也很健康,您可以放心了。”
  云慕锦也跟着道:“是呀,太后,您老人家也跟着我们一起枯等了一天,连午膳都没有多少,您先回慈康宫休息吧,左右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了。”
  景和帝这才注意到,太后竟然与林慧娘他们一样,在外面等了一天。
  “母后,您先回去休息吧,等明日,儿子再带着幺幺去慈康宫看您。”
  幺幺便是景和帝先前闲暇时,随口给小皇子定的小名儿了。起名字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而景和帝至今还没能选好用哪个字,只能先叫小名儿。
  太后抬手拍了景和帝一巴掌,“荒唐,幺幺这么小,外头又这么冷,怎么能抱着他到外面去?明日哀家再过来就是!”
  见太后疲态渐缓,景和帝也露出了个笑容来,他道:“好,那明日,儿子便与毓秀一起等着母后过来了。”
  几人将太后送至坤宁宫外,见太后的凤辇渐渐走远,才又折返回去。
  景和帝与云慕琤说着话,无意中露出了已经结痂的伤口,云慕琤忙道:“皇兄你手腕上受伤了?”
  景和帝这才注意到,他手腕上被钟皇后咬的伤口,随着他喝茶的动作露了出来。
  他笑笑,道:“是毓秀咬的。”
  他说着,开始在云慕琤面前秀恩爱:“慕琤啊,朕今日才知道,原来女人生产是这般不易。朕看着毓秀,恨不能以身代之,然而却无法分担她的痛苦,只好与她一起痛。”
  林慧娘云慕琤云慕锦云慕书:“!!!”
  四人谁也没想到,景和帝手腕上那结痂了的伤口竟是如此来的,而意外过后,林慧娘便又开始感到感动。
  别说是在古代,就是在现代,也多得是妻子生产只等在产房外面,只等着孩子被抱出来的男人,而古代还讲究产房污秽,男人不能进去。眼下,景和帝能执意陪在钟皇后身边,不嫌弃她生产时模样狰狞,浑身是汗脏污,还做出将手腕给钟皇后咬,陪着钟皇后一起疼的举动来,林慧娘实在是忍不住心生感动。
  她说道:“皇兄,你对皇嫂真好。”
  景和帝谦虚地笑着说道:“毓秀是朕心爱的妻子,若是对她不好,还能对谁好呢?”
  云慕琤:“”
  酸了酸了。
  他不忍见景和帝嘚瑟,便道:“皇兄,你还是叫御医来看看吧,若是被皇嫂看见了,定然是要心疼的。”
  “你说的是。”景和帝这才慌张起来,他忙让宫女去叫了御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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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二四章 早熟的小孩儿(一更)
  云慕琤的话提醒了景和帝,他慌忙反应过来,忙叫宫女去叫御医来。
  虽说他的手腕是钟皇后咬伤的,钟皇后理应知晓才是,可景和帝看着钟皇后那时的模样,总觉得她并不知道她咬着的是自己的手腕。但无论钟皇后知道与否,他手腕上的伤,都还是要给御医看看才是。
  宫女很快便去请了御医来,他给景和帝看过,又嘱咐了几句,便躬身告退。
  几人正说着话,小太子云兴琪小跑着进了坤宁宫。
  今日正月初一,云兴琪难得的没有课业,只是他身为太子,被景和帝带着一起去见了宗室。
  后来坤宁宫有宫人来禀,说钟皇后摔在了地上,已经见红了。景和帝听罢,也顾不得问钟皇后怎么会摔倒,只嘱咐了云兴琪在东宫好好待着,便连忙上了龙辇,往坤宁宫而去。
  云兴琪自然是知道母后快要临盆,给自己生个弟弟的,他想要跟着去,却被身边的宫人劝住了。
  他在东宫心神难安地等了一整天,却始终没等到坤宁宫来报信儿的人,便自己来了坤宁宫。
  见到景和帝在外面坐着,云兴琪先是像景和帝行了一礼,这才焦急地问道:“父皇,母后如何了?”
  见到他,景和帝才恍然自己是忘了什么他先前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些东西,然而却怎么也没想起来,便只好当做是自己的错觉,这会儿看见云兴琪找来,他才想起来,自己忘了让人去给云兴琪传信儿。
  不过眼下云兴琪自己已然找来了,景和帝便不再纠结。他朝着云兴琪摆了摆手,说道:“你母后力竭昏睡过去了,给你生了个弟弟,母子两人都很好。”
  闻言,云兴琪才松了口气。
  少年老成的小少年脸上也终于带上了大大的笑容来。
  他虽然年纪算不上太大,但自从钟皇后有孕以来,他便开始问身边伺候的宫人、闲暇时翻阅各种书籍记载,也知道女子生产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有很多女子都没能挺过来,一尸两命,或是被夫家保小不保大,丧了性命。因此,他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却一直都在担忧。
  直到这会儿听景和帝说钟皇后母子平安,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林慧娘笑着打趣他:“琪儿看样子很担心你母后啊?”
  云兴琪这才注意到其他人的存在,他不慌不忙地对着几人一一行礼叫人,这才回道:“那是自然,我问过人,他们都说女子生育不易,我便很是担心母亲。”
  林慧娘惊讶地“嚯”了一声,“这么说来,咱们的太子真是太孝顺了,皇嫂醒来知道了,一定会感到十分开心。”
  面对皇婶的夸奖,云兴琪脸上浮现出一抹红云来。
  林慧娘又继续道:“你父皇陪在皇嫂身边,直到皇嫂生产过后才出来,你小小年纪也知道了女人生育的困难,想来等日后你有了太子妃,也会是一个疼惜妻子的好丈夫。”
  她一个没控制住,便又开始口花花,只是她说完,却见云兴琪脸上的红云更深了,甚至他还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脑袋。
  林慧娘:???
  这是怎么回事?
  云兴琪如今才不过十岁左右,难道他就懂得娶媳妇儿了?这摆明了就是害羞了嘛!
  林慧娘愣了愣,才想起来,这里可不是后世,这里女儿家一般十岁出头,家里人便要开始给她物色夫家了,男孩儿虽然会晚些,但也不会晚太多。
  况且,即便是后世,也多得是小学还没毕业就开始谈恋爱的学生。云兴琪也十岁了,如今春屏蔽心萌动,也着实正常。
  那边,景和帝仿佛是被她提醒了,笑道:“说来,琪儿也就快到了选太子妃的年纪。慧娘,你在宫外,有空也多帮琪儿留意着些京中各家的小姐。”
  他说着,又问林慧娘:“朕记得,慧娘你有个妹妹?与琪儿的年龄相仿?”
  林慧娘心里“咯噔”一声,忙道:“皇兄,你问这干嘛?总不是想把我妹妹说给琪儿吧?”
  景和帝笑道:“怎么,听你这话,你不愿意?”
  林慧娘脱口而出:“不愿意啊!”
  其他人:“!!!”
  景和帝也没想到真的能听到林慧娘说不愿意,他便问道:“哦,你不愿?你妹妹嫁给了琪儿,便是太子妃,日后等朕驾崩了,那她便是皇后,即便如此,你也不愿意?”
  林慧娘撇嘴,“当皇后有什么好的?不自由不说,还要帮着丈夫操心后宫的妃嫔们,丽娘那性子可做不来这事儿。与其到时两看相厌,让丽娘在深宫里蹉跎半生,还不如早早就寻个与她门当户对,脾性相合的人。”
  林慧娘这话,让景和帝沉默了。
  他想起先前钟皇后那话,也没怪罪林慧娘,只是转开了话题。见状,云慕琤几人也松了口气。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景和帝便吩咐了人传膳。
  他今日也就早膳用了些,中午的时候因着陪钟皇后生产,景和帝没有胃口,也没有心思用午膳,宫人劝了几句,景和帝一次也没有应下。
  他带着云兴琪去寝殿看了看。此刻钟皇后还没醒,小皇子也被奶娘喂过了奶,襁褓被放在钟皇后枕边,母子两人都睡得很是安详。景和帝含着淡淡的笑意看了看,才拍拍云兴琪的肩膀,父子二人轻声出了寝殿,与云慕琤几人一同用晚膳。
  景和帝中午滴米未进,这会儿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色,才觉得饿了,只是他深知此刻不宜吃的太多,便先喝了碗汤,才夹了一颗玲珑剔透的水晶包。
  几人用罢晚膳,又换了地方闲聊了一会,林慧娘几人便起身告辞了。
  自从景和帝说了留他们在宫里住宿,宫人们便立刻去将寝殿收拾了出来,宫人引着四人去了两处宫殿,才各自退下回了坤宁宫。
  今天紧张了一天,这会儿放松下来,林慧娘只觉得浑身疲惫,她干脆便让人去叫了热水来,泡过了热水澡,她便懒洋洋地窝到了床上。
  看她打着哈欠,云慕琤道:“你先睡吧,我去沐浴,一会儿便来陪你。”
  林慧娘着实是累了。
  夜里两人本就睡得晚,早上又起得早,中午因着担心钟皇后,又没有补觉,这会儿万事一身轻,寝殿里又暖和,重重困意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听到云慕琤的话,林慧娘拢了拢衣裳点点头,便往床里头滚了滚。
  等云慕琤沐浴完回来,便发现林慧娘已经睡熟了,他笑笑,轻声吩咐了宫人们几句,便上了床。
  他躺下,将林慧娘网站自己怀里揽了揽,这才拉过了被子,拥着林慧娘沉沉睡去。
  林慧娘这虽然是第一次在宫里流苏,但她一来并不恋床,二来又着实是累了,因此这一觉便睡到了大天亮,才终于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脑子里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便只觉得浑身一轻。
  耳旁,响起了云慕琤的声音:“醒了?”
  林慧娘点着头,“这一觉睡得可真好啊!”她说着,翻身坐了起来,“对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