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瞳在第二天的清晨也就醒来了,只是刚刚复原的面容还有些微微疼痛,导致他说话也不敢太过用力,见到京墨时,更是害怕的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见少年醒来小满高兴的喊着:“这个哥哥醒啦,太好了!”
三人对视了一眼站起身来,阿月子则拉着小满,几人一同走出了药庐,尽管如此槐瞳的头低的更厉害了,京墨皱起眉头看着他,又松了一下,轻声的说道:“还疼么?”
少年浑身一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将头抬起来,见状京墨走到他身边轻轻坐下,随手摘下了鼻梁上架着的半块镜片,放在了一边。
“怕我生气?”
“恩……”
“为什么怕我生气?”
槐瞳咬着齿贝,不敢说话,京墨思索了一下换了一种问法:“你觉得,我会因为你的脸而离开你是不是?”
“恩……”
“你不告诉我真相,也是怕我知道你的脸其实出了问题,对么?”
“恩……”
“你觉得我京墨是那种只看脸的人么?”
“不…不是……”
“换而言之,就算今天你的脸无法复原,一直在我身边的槐瞳其实就是个丑八怪,我也不会因此弃你而去,依旧会选择继续保护你,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我会看不起自己的。”
闻言槐瞳浑身一震,紧紧攥着拳头,却始终不敢和京墨对视。
“当我答应你那一刻起,我便早就不在意这些了,如果你觉得这会成为负担,那就应该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分担,那你就不会这么累了。”
“我……”
“不知道说什么就像别说,听我说完。”
少年乖巧的点了点头:“恩……”
“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或许配不上你的纯真,即使到现在知道了你的事,我也依旧这么觉得。”
“为什么……我明明……这么差劲……骗了你,骗了所有人……”
“因为,你也不知道我的过去,我不为人知的过去……”
“阿墨的……过去……?”
“恩,我的过去,其实,我根本不是人……”
“啊!?”槐瞳惊讶的抬起头,撞上了京墨略带忧伤的目光,心漏掉了一拍。
“我其实是祭司大人的法器,一直玉瓶,与他一同降生,因为无聊,祭司大人造就了我,我原本也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器物,就连这个躯壳都是假的。曾经我连感情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现在我竟然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和你交心,把一切都告诉你,我觉得很庆幸。”
“所以小瞳,我喜欢我也能成为你的庆幸,而不是你负累的根源,我想要是选出这个世上和你最相配的人,那恐怕也只有我了。”语末少年站起身来,解开了衣服,露出了后背,肩甲的中心竟然有一条手上长短的金线,乍一眼看上去并不起眼,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其中的虚无。
槐瞳缓缓站起身来,摸着自己刚被修复的另一半脸,看着京墨身后的虚无,突然觉得自己很傻,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近乎完美的人呢,就算是汐影也做不到吧!
“阿墨……对不起……”
京墨穿上衣服,转过身去:“你不需要说对不起,你本来就没错。”
“阿墨……如果我知道这些,知道你对我……我一定会告诉你的,绝对不会隐瞒你,这样做其实我也很累,整日提心吊胆,生怕被你发现,被你像垃圾一样丢掉……”
闻言京墨皱起眉头:“怎么可能,你是傻么?”
“阿墨,我真的离不开你了,真的已经离不开了……”
“没人要你离开我,我说过,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所说的那些意外和假如,都不会存在!”
语末少年轻轻将槐瞳揽进的怀中,感觉到他仍然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心疼的抱紧了他,声音温柔动人:“小瞳,要是太痛,以后我们不喝转颜露了,你这样太痛苦了。”
槐瞳轻轻摇了摇头:“不,不痛,我早就习惯了,阿墨,不要担心我,我已经没事了。”
少年紧皱着眉头,严肃地说道:“那你答应我,要是太难受,一定不要强撑着,必须告诉我。”
“好,阿墨,我保证,以后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我也向你保证,无论以后你是谁,变成了谁,我都会找到你,无论多久,只要我还活着,我都会找到你……”
“阿墨……”
槐瞳的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有了他这句话,他竟然觉得无比的满足,不再惧怕以后因为时间的分别……
过了良久,汐影轻轻推开了房门,侧身站着,余光瞥着京墨:“京墨,其实你可以选择用珊瑚珠,不过我只是一个建议,要不要这么做,全凭你们……”
闻言京墨和槐瞳缓缓分开,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祭司大人,不用了我和小瞳想好了,其实我已经很感谢您了,不能再这么恬不知耻的奢求太多。”
“谢谢大哥,替我和阿墨着想。”
汐影微微点了点头,薄唇微启:“罢了,既然你们已经想好了,那我也就不能说什么了,我只希望我和苏叶的悲剧……不会再重演……”
语末少年转身走出门外,见到苏叶正站在自己身后,脸上带着一抹浅笑,瞥了一眼之后汐影并没有说话,心中却多少有些起伏,这时听得苏叶柔声的说:“阿影,我们的悲剧再也不会发生了,他们也一定不会,因为这抬凄凉了,不是么?”
“恩,很凄凉,很悲切,很伤人……”
伴随着汐影的声音,苏叶被少年揽进了怀中,紧紧的搂着……
小满站在阿月子的身边,歪着脑袋看着竹栏上紧紧相拥的两人,好奇的看着少年问道:“月哥哥,祭司哥哥和那个白头发的哥哥,他们两个人是好朋友么?”
阿月子温柔的笑了笑,面具下的脸透着一种羡慕:“恩,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就算以后走散了还是会找得到的朋友,就算以后灵魂都会如星河了,也还是能在一起的朋友……”
小满等着大大的眼睛,漆黑明亮的宛若夜空的繁星:“哇,这么要好的朋友,月哥哥,你别担心,以后月哥哥不见了,小满也一定能找到你哦~”
阿月子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好啊,月哥哥相信,小满可以的。”
“嘻嘻嘻~”
小满爽朗的小声传遍了整个药庐,就像那年年少无知,天真无邪的辰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