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还回来了……”
段景延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姜瑶看着藤条继续抽打,看样子他决意要撑下五十下。
锦王快速的向这边奔跑着,腹部的疼扯痛着他所有的神经,当他听到午门一阵阵高呼“杀了周帝”,他从人群内挤了进去,看见段景延被抽了多条藤条,背上已经是血痕累累。
那瞬间锦王有些恍惚,作为一个大周皇帝,竟然再次被公开处刑。
“听到百姓们的呼声了么?他们是不会原谅你这个窃国贼的,你踩着兄弟的脑袋往上爬,窃取兄弟的前程,为了自己的皇位欲望,你十足的可耻!”
“四十一!!”
姜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生,对着段景延审判着,段景延没有任何吭声,低垂着头,已经卑微到了极点,为过去的错已经做出了偿还。
姜瑶看着段景延,他身子已经摇摇晃晃,身上的血已经就躺下来,白皙的皮肤被打的皮开肉绽。姜戈仍旧没有停下手中的抽打,嘴里怒骂着。
“四十二!”
“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你杀了姜将军,就要用你的死去偿还,去平息天下人的愤怒,去慰藉十万人的亡魂……”
“够了!已经够了!不要再打了!”
姜瑶看着段景延的身体已经倒了下去,像是没有任何生气一般,空气中都弥散着血腥味,她不顾一切的跑了上去,从段景延凌乱的发丝中拨开,漏出那毫无血色的脸。
段景延眼神微眯,剧烈的喘息着,姜瑶将他的头紧紧的抱住。
“你傻不傻,你是一国的皇帝,你犯不着如此!”
段景延的手颤抖着抬起,想要擦掉姜瑶的眼泪,可是胳膊却不听使唤,姜瑶掉下来的眼泪,砸在段景延的脸上,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自从朕对你动心的那一天开始……就想好了今天,要……给你一个交代,给自己……赎罪的机会。”
姜瑶梗咽着,她认识的段景延,不会下跪,不会屈服,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失去理智。可是过去的所有在如今看来都崩塌掉,或暴戾或跋扈或猖狂,他都可以做一个皇帝。
“那为什么要和离,为什么?”
“若朕就此死了,你就另嫁他人吧……”
可是遇到了姜瑶的段景延,却变成如今一个狼狈的下场,姜瑶心如刀绞。就连出路都为她想好,姜瑶眼泪掉的更加的汹涌。
姜戈停顿了一下,看着刑场上的他们,冷声问着:“还打不打?”
段景延不假思索的“打!”
“不要!”
可是姜瑶的喊声被百姓们掩盖了下去,姜戈甩起藤条抽打了下去,皮开肉绽的声音,带起来的血雾,冲击着姜瑶的鼻息。一下又一下,段景延的手紧紧的握着她,
“四十五!”
打到此时此刻,锦王内心仍旧犹豫着,他想起段景延所说的继位的事,内心也备受煎熬,不动心是假的,他只需要等在此刻就能轻松的继位。
但看着段景延濒死的模样,也渐渐明白段景延从客栈跑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替他受刑,想起姜瑶曾对他说起亲如手足的话。
他看着被打的快死了的皇帝,踉跄的爬上了台子。
锦王手捂着肚子,将手中的长剑一扔,他腹部的血水随着他的行动,不断的往下滴着。他朝着跪在台上的段景延扑了过去,趴在他的身上。
“是我杀得姜将军,栽赃给了皇兄,你要打就打死我吧,我这条命随你来取!”
锦王的话慷锵有力,姜戈紧攥着手中的藤条,已经满是血淋淋的,姜瑶看着这一幕满是欣慰的神情,他们终于可以和解了。
姜戈听着锦王的话更是愤怒,挥起的藤条更是加重了力道,使出浑身解数抽了下去,锦王闷哼一声。
“四十六!”
段景延虚弱的对锦王吼着:“弟之过为兄着替,你起来!朕承受得住!”
这一刻锦王更是庆幸自己选对了一次,他趴在段景延的身上,同样也渐渐失去力气。
“皇兄,你已经为我承受了那么多,接下来为弟自己受过吧。”
“四十七!”
而一旁的公宇则立马坐不住了,看着腹部中伤的锦王,冷着神色问着身边的北一,“为何锦王会受伤?”
北一看着台上的锦王,露出厌恶的神色道:“可能是暗卫下手狠了一些。”
“是下手狠了,还是根本就是杀人灭口的命令!”
“四十八!”
公宇少见的愤怒起来,北一跪下了地上,道着:“公子,他如此折辱您,北一看不下去。”
台上的段景延虚弱的对着锦王道:“我们是兄弟,弟之过本就该兄长承担,若是我死了,你就继承王位,镇守周安国!”
“四十九!”
锦王攥着段景延的肩膀,眼眶变得温热,他大喊着:“去你的王位!本王不需要这华而不实的东西,本王要你活着,给我活着……”
姜戈鄙夷着的锦王,手中的藤条紧攥着,道:“那你们就一起去地府,给老爷子赔罪!”
“五十!”
最后的那一下,姜戈抽下去的时候,藤条瞬间断裂开来,可见用力的猛烈。那一下让锦王喊了出来,整个人栽倒在一旁,浑身前后都是血。
公宇的心一下子被揪紧,他慌张的迈了上去,朝着锦王跑去,站在姜戈面前,“刑满还望国主能够信守承诺,放人!”
“朕只是说既往不咎,没说平息怒气,朕还要替亡父再打五十藤条!”
说罢,姜戈就拿过一个新的藤条,就要向着台上的二人挥去。
公宇一把握住藤条,紧紧的握着,尖刺刺入他的手心,他眉头都不皱,死死的攥着藤条。
姜戈抽拽不得,怒吼着:“你一个乌兰国质子竟然敢阻挠我?”
台下的百姓开始议论纷纷,对着台上指指点点,姜瑶通红的双眼看着姜戈,愤怒的道着:“父皇,你这种泄私愤,自食其言的行径,真是让我为你感到羞耻!”
姜戈看着手中的藤条抽拽不得,一下松了开来,对着姜瑶阴沉着脸道:“如今你已经不是周安国的嫔妃,还要为他脱罪吗?”
“正因为我曾做过周安国的淑贵妃,一路以来才知道这个皇帝,如何的尽职尽责,如何将民生百姓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他是个尽职尽责的好皇帝。”
姜瑶大义凛然的话,让段景延苍白的面色一笑,嘴角流出的鲜血,染红着姜瑶浅淡的衣衫。他靠在她胸前,缓缓抬起头,他嘴里鲜血不断的流着。
“而正因为我作为南安国公主,回到南安国,才明白你才是窃国的贼人!你从我母后手里骗走实权,将她软禁在后宫内,剥夺手上的权柄……”
一桩桩一件件姜瑶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底下的百姓一片哗然,对着台上的姜戈顿时没有了奉承之意,甚至还有百姓直喊着:“让位!让位!”
姜戈看着事态的风向变了,怒哼一声黑色脸色,往台下走去。
公宇将伤痕累累,浑身滴血的锦王,扶了起来,看着伤势严重,已经昏迷的他。立刻一个横抱,将锦王抱起了起来,大步往台下走去。
台下的康德和李副将也一下子跃了上来,将浑身是血的段景延扶了起来,段景延抬着头看着姜瑶,有气无力的道:“对不起。”
说完人便身子一软晕了过去,李副将背起段景延,姜瑶看着公宇的身影,立马指着出声道:“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