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闻言立马坐起身,云袖规整着洗漱用具,姜瑶从床榻上走下来,问着:“皇上呢?”
“已经去监刑了。”
亲自去了刑场?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举动啊,这是要下定决心惩治了。姜瑶连忙洗了把脸,命云袖快速梳了头发,立马就出了官驿。
云袖追在后面,一路小跑着,不听喊着:“娘娘,您等等云袖,皇上没说让您过去啊……”
姜瑶不知道为什么,心慌得厉害,仿佛再迟一刻就来不及的感觉,但具体是什么她也不知,只是想要赶快赶到段景延身边,不由得快步跑了起来。
看着午时的菜市口,已经围满了人,姜瑶一个人从人群中往里面挤,听着百姓们举着手臂高呼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杀狗官!还清世……”
当姜瑶挤到最前面才看见搭起的台子上,跪着吴大人,一脸不服的愤然脸色,看向这边的家眷,姜瑶站定的地方一旁就是吴夫人和身边的妾室亲戚。
“老爷,你这一走可让我们怎么办啊,一家老小数十口都要去流放,整个吴家的幼子不是被罚去做了太监,就是被卖去娼楼做妓子。我们吴家好惨啊……”
哭的泣不成声,一度要昏厥过去的吴夫人,被身后两三个奴婢扶着,但身子还是瘫软着,嗓子吼得哑的吃不成样子。
“夫人,您别再喊了,咱们吴家还要指望着您来主持大局呢,您不能倒啊……”
身边的奴婢们搀扶着吴夫人,一旁被挤得没有丝毫落脚之地的姜瑶,环顾着台上的人,竟看不到段景延的身影,再去看周围的城墙楼阁。
一旁的酒楼内的楼阁门窗处倒是站着段景延,身边站着谈笑风生的洛姝和苏妙。
姜瑶抬眼看去,在下面跳着脚挥手,便看见段景延也是垂着眉眼看了下来,嘴角微微露着笑意。
吴夫人拿着绢帕摸着眼泪,被姜瑶的挥手吸引了过来,侧脸看去,她顿时一惊正是淑妃!
眼看着姜瑶要随着人群走掉,立马上前一把拉住姜瑶的胳膊,狠狠的抓着。
“淑妃!看你干的好事,你坑害我吴家的钱财,还要杀我夫君的性命,你耍的我们吴家团团转,如今我们没有任何钱财来疏通关系,你当真是恶毒的毒妇!”
姜瑶一转身就看见吴夫人,像是发了疯一般的就要往自己身上扑,一脸狰狞的面孔,此时云袖也挤了进来,看着两人的撕扯,立马挡在姜瑶面前。
“你给我的那些钱本来就是从百姓身上搜刮而得,如何竟成了你吴家的钱财?这些钱可都是要惠及于民的,吴大人这些年作恶,如今也是他的报应。”
姜瑶皱着眉看着吴夫人撕心裂肺的冲她嘶吼,云袖挡着就要冲上来的吴夫人,转身看着姜瑶道:“娘娘,您快走!”
一旁的吴夫人满嘴喊着:“淑妃,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午时已到,中阳中都督吴刚行刑!”
姜瑶看着楼阁上的段景延,没有再做停留,急忙跑向那边的酒楼。
她听着人群的阵阵高呼,中间夹杂着磨刀的声音,刽子手喷洒酒水的声音。
终于登上了酒楼的楼阁,看着段景延此时正搂着洛姝的腰肢,观看着行刑,段景延侧脸回望着姜瑶道:“阿瑶,不在客栈休息,来这里也要观刑吗?”
可是就在此时,下面刑场的刽子手手起刀落,吓得洛姝和苏妙均向一旁躲去,而从城墙出射来的一支长箭却嗖的一下子朝着这边前来。
姜瑶瞧着清楚,立马上前一步,想都没想的拉住段景延,站在他的面前,段景延瞧着阿瑶如此主动,定是生气他于其他嫔妃的亲昵,正说着:“阿瑶这是吃醋了吗?”
那支长剑一下子没入姜瑶的胸腔,顿时姜瑶一阵眩晕,胸腔涌出的血一下子喷在段景延淡黄色的龙衫上,血腥味立刻淹没了龙涎香的气味。
姜瑶身体剧烈的疼痛起来,她觉得这一辈子可能就这样了,眼前像是跑马灯一般的不停闪现,曾经的回忆,竟都是这个本体的姜瑶的执念。
“阿瑶,阿瑶,”段景延不敢置信的搂着姜瑶的腰身,看着她渐渐微笑着上扬的嘴角,身子瘫软下去,大声吼了出来,“阿瑶!阿瑶!”
此时的禁军才齐齐冲了上来护驾,而楼下的百姓均在雀跃欢腾,丝毫不知道此时遇袭之事,只有下面的吴夫人恶狠狠的笑了出来,在众人沸腾中小声说着:“死吧!都给我死吧!”
而一旁捂着脸吓得花容失色的洛姝和苏妙,则是怔楞着看着刚发生的一切,缓不过神,被禁军挡在外围。
段景延一脸愤怒神色,抱起姜瑶就往楼下走去,上了马车就赶回官驿。
看着长箭直愣愣的插在姜瑶的胸口,胸口的鲜血不断地渗了出来,染红她的雪白衣衫。
他恨不得那受伤的人就是他,他要护着的女人,为何却变成她护着他。
“阿瑶,你醒醒,你能听到朕说话吗?你放心,朕定会救你,定会救活你……”
姜瑶忍着撕裂的疼痛,被段景延紧紧的抱在怀里,手也被攥紧,她有气无力的道:“皇上,臣妾要走了,希望皇上……能待阿曜……好一些。”
段景延的眼神都已经猩红了,里面强忍着泪光,手攥的姜瑶生疼。
“朕不许你有事,你还要陪朕去看朕的山河,你答应了为朕再生六七个孩子,阿瑶不能食言……”
他越说越激动起来,姜瑶的笑容渐渐变得淡了,变得迷茫而涣散,胳膊上的力气在渐渐流失。
她的眼神虽然看着他,但是却不知在看什么,眼珠微动着。
姜瑶渐渐地看不见段景延的身影,听不到他声音,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景象,白的像一张纸一般。
她看着远的黑点仔细一看才明白那是山峰,而自己脚下竟然是雪地。
而自己正气喘吁吁的在雪山里奔跑,脚下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此时身后出现了熟悉的声音,不过那声音少了些低沉,视线转过去正是年轻些的段景延。他披着披风在后面追赶着,大声吼道:“姜瑶!你给我站住!”
“你跟来做什么?都是你害了我爷爷,我就是死我也不会告诉你山河图在哪!”
“我可以不要山河图,那你是要跳崖吗?姜将军拿命换得你的命,你就这么辜负吗?”
“你们都是一群利欲熏心的人,心早就已经透着肮脏,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
记忆中的姜瑶就这么喊着,那股悲怆的复杂心情,让她动容的想哭。
她不得不承认,虽然她很想知道姜将军的死因,但做不到这样的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