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延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就往姜瑶那里跑去,越往里走越是偏僻的园林深处,康德停住了脚步,站在园子口,没有再跟着。
他渐渐走近见亭子内坐着女子,一身寡淡的衣衫,正在亭间抱着酒坛饮着酒,露着胳膊的粗狂,丝毫没有往日的温顺。
姜瑶仰起头往嘴里倒着酒,倒不出一滴,段景延上前一把夺过姜瑶酒坛,狠狠地砸裂在地上,姜瑶微恍着身子,眯着醉酒的双眼看着来人。
努力的想要看清来人,背着月光却看不仔细,但那一身龙涎香的味道中还夹杂着洛姝的脂粉味,还有欢爱过后的浓重的味道,想到这里姜瑶就是一皱眉。
“你不是该陪着你的……洛美人吗?”
“阿瑶,你答应了我的,你又何必如此。”
答应了就不必如此?
“我没有答应你当众与她……”
姜瑶看着眼前的人,模糊不清,时而一个时而两个,她再次举起另一个酒坛往嘴里灌着酒水,喝完往地上一摔,像是泄愤一般。
“皇上……回去抱你的洛美人吧……我答应你的不会搅和你的大事。”
姜瑶逐渐开始后悔,后悔再次回来这里,情况比以前还要糟糕,段景延趁她沉浸在柔情蜜意里,让她答应了洛美人的承宠。
原因呢,就是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做前朝后宫的靶子,需要这么一个人来分散注意力。
是为了她好,姜瑶站起身就往凤栖殿走去,她晃悠着身子,用力推着挡在前面路的段景延,这么一推却落空,往前一踉跄。
眼看就要栽下去,被段景延抱进了怀里,姜瑶一下子束缚住,扭动着身子。
“放开我。”
“阿瑶,再忍忍好吗?等山河图的队伍离开京城,我们就回宫。”
姜瑶冷笑一声,挣开段景延的怀抱,扶上了一旁的柱子,道着:“回宫……做什么?臣妾求一道旨意,就让你的洛美人……替臣妾去宫里照顾皇上吧。”
醉酒醉的很厉害,话都说不清,但胸口的愤懑还是在的,她不知道该去找谁发泄。
“段景延,我后悔了……就不该回来,你还不如就当我死了……”
姜瑶迈着不受控制的脚步,踉跄的就往下走去,被段景延一把拉了回来,按在亭柱上封上了嘴,段景延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煎熬。
“阿瑶,朕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可是奈何赵家宋家虎视眈眈,朕想护你安稳。”
姜瑶脑子里一遍一遍回荡着段景延和洛美人当众拥吻的画面,已经分不清这是一场戏还是段景廷真实想法。此时听着段景延安慰的话语,在姜瑶听来不过是找个能够名正言顺宠幸洛美人的借口罢了。
姜瑶一个侧头,迷离的眼神闪着星光,她反复的擦着嘴巴,轻笑一声,道:“毕竟她陪伴你那么……多年舍不得也是应该,不用如此曲折的找理由。”
段景延看着姜瑶擦嘴的动作,这是嫌弃他?
“朕送你回去吧。”
“不用。”
姜瑶从他的怀里踉跄走出来,往园子外走去,那声后悔比什么都致命。看着姜瑶远去的背影,段景延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他是不是做错了?
失去了段景延牵制的姜瑶,越发喜欢往铺子里跑了,一去就是半晌,段景延晋了洛姝的名分,成了洛婕妤。
闲云殿内,萝卜小心的为宋妃吹干手上的花汁,看着指甲变成嫣红色,不禁笑了起来。
“你这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
“娘娘夸奖奴婢了。”
宋妃听着庭院里有脚步声,就见洛姝走了进来,福了身子道:“参见宋妃娘娘。”
“娘娘这指甲颜色甚是好看,使用的新开的粉海棠撵成的?”
洛姝瞧了一眼那颜色,就知道大概,转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宋妃套上护甲,眼神瞄着洛姝问着:“恭喜你成了婕妤了。”
“那还得多谢娘娘的厚爱,帮助臣妾重得盛宠。”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宋妃抬了一眼,提点着洛姝:“一时的得宠没什么,最要紧的是以后,皇上冷了淑妃,正是上位的好时候。”
洛姝应着:“是。”
姜瑶穿好寻常衣衫,从圆明园大门驾着马车走了出去,驶向瑶池,看着越来越有条理的铺面。尤其是那做的丝毫不差的沙发卡座,更是恍若隔世一般。
上到五楼的时候,姜瑶看着已经完好的家具,均是仿照现代做的,每日看着大把的银子入账,应该这就算是情场失意生意场得意。
初言轻敲着屋门道着:“娘娘,堂上有人找您。”
“谁?”
姜瑶慵懒的躺在床上,一副不想见的语气,初言回着:“他说是给您带口信的,关于山河图……”
“腾”的一声,姜瑶立马站起来,拉开门就下楼,姜瑶看着堂内站着一个妇人。分外的觉得眼熟,那妇人也对着姜瑶亲昵的笑着。
“邱姑姑。”
正是她母亲身边的贴身婢女,名叫邱兰,是同她母亲一样是邱家人。姜瑶像是见到亲人一般,投进邱兰的怀里,邱兰抚摸着姜瑶。
“瑶儿长这么大了啊,数年不见定是吃了不少苦。”
姜瑶听着这话顿时眼眶就红了,初言在一旁道着:“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咱们上楼吧。”
邱兰点着头,姜瑶带着她走上了五楼,进了姜瑶的屋子,邱兰环顾着屋内的陈设,觉得甚是惊奇。
“姑姑,你能告诉我我爹娘在哪吗?”
邱兰明显是知道的表情,但犹豫着缓缓一笑,拉着姜瑶就坐下来,道着:“现在知道对你只有弊没有利,重则还有杀身之祸。”
“那他们还活着吗?过得还好吗?”
邱兰点着头,姜瑶的心里顿时有了期盼,通过姜瑶一顿问询,才知道她的父亲母亲,五年前是因为一场战役而失踪。
当年乌兰国围攻大周,实力悬殊,大周的朝堂上一片混乱,太子一党主张缴贡投降,而段景延一党主张反击,誓死一搏。
最终还是段景延一党胜出,但朝廷只给十万兵马。段景延找到姜老将军,请其出战,其年迈已高无法应战,便令姜瑶的父亲替父出征,姜瑶母亲也随军一起。
到了战场才发觉那是场阴谋,是太子一党早就设计好的陷阱,乌兰国派出五十万兵马杀的片甲不留,姜瑶的父母在将士们的一命相抵的护卫下,才幸存活下来的。
姜瑶沉思着,这背后竟然是这样的复杂关系,寻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答案,姜瑶有些不敢听下去,但还是想问:“那我爷爷的死究竟是因为什么?”
邱兰眼神深沉的看着姜瑶,姜瑶的手紧紧攥着衣衫,有一种急迫的窒息感,她意识到那会是很沉重的答案。
“你真的做好准备知道答案了吗?”
姜瑶浑身僵硬的点着头,邱兰环顾了一下窗外,看着姜瑶说着:“因为一个人,这人就是段……”
“嗖”的一声,一只袖箭从对面的楼宇射了过来,刺穿了邱兰的胸口,姜瑶惊呼一声,往那边看去,看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邱姑姑,你快说,是谁?谁害死我爷爷。”
可是邱兰张开嘴,嘴里吐出来的都是血迹,她压着邱兰的胸口,往外涌的血温热的浸透着她的衣裙。
邱兰已经没了呼吸,姜瑶呆愣的坐在地上,她知道这是有人故意不想让她知道真相。
她一遍遍的回想着那对面酒楼之人背影,好像是……段景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