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充媛在姜瑶的凤栖殿内走着,抚着逐渐开始发芽的枝条,有些哀伤的道着:“姐姐,今年的春色来的格外早些,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姐姐刚生下大皇子。”
姜瑶眼神一直跟着院子里乱跑的阿曜,应和着:“是啊,都一年了,妹妹切勿自怨自艾,要多点心思放在服侍皇上身上。”
此时门外张炎背着药箱走了进来,对姜瑶道着:“微臣奉命来给娘娘请平安脉。”
蒋充媛对姜瑶笑了笑,道:“正好一会也沾姐姐的光,我最近身子乏累的很,让张太医给我瞧上一瞧。”
两人进了内殿,坐上了软塌,伸出手腕,张炎先给姜瑶枕了脉搏,回禀着:“娘娘身体康健,并无大碍。”
然后转身给蒋充媛诊着,蒋充媛道着:“劳烦张太医了。”
张炎手仔细的摸着脉搏再三确认后,连忙对两位娘娘行礼道:“恭喜蒋充媛,您这是有喜了。”
姜瑶心里一惊,不可思议的追问着:“什么时候的事?”
“身子已经有了月余,蒋充媛最近要清淡饮食,马上就该孕吐了。”
蒋充媛听着想是再说旁人的事,摸着毫无征兆的肚子,眼神里迸发出火花,看着张炎再次问着:“张太医,你确定我真的怀了吗?”
“千真万确。”
蒋充媛激动地胸口起伏着,她攥住了桌角,身边的冬雪向蒋充媛恭贺着:“恭喜主子,您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皇嗣盼来了。”
姜瑶算着日子,诧异的脱口而出道:“莫不就是那日你在锦鲤池那夜?妹妹真是百发百中啊。”
被姜瑶调侃的蒋充媛,脸色一红,拿着绢帕捂上脸颊道:“姐姐,你又在取笑我了,我从来没想过我会有这样的福气。”
高兴了好一会,蒋充媛才镇静下来,瞧着旁边姜瑶腰间的香囊,心理又开始恐慌起来。
云袖端了茶水上来,蒋充媛握着杯盏的手,不禁抖了起来,姜瑶将蒋充媛的神态尽收眼底,“妹妹可想好,怎么对皇上说?”
“妹妹想等到过了三个月,龙胎稳定了在禀告皇上。”
一旁的张太医也立刻明白,回着:“此事自然由娘娘去说,微臣就不打扰了。”
“云袖,你送张太医出去吧。”
云袖应声,引着张炎出了内殿,庭院内云碧正照看着阿曜,见张炎走出来,立马走上前。
“多日未见张太医,似是憔悴了一些。”
张炎很是客气的回着:“这都逃不过云碧姑娘的眼,最近家中有些事,有些烦忧罢了。”
“是何事?”
“家中小事,不足挂齿。”
云碧从衣袖内掏出打的璎珞结,伸手就要递给张炎,一脸娇羞的说着:“我近日闲来无事,打了一枚璎珞。”
张炎微微一愣,连忙推拒着:“云碧姑娘好意心领了,但我从来不带这些环佩。”
张炎背着药箱急匆匆就往外走,云碧呆愣在庭院内,眼睛瞬间就红了,云袖脑子有些发懵,但还是明白了云碧对张炎的情意。
“云碧,你这是想做什么?我们只是奴婢,虽然过得比宫女体面,但还是奴婢。他是张院士的儿子,我们配不上……”
“我知道,可是我听郡主已经去他家说亲了,我虽然是个奴婢,但我也是清白的女子,我怎么配不上他了。”
云碧清泪留了下来,擦了两把收起了璎珞,蹲下身子继续陪着阿曜玩着。云袖追出凤栖殿,只见张炎已经走远。
在软榻上和蒋充媛说话的姜瑶,眼神已是看着窗外,嘴角不禁翘了起来,俗话说,女大不中留,说的应该就是意思了。
终于鼓起勇气的蒋充媛,小心翼翼的对着姜瑶道:“娘娘,我看这香囊有些勾丝了,我拿回去给娘娘亲手再做一个吧。”
“不必了,我这个戴习惯了。”
姜瑶推拒着蒋充媛,明白她是心虚想要替换掉里面的麝香,如今她身怀有孕,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
“娘娘若喜欢这个样子,我就再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给娘娘。”
姜瑶看着蒋充媛到现在都没想告诉她真相,只是一味地想要毁了证据,姜瑶定不会让她如愿。
蒋充媛无奈,想着只能日后再想办法,但腹中的孩子月份实在小,来的又这样突然,心里慌张着。她经过这些日子的了解,还是有些了解姜瑶的,虽说不得君子,但绝对不是小人。
“妹妹,还想求姐姐能为妹妹瞒上一时。”
宫内哪个女子怀了子嗣不去邀宠,而蒋充媛却如此,让姜瑶会心一笑,一语道破,“妹妹,担心的不是我,是宋妃吧。”
像是面前那一张窗户纸,突然被姜瑶缓缓伸进来的手一下子撕破,连带着蒋充媛的脸面,毫不留余地,这一刻她想过很多遍,感觉什么都瞒不过她。
蒋充媛站起身,在姜瑶脚下跪了下去,心里一沉道:“原来娘娘都知道了,我还在姐姐面前,卖弄聪明,实属不该。姐姐,要是气愤就打我罚我吧,求姐姐给我一条活路就行。”
“妹妹,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既然妹妹做了选择,我如今也失去了协理六宫的权利,自然是扶持不了妹妹。妹妹的祸福,还要自担。”
当初是蒋充媛自己求着她,要投靠于她,姜瑶可怜她被皇后谋害,也赏了她一夜的恩宠,她肚子很是争气,既然选择送了香囊,这人她不会再用。
“姐姐……是在怪我吗?”
“你走吧,我就当你没来过,以后还得自己当心。”
姜瑶拨着干果,她能做的就是什么也不说罢了,蒋充媛还是愧疚的不肯起身。
冬雪担忧的说着:“主子,你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可受不了跪着啊。”
蒋充媛没有再继续跪着,被扶着站起身,一脸愧疚的往外走,说:“多谢姐姐成全。”
云袖瞧着蒋充媛往外走,冷哼一声进来,收拾着桌面的杯盏,道:“娘娘,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用的着的时候跪地上求娘娘,见势就倒还要让娘娘替她瞒着。”
“这后宫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趋利而为的站队。”
姜瑶垂着眉抿了一口茶水,问着:“苏妙还没回来吗?”
“没呢,在千湖殿就哭着跑了,不知道去哪哭去了。”
云袖看着已近晌午,心里也是开始嘀咕着:“要不派人去找一找,圆明园又大,别再跑丢了。”
“不必了,想通了自然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