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禧安宫内,宋昭仪正专心的绣着手中的小儿肚兜,绣花针上下穿插着,一针一线绣出来五毒图案很是精细,选的都是御赐的上等丝绸的料子。
萝卜从外面走进来,脸上挂着笑,道:“主子,旁边岁安宫被禁止出入了,想必是又惹皇上生气被关了禁闭,三天两头的这样闹,失宠是早晚的事了。”
宋昭仪低垂着眉眼,眉眼中满是慈和的温情,眼皮都不抬的回着:“那又如何?皇上照样还是宠着她,床头吵架床尾和的,毕竟皇上连皇家的铺子都赏了。”
知道是皇上赏的铺子这事的人不多,宋昭仪也是猜测出来的,她还是了解姜瑶的,知道她无权无势,能明目张胆的出宫定时被赏赐的铺面。
“堂堂一个皇家妃子不好好当,偏要去宫外做起下九流的行当,偏偏皇上还宠着她。”
宋昭仪这一点也是真想不通,在这安乐窝里养尊处优着不好吗?这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人上人的日子,那些宫里的女子整日削尖了脑袋往龙床上爬,只有姜瑶往宫外跑。
萝卜从没见过这样的人,笑了出来道:“那定是她傻。”
宋昭仪仍旧穿插着最后几针,说:“若真傻怎么能爬上妃位,没准皇上就是喜欢她的傻。”
“听说赵家有了动静,这几天监视着要动淑妃,赵贵嫔昨日还去了景仁宫,看样子是联合皇后谋划着什么。”
“那如何?前几日皇上不还是暴怒,还不是撼动不了她分毫?”
萝卜一声叹息,自家的主子已经一连几天没见着皇上面了,自从过完年后这恩宠就一日不如一日,一出宫门听到宫墙里,那些乱嚼舌根子的宫女就让她生气。
最近宋昭仪也光顾着绣肚兜了,可是肚子也没个动静,甚是急人。
宋昭仪剪断最后一条丝线,拿着小小的肚兜看着,甚是欢喜,眼眸中满是渴望,她小心的放在一个盒子内。
站起身放到身后的架子上,转身看着萝卜说着:“我们还得去卖个人情。”
“那就这么便宜了淑妃吗?若真的能泼她一身脏水,咱们会省了不少事,咱们宋家还能怕她一人不成?”
“傻萝卜,我不是怕她,但现在不是时候,有她在后宫一天,阴损的招数都会朝着她而去,而我们就可以安心做事。”
宋昭仪深看着萝卜,萝卜点着头。
两人一同来到岁安宫门外,萝卜敲开门,门房探出头来,宋昭仪一脸笑意的说着:“还请禀告一声淑妃姐姐,我有事前来。”
门房立刻前去禀告,在院子内,说着:“宋昭仪前来,说有事。”
云袖在殿内瞧着不正常的姜瑶,倒像是卸去了一身的烦忧,显得轻快极了,她一直盼着姜瑶能够痛苦的哭一场,但姜瑶始终没有任何悲伤。
可能默默无言,就是姜瑶最大的妥协了。
“宣吧。”
姜瑶手里拿着话本,一页一页的翻看着,云袖心疼的说着:“娘娘,您累了多半天了,要不歇会吧。”
“你们下去吧。”
这时,宋昭仪已经走了进来,殿内就剩了两人,宋昭仪一身湖蓝色的衣衫,甚是清爽,不禁让姜瑶多看了两眼。
宋昭仪走进来,也是一眼就瞧见姜瑶寡淡的水墨衣衫,淡漠的翻看着书页,倒像是出了俗世的人儿。
她以为姜瑶定会在宫内失了分寸,摔盘子摔碗甚至打骂下人,可是这眼前淡漠惬意的人,让她心更是提了起来。
“姐姐,衣儿来看你了。”
“外面还倒春寒着呢,衣儿,就往我这跑,若是将你冻坏了,皇上和太后定不会轻饶我。”
姜瑶放下手中的书本显得格外有兴致,招呼着宋昭仪坐下,宋昭仪坐上软塌。
“姐姐,将自己闷在宫里这是在看什么?”
“不过是民间的话本子,闲来无事翻一翻。”
宋昭仪好奇的拿过姜瑶的书本翻看着,正是着情爱的话本,轻笑着:“皇上给姐姐的可是盛宠啊,哪里是这普通人写的话本的能比的。”
姜瑶看着宋昭仪淡漠的回着:“妹妹这样想就错了,越是不平凡的人家,若是能把日子过得平凡,反而更是不易。”
宋昭仪打量着姜瑶,姜瑶回看着她,宋昭仪叹了一口气放下书本说道:“我听说,皇后要害你,拿你在外面开铺子的事为由头,姐姐可要当心啊。”
姜瑶捋了下发丝,若是在昨日,她相必定会去找段景延,撒着娇把事抖出来给他听,让他去收拾皇后。
可是如今姜瑶心有些累了,是福是祸她有些不想关心了。
但姜瑶还是感激宋昭仪,还能看在往日情分,能够在事发之前提醒,在这后宫一个提醒就能救了一个人的命。姜瑶只是轻声应了一声,宋昭仪没想到姜瑶会是这反应。
“姐姐是早就知道了吗?可害得妹妹好担心。”
宋昭仪暗自觉得走这一步还是对的,虽然如今她们很少走动,但帮扶一把就还体现着情意,这情意用对地方可是能换来好东西。
姜瑶不言语,拨着桌子上的果仁,拨好后放在宋昭仪手中。
“姐姐,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讲给我听听,别一个人闷在心里。”
宋昭仪盯着手中的果仁,捏起一个放入口中,咸甜还泛着一股奶香,很是好吃。
姜瑶但有些看不懂宋昭仪了,爱恨分化两级她都能理解,可这样辨不清是敌是友的她,更是让她叹息一口气,可能还有利可图。
“衣儿,我知道你喜欢皇上,这后宫里的女子哪一个不喜欢皇上?谁能挡得住有权势有地位手握生死的人?偏偏又是个长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这话说的很是直白了,宋昭仪吃到嘴里的果仁哽在嗓子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狠狠心吞了下去。
“姐姐,这是想说什么?衣儿不明白。”
“可是这样的人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为了他搭上家族的所有。”
姜瑶有些看透,但又不知道如何对她讲明白,看着仍旧执迷不悟的宋昭仪,觉得被蒙蔽了双眼,被段景延玩弄于鼓掌中倒有些可怜。
“姐姐,我不像你孑然一身,无依无靠,我若不去做,宋家什么都剩不下。皇上对宋家虎视眈眈很久了,我若不能怀上子嗣,宋家未来更是无望。”
“说到底还是你的私欲,你以家族做筹码,可知道若家族分崩离析之日,你如何自处?皇上会如何待你?”
宋昭仪身子一僵,她没想过那些,她只想怀上子嗣,能得他一笑,在这后宫中不再寂寞。
“皇上……一国之君,他答应我的还是会做得到的。”
姜瑶轻笑一声,这宫内是人就说她得了盛世宠爱,没人能比她更加风光,她也曾一度沦陷进去,也试着将心交给他。
她不在意那汤药是安胎药还是避子药,就当是难受的避孕套,她是无心再生孩子的,她也不想在活生生痛一次。
可是她在意的是这药是谁让她喝的,为何要告诉她是安胎药,在意背后那些不清不楚的东西,没人告诉她。说起来皇后还是些许知情的,可她断没有那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