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这一觉睡得真够久的,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院子里欢笑的言语声音,姜瑶迷迷糊糊的下了床,段景延已经坐在窗前看着外面。
“皇上在看什么?”
姜瑶投过去眼神,窗外竟是下了一夜的雪,院子里满是银装素裹,下人们正在打闹着扫雪。
“今年的雪来的正是时候,正好我们晌午去赏梅花。”
“皇上,这是不去上早朝了吗?”
段景延瞪了姜瑶一眼,说着:“今天是三十,已经封笔,封玺了。朕就这么两日的歇息时间。”
姜瑶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很是可怜,转念一想,笑意溢满了脸庞。
“那皇上,就能好好陪着臣妾了。”
段景延挑了挑眉眼,一副当然的样子,准备接受姜瑶的千恩万谢,但姜瑶也就是莞尔一笑。此时屋门一下子打开,云袖云碧端着水盆和衣衫满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云袖将端着的安胎药递给姜瑶,姜瑶无奈的看着段景延,问着:“臣妾能不能不喝?”
“不能。”
段景延答的干脆,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姜瑶小声问着云袖道:“加糖了吗?”
云袖一下子笑了出来,说道:“养心殿送来的,娘娘放心,一早就加糖了。”
姜瑶这才锁着眉头,端起药碗一股脑喝了下去,加了糖还是酸涩的难喝极了。
随后云袖云碧和身后的众多宫女太监,齐齐跪了下去。
“奴婢们,恭祝皇上,恭祝娘娘,除夕吉祥,百年好合!”
段景延站起身,爽快的就是一声:“赏,岁安宫上下半年月例。”
“奴婢们叩谢皇上。”
云碧和云袖欢喜的站起身,为段景延和姜瑶穿起衣衫,姜瑶一身水蓝色的衣衫,绣着初春的海棠花。
云袖贴心的为姜瑶胸口处,挂了一个平安玉扣,穿衣完毕,姜瑶看着这样的大雪一时犯懒。
“皇上,臣妾想陪着你,不想去昭仁宫里请安了。”
“朕在这里你还想去哪里?”
倒是说得姜瑶心里甚是温暖,除夕这天就要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此时问琴抱着阿曜走了进来,姜瑶走过去一把接了过来,阿曜手里还攥着融化了的雪。
“阿曜,真是越长越大,叫父皇。”
段景延义正言辞的对阿曜说着,阿曜伸着手将攥着雪的凉爪子,一下子拍向段景延的脸颊上。姜瑶都愣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阿曜爱父皇的方式,甚是独特呢。”
本来打算生气的段景延,看着笑的花枝乱颤的姜瑶,心里叹息着:爱屋及乌吧。
两人一孩子,闹腾了多半日,在院子里追逐着打着雪仗,姜瑶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岁安宫内,就连小小的阿曜也是拽着两个小肉腿,追赶着姜瑶。
而一旁禧安宫内听的甚是真切,宋昭仪站在廊下,看着岁安宫的方向紧锁着眉头。
“主子,淑妃真是太猖狂了,不去昭仁宫请安也就罢了,还引声浪 语的在那里,这是要告诉整个后宫皇上在他宫里吗?”
宋昭仪嫉妒的要发狂,听着萝卜的话,更是纠着手里的手帕,恨不得立马就冲去岁安宫内,将皇上抢过来,但随即一个苦笑,皇上若真能抢的过来就好了。
晌午过后,云袖和云碧就已经去盯着准备除夕家宴,姜瑶和段景延偷闲的从岁安宫内出来,去了御花园东侧的红梅园子。
经过一场雪,梅林上面覆盖着一层白雪,乍一眼看去,红白相映,甚是好看。
姜瑶穿梭在其中,段景延紧随其后,不断地叮嘱着:“慢点,小心脚下。”
她折了几枝红梅,说要回去插在花瓶内,就在转过一个小木桥的时候。
姜瑶看着梅林中一抹红色的身影停住了,那女子听到声音缓缓转过身,额鬓上别着两朵梅花,娇艳欲滴。单薄的未着披风,腰肢纤细的站在梅林中。
此人正是从前的宁妃,如今的宁顺华,比过去更加清瘦,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意味。
“见过皇上,淑妃娘娘。”
段景延轻声应了一声,一下子没了兴致,便想牵着姜瑶的手往梅园外走去。
宁顺华却开口说着:“皇上还像以前一样,每年除夕都回来梅园,昨夜的雪让今年的梅园格外的好看。”
段景延停下了脚步,姜瑶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走也不知留也不是。
“不是应该在冷宫吗?还出来做什么。”
“臣妾想再看一眼皇上。”
姜瑶看着宁顺华痴痴望着段景延的深情,眼里满是爱而不得的心碎,今日是除夕家宴,按规矩今天冷宫的女子们也能出来活动的,但是不能上家宴,免得扫了皇上的兴。
想来宁顺华定是等了很久,盼着今天的到来,姜瑶也不说什么,懂事的道了句:“皇上,臣妾去前面的凉亭等您。”
段景延没有任何行动,默认着姜瑶的离去,姜瑶以为会阻拦一下,但并没有,果然白月光还是白月光。
姜瑶走着小路绕到亭子上,一眼就能看见段景延和宁顺华的身影,一身黄袍披着貂裘披风的段景延,和一身单薄红衣的宁顺华,这么看起来倒是很是相配。
亭子下有几个正在拿着剪子剪梅花的小宫女,不知道姜瑶的存在,在小声议论着。
“以前每年皇上都会来梅园,身边总是带着宁顺华,可惜今年换了人,宁顺华定是伤心。”
“这后宫里本来就是新人笑旧人哭的地,难得放出来,还在这里装痴情。”
“没准皇上明年带着来的就会是我。”
“你?你比的了淑妃的美貌?还是比的了宋昭仪的家世?还是好好干活吧!”
远处梅海中的宁顺华跪了下去,单薄的身子跪在雪中,俯身道:“皇上,臣妾不敢求皇上原谅臣妾的所为,但求皇上也别被眼前蒙蔽。”
段景延冷声回着:“你想说什么。”
“向来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貌的女子,臣妾虽然有愧于自己的德行,但是对皇上的心事真真的。一日不见君,夜不能寐,食之无味。”
“说完了吗?说完,就回去吧。”
“皇上,臣妾才是真正爱着皇上的,淑妃,她不爱你!她对你无心!”
宁顺华颤抖着身子,段景延额头的青筋暴起,侧身看了一眼远处红亭子里,一身水蓝色衣衫的姜瑶,也正看向他们。
姜瑶看着看向自己的段景延,笑了笑,她知道看不清容貌,但她已经变成习惯了。
“皇上,宋昭仪心机深沉,并非表面的人畜无害,您就算利用宋家也要事事多提防。淑妃,她对您只有敬畏和奉承,她入宫的目的就不单纯,怎会对皇上倾心相付?”
宁顺华冻得已经脸色发青,仍旧是匍匐在地上,说着自认为的良言。被锁囚在冷宫里的这段时间,她日日担忧着段景延,她唯一害怕的就是姜瑶会伤了皇上。
“够了!滚回冷宫。”
段景延压抑着胸口的怒气,看也未看宁顺华,转身就往外走。
“皇上!淑妃她终究会害了您,她定会为了姜将军的事,记恨于您的!”
段景延走的坚定,看着那亭子里的人,无欲无求的站在那里,目眺着远方,像极了他豢养在笼子里的鸟,渴望着自由。
姜瑶看着在雪地里踉跄站起来的宁顺华,那身躯看向她这边,不禁感受到了冷意。
“阿瑶,去吃家宴吧。”
段景延站在亭下,姜瑶从上面走下来,他握起姜瑶的手,紧紧地攥着,走向乾清宫。
除夕家宴,是申时开席,宴席一人一桌,皇帝是金龙大宴桌,桌边围上黄金绣龙纹的桌围子。家宴菜式各式各样皆有,还有点心更是分为八路。
有冷膳、热膳,荤素甜咸,每桌都有雕漆果盘、四座苏糕和鲍螺。甚至还有果钟八品,段景延是一百道菜,都是用的银碗。
而嫔妃上每桌冷热菜点一共二十四品,用的是瓷碗,姜瑶落座在堂上一侧,与众嫔妃坐在一起。而能坐在殿上两侧用膳的就是皇后和太后,此时已经端坐。
问琴正抱着阿曜在太后身侧,太后慈和的笑着。
段景延走上中央的龙椅上,此时人已经全部到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