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谣有淡淡的失落,只一瞬间又鼓掌祝福起接到捧花的姑娘。
孙娆然换好敬酒服出来时,美味佳肴已经上齐,他们挨个桌敬酒,宾客送上诚挚的祝福。
整个局下来,婚宴才算步入尾声。
丁谣拖着略带疲惫的步伐去三楼换衣服。
刚出大门,身后有人替她披上了羽绒服。
“当心着凉,宴会厅外面没有暖气。”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回头一看,见身材修长挺括的少年站在身后。
“你怎么在这?”她一时讶然。
楚旭廷笑意温和,“我员工结婚,我会来不是很正常?”
丁谣穿的伴娘装,是一条齐踝裸粉色长裙,露肩收腰设计,衬的她肤如凝脂,纤腰不足一握。她今天画了更具舞台效果的妆容,亮闪闪的淡红色眼影,拉长勾翘的眼线。头上缀着几只仿真蝴蝶和透明绢花,微风拂过,蝶翅轻颤,轻盈好看,整个人看上去清新灵动,好似不染纤尘的精灵。
楚旭廷视线黏着她,笑弧扬开,“你当新娘子,肯定更美。”
丁谣面涌羞赧,嗔怪啐他,“别瞎说。”
她作势要走,楚旭廷拦住她,“你在这等会。”
少年叮嘱后,朝着大厅另一边隔开的宴会厅的跑去。
今天日子好,扎堆结婚的人不少,酒店光婚车都来了三波。
旁边也有摆酒席的,不过似乎出了点突发情况,这边都快结束了,那边才刚刚开始。
丁谣不明白他想去干嘛,就看见少年跑去新娘面前,跟她说了几句话,然后对方就将手里的捧花递给他。
他去找人家新娘子要捧花?
这是什么套路。
楚旭廷接过捧花连连颔首致谢,蹦跶着跑回来,笑容灿烂明媚。
他将手里的花递过去,“咯,我帮你搞来了捧花,你今天圆满了。”
丁谣心尖晃了晃,目光柔和下来。所以是看出她刚刚的失落,特意去帮她要的?
她低下头,轻嗅花朵,笑容美比娇花,“你跟那位新娘认识?”
“不认识。”
“那你说了什么,人家乐意把花给你。”
“这是秘密。”
拿了人家捧花,一向出手阔绰的楚旭廷,更是直接随大金额份子钱。
“太败家了,你都不认识人家,拿个捧花随这么大礼?”
楚旭廷双手操兜,不改笑意,“我认为值得。”
-
元旦小长假最后一天。
经理给她安排了休假,也算是抓住了假期尾巴,可以趁着节日气氛四处溜达。
孙娆然跟她小男人去度蜜月,酒吧其实是缺人手的,但排班出来,她也不可置否。
丁谣趁着商场打折,采买了生活用品回来,电视机还播放着元旦晚会回放,新出道的流量组合小生,在台上卖力唱跳。
时间刚过傍晚,云霞拖出半轮月亮,暮色将临。
手机发出两声急促的消息提示。
拿起一看,是楚旭廷发来的
【屋子停电了,手机快自动关机了,能借用你的充电宝吗?】
附带一张被标记的屏幕截屏,圈出来的电量显示,仅有很细一道红杠。
丁谣有几分不相信,回他【你家大别墅,物业应该很快能处理好】
少年发来一张可怜的小狗表情包,【我搬出来很久了】
随后将实时地址发给她,【我还没吃晚饭,老可怜了】
好家伙,这不就是变相邀约她上门嘛?
谁知道他那边是不是真的停电了?
丁谣不打算理他,又止不住担心,万一真是有困难求助她怎么办?
桌上的透明玻璃罐里,还放着前天他跟人家求来的捧花,少年浮起笑容的脸,依然明晰,怎么着也不该见死不救。
她在某app上点了外卖,把地址填成楚旭廷给的地方。
约么半小时,外卖员给她打电话,让她开门取快递。
丁谣吩咐他敲门,可并没有人来开门。
无奈之下,只得让外卖员放餐盒放在门口。
挂电话前一刻,丁谣还是从小哥那里得知,近一片区的住房都停电了,四处黑灯瞎火的,出行不便利。
原来是真的,没有骗她。
丁谣拔下满电的充电器,披上大衣出门。
楚旭廷给出的地址是城区较为偏僻的地方,位于老城地段。房舍都是英伦风小洋房,建成已有二十多年了,建筑历久弥新,多少有些岁月斑驳的痕迹,尤其在落满梧桐叶的街道上,更显凄凉荒芜。
楚家房产多如牛毛,她实在不明白这位搬出来的小少爷,怎么就选了这处地方,每天上学也不算近便,尤其这里很多设备设施年久失修,最容易出现个下水道堵塞,停电停气的小故障。
丁谣照着详细地址,找到7幢房。
小洋房门口还种植着一棵贴梗海棠,正值隆冬,花朵却开的馥郁艳丽,给萧瑟荒败的小楼,添了几丝明媚。
房子都是独栋的,二十多年前,这里也是富人聚集的地方,随着城市中心迁移,这里逐渐冷清下来,又因为建筑花费昂贵,开发商也不选择其作为拆迁地,久而久之的,这区域就更鲜为人知了。
除了偶尔有几个旅拍博主,把这里当做半日游打卡胜地而外,很少有人光顾了。
丁谣站在台阶上,进退两难,仿佛这座小洋房,会成为吞噬她的华丽牢笼。
她像误打误撞找到神庙的旅人,好奇又害怕里面的世界。
瞥见门口仍然一动未动的外卖包装,她才鼓起勇气敲门。
此时,天已经黑尽了。
黑黢黢的天幕贴着一轮几尽透明的月亮,没有星星,更衬得月亮形单影只。
丁谣的心脏不自觉的快速跳动起来,并且频率越来越高。
她将充电宝和外卖放在一起,给楚旭廷发消息,也不管他是否能看见。
【东西带来了,你自己下来拿】
做完这一切,她不再逗留,踏着满院残红败叶,一路小跑着离开。
‘吱嘎’一声,紧闭的深棕色大门被打开,少年的声音似水涧青石,缥缈清越而来。
“阿谣。”
丁谣心口一颤,不受控制的回头看他。
楚旭廷裹着笨重的衣服,状态似乎不好,隔着黑色薄雾,她看不清他的脸。
“哦,东西在那呢,我先回去了。”
“能待会再走么?”
少年乞求的口吻软糯低婉,烫的她背脊一缩。
“我,我怕黑……”怕她拒绝,他再次开口。
认识他这么以来,第一次见他服软。
怕黑?
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王,竟有这样大的反差萌。
丁谣无奈叹息,想走又挪不开步。
‘啊嘁!’身后传来少年清晰的喷嚏声。
停电以后,暖气什么都没了,一个人守着这么空旷的房子,是有些难熬。
“你赶紧进去,别着凉。”
楚旭廷呆愣在门口,不肯听话。
丁谣没办法,上前取走凉掉的外卖和充电宝,拉着他进屋。
“我以为你嫌太远,麻烦不肯来。”
他嘟哝着,从那只气势汹汹的狼犊变成奶汪。
摸黑上了二楼,丁谣才想他还没吃饭。
“只是停电了吧?我去帮你把吃的热热。”
“我不饿,外面太冷了,去我房里待着吧。”
未婚男孩子的房间……
丁谣止步不前,伫在门口彷徨着,仿佛她面对的是罪孽的勾诱,不得掉以轻心。
房门被打开,屋子里确实比外面更暖和,里面放着几盏卡通灯,轻轻一碰还会变换光色。
“快过来啊,别让冷气窜进来了。”
“我进来合适吗?”
少年清脆的笑声在黑夜里荡漾,“我又不是古代的女孩子。”
丁谣脸红,小碎步走近屋,将门轻轻合上。
“来这边坐。”
房间很大,朝南一面宽阔的落地窗,正好瞧见外面的月亮,以及光秃的法国梧桐树。